虞翎告訴沈季，自己不太舒服，需要找個太醫來。

指明了要鄭炆來瞧，沈季對這事兒很是為難，風風火火的去請示沈君離，卻又說不清楚虞翎是個什麼病。

沈君離這麼些日子來其實也有些后悔，淳敬太后也念叨了許多回，偏偏虞翎那個子連認個錯服個也不肯，讓他很是難做。

如今既然不舒服，也算是給雙方找了個臺階，沈君離帶上鄭炆，一行人聲勢浩大的擺駕了鸞宮。

虞翎對沈君離不咸不淡的，行了禮就躺回榻上，儼然一副十分虛弱的樣子，臉看上去也不好。

沈君離有點急：“這是怎麼了？吃壞東西了？”

鄭炆一把汗：“皇上，皇后娘娘不是吃壞了東西，娘娘有孕了，恭喜皇上。”

沈君離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鄭炆接著道：“只是娘娘這段時間心俱疲，憂思疾，所以胎像不安穩，臉自然也不好。。。”

沈君離聽完這句話才算稍稍有了些反應：“你說。。。皇后有孕了？”

鄭炆再次點頭：“微臣不敢說的。”

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點也不像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父親該有的模樣，反而十分的訝異：“的。。。養好了麼？”

鄭炆瞧虞翎一眼，虞翎微微挑了挑眉，鄭炆猛地一怔，像是明白了什麼，低聲回道：“皇后娘娘本就強健，這麼久將養下來，已經沒有大礙了。”

可沈君離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雖然他極力想表現得開心，可是眼神里面的東西是藏不住的。

他接自己的令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揮手讓人都下去，儼然一副有話要單獨跟虞翎講的樣子。

等到人都走干凈了，他才坐到虞翎的窗邊，看著出神。

“皇上？”虞翎坐起子靠在墊上，不明白他這樣看著自己是什麼意思，也不曉得他這樣沉默是什麼意思，只覺得心里瘆得慌。

沈君離瞧了一會兒，有些疲累的移開視線，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消散：“朕是高興，你有了這個孩子太后也會高興。。。朕現在就差人去跟太后講，你好好養著，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他半勸半哄的話聽在耳里沒半分溫度，不過如此而已。

見虞翎也沒什麼表示，沈君離才意識到自己和之間的鴻似乎已經是無法彌補的了。

這樣坐著也尷尬，他只能再叮囑一句好好休息，便匆匆離開了鸞宮。

于都不曉得自家主子的臉為什麼不好，可是也能到帝后之間微妙的變化：“皇上剛剛得了大皇子，皇后娘娘就傳來了好消息，雙喜臨門吶。”

沈君離坐在抬攆上心煩的眉心，他心里其實早就已經糾結了一堆麻。

虞翎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他剛剛登基上位，仰仗虞國公府的地方還很多，自己的基不夠穩，心里總是沒有底。

虞翎的這個孩子要不得，如今王氏有了孕，一旦是個男孩，難免虞國公府不會有非分之想。

沈君離想的頭疼，突然抬手一揮：“到敬慈宮去。”

這皇上的子變來變去是常事，于都看著沈君離心煩，識趣的指揮著抬攆的人往敬慈宮走，專門選了一條樹蔭多的小道，生怕一個伺候不周，通通都送了腦袋。

淳敬剛剛得了消息，正歡喜的準備往鸞宮送東西，剛選了好幾對鐲子在挑，就見沈君離一簾子走了進來。

“皇上怎麼沒陪著皇后？”有些吃驚，一看沈君離臉不好，心里一沉，“怎麼？兩個人還沒和好？”

沈君離沒說話，悶頭喝茶。

“聽母后一句勸，如今都是要做父王母后的人了，這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就長大了，日子還得過，不能為了這麼點小事誰也不肯讓著誰！”淳敬偏袒虞翎，張就先數落了沈君離一頓，“皇后如今有了孕，前些日子又出了那樣的事，不管怎麼說賢貴妃和的兒子沒有出事，也不能夠就說是皇后做的，你該讓著些。”

沈君離默默聽完，抬頭問了一句：“母后覺得，虞國公府如何？”

“是你的恩人。”

“母后也覺得，虞國公府是朕的恩人。那麼世人又如何覺得？”沈君離頓了頓，“國公夫人王氏有了孕，虞翎也有了孕，這位恩人，如果有一天挾天子以令諸侯。。。朕應該怎麼辦？”

淳敬楞了一下，倒是沒有想那麼多。

只是覺得虞翎是個好孩子，能夠幫襯沈君離，沒有那麼多的壞心眼，至于沈君離說的這個問題，的確沒有想過。

可是又不能說沈君離的擔心是沒有道理的。

自古以來的權臣、佞臣太多了，人對于權利的是無窮無盡的，誰也不能夠保證這樣一個功高震主的家族會永遠的忠誠。

淳敬的喜悅之被沖淡，覺得沈君離的心里已經萌生了極端丑惡的念頭：“離兒。。。”

沈君離實在是覺得煎熬，他很想說服自己再想想，再考慮考慮，也很想說服自己虞翎以后還會有孩子的，他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可是他心充滿了罪惡，充滿了患得患失。

“這個孩子。。。朕不能留。。。朕很想留！可是朕不能！”他有些崩潰，他從前無論如何都想要去靠近的那個人，如今他要親手把兩個人的關系徹底的毀滅。

虞翎那麼聰明，遲早會知道真相。

無論他如何瞞，總有一天會查清楚。

到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還能夠彌補麼？現在都已經是如履薄冰，到了那個時候。。。沈君離都不敢想，到了那個時候會怎麼樣。

他能看到的只有眼前，他能夠祈求的。。。也不過是將這件事做的天無罷了。

“在朕徹底把江山坐穩之前，在虞國公府的勢力被分散以前。。。母后，虞翎不能有孩子！你能明白朕麼？母后。。。”沈君離抱住自己頭，好一會兒才松開，緩緩坐正子，徹底出了一口氣。

淳敬接不了，實在有些難以接：“虞國公府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虞翎那個孩子也不是那樣的人，離兒，你非要把皇后死嗎？！你要把你們之間的那點誼全都死嗎？！”

沈君離一抖，險些把端著的茶盞打翻。

“母后！”他站起來，這次談話十分不愉悅，他本就已經夠煩躁了，被淳敬這樣吼了一通，只覺得心坎的怒火無發泄，憋屈得太過于難。

淳敬也氣，氣得把手上的冊子一扔：“出去！你出去！瓶兒！把這個逆子給哀家攆出去！”

瓶兒哪敢攆沈君離，見著太后是了真怒，趕攔到沈君離跟前：“皇上別說了，太后這會兒氣頭上，您說的再多也沒什麼用，待奴婢幫您勸勸，過兩天再說吧，也不急于一時。。。”

沈君離怏怏離開，淳敬還是氣得不上氣：“你瞧瞧！你瞧瞧！哀家的兒子什麼時候變這樣一個無無義的人了？！”

瓶兒過來給順氣：“太后別氣了，皇上如今是長大了，您在宮里活了一輩子，曉得帝王家沒有，是好事。”

淳敬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緒沉淀下來，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生在這樣的世家，說好也好，食無缺，地位尊崇。說不好也不好，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自己做幾回主。。。哀家喜歡虞翎這個孩子，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卻又很懂得分寸，做皇后，不會像先皇后那樣惡毒，容得下別人，也是自己的福氣。。。只是可憐了那還未型的孩子。。。冤孽啊。。。”

“皇上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對虞國公府的忌憚和顧慮也不是全無道理，太后何不再好好與皇上說說，事說不定還有轉機呢？”瓶兒也心疼虞翎，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否則賢貴妃豈不是要得意上天了，結果這孩子卻保不住。

虞翎又是那樣好強的子，不管事多麼蔽，孩子沒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做一個完整的局，再推一個完無缺的替罪羊出去，恐怕才能瞞過。

淳敬拿起瓶兒撿起來的冊子繼續看，隨口問了一句：“賢貴妃那邊是什麼靜？”

瓶兒神微妙起來：“還能怎麼靜？賢貴妃得了長子，最是風無限的時候，皇后此時有了孕，臉都綠了，在青椛宮發了好大脾氣，怪氣的召了白婕妤，還不知道怎麼為難呢。”

淳敬聽的頭疼，這后宮里邊每一個省心的，為太后原本是不愿意手管這些事，不過白婕妤這丫頭曉得，是個有義的，跟在沈君離旁邊，替虞翎求了不，模樣也乖巧，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名聲不太好，說是什麼。。。鄉下小姐？

“你去青椛宮一趟，就說哀家想聽當時壽宴上白婕妤唱的那首曲子，過來。”淳敬沉聲開口，瓶兒走到門口，又加了一句，“順便。。。提點一下賢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