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懷這次了傷，是被抬回來的。

一道回來的，還有被擒住的沈君離和南宮天一行人。

虞翎就不關心，褫革押送著他們去了哪里也沒有過問，張羅著把所有的太醫都找來，守在他邊看太醫給他換藥。

他發著高燒，神志不是很清楚。

虞南晟說，是在回程的半路上燒起來的，應該是刀傷沒有理妥帖，所以染了。

直到太醫們都說沒有命之憂以后，虞翎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這一走，他走了四個多月，他沒有辜負對的承諾，梁靖勝了。

虞翎在他邊守了三日，這三日里，從高燒不退到況穩定，虞翎的頭腦里一片空白。

褫革找過來說沈君離要見，虞翎卻不想去見。

南宮天也好，沈君離也好，都不想見，只想等著方錦懷醒過來，聽他講這幾個月來的張戰事，如何獲勝又是怎樣的傷。

方錦懷在第四天的傍晚緩緩睜開眼睛，虞翎趴在他邊睡著了，方錦懷腦子昏昏沉沉，翻子的靜把虞翎吵醒。

“你醒了？”

看見他正看著自己，虞翎歡喜的問一句，對著門外喊：“來人！王上醒了！”

喊完就被方錦懷抓住了手腕，方錦懷仔細看很久，消瘦了，眼睛也是浮腫的，看來為自己擔心了許久。

“沒睡覺麼？”他艱難的開口，嗓子干得發疼。

虞翎微微搖頭，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涌上來紅了眼眶，抬手抹去，從進來的婧怡手上接過藥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來，喝藥，你需要休息。”

婧怡給方錦懷搭上靠，扶他坐起來，虞翎試了試藥湯的溫度，剛剛好，這才送到方錦懷的邊。

方錦懷皺著眉頭一飲而盡，苦的臉皺一團，險些嗆著，虞翎輕輕地給他順順氣，心頭的石子落地。

“怎麼那麼不小心染了傷口？你快把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虞翎埋怨一句，把碗遞給婧怡讓出去。

方錦懷瞧著傻樂，什麼都不說，看生氣也傻樂。

虞翎被他這樣弄得沒有脾氣，只能給他掖了掖被子問道：“沈君離。。。他們你準備怎麼置？”

方錦懷不在乎的笑道：“他們是留給你置的，你想怎麼置就怎麼置，你去見過了麼？”

虞翎依舊是搖頭，。。。不是很想去見。

方錦懷看的臉就知道在想什麼了，拍拍的手背：“去看看吧，有些事還是要解決的。”

沈君離要見，每天都差人來請一遍，今天恰好不偏不倚，撞在這個坎兒上。

方錦懷讓去，虞翎擰不過他，跟著褫革到天牢去。

這樣的場景看著刺眼，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虞翎還記得，上一次的時候，和這般見面的那個人是沈允沐。

兩兄弟的命運齒這般吻合，也不曉得是諷刺還是天意。

沈君離看上去滄桑了許多，他看見虞翎來了，一時有些恍然隔世的覺，笑道：“見你一面真不容易。”

“我來送你一程。”虞翎垂目，兩人隔著鐵欄相對，小卒給虞翎端來凳子以后就被虞翎打發下去了。

沈君離幽幽嘆一口氣，他看著虞翎，又仿佛目悠遠穿過了看向虛無。

“我還記得，初次見你的時候，你穿著的那騎裝。。。”沈君離突然說起從前來，虞翎的心猛地一。

“那時候，我覺得你不服輸的樣子特別好玩，最開始接你，也是覺得你這個人有意思。”沈君離笑起來，指了指虞翎，“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不管什麼時候，你都淡漠沉穩得讓我覺得不可思議，虞翎。。。那時候我是真的蠻喜歡你。”

“都過去了，不是麼？”虞翎正視于他，那時候的他們，青春年，意氣風發，哪里會知道多年后會有一日這般相見呢？

“虞翎，你同我講句真心話，你對我，可有過半分真心？”沈君離收斂了笑意，他顯然依舊很在意這個問題，虞翎看著他沒有說話。

這個問題。。。不是早就已經有答案了麼？

沈君離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虞翎的回應，他眼中的芒一點點滅了，眨了眨眼，自嘲道：“是了，從一開始。。。最初的時候，你就說過了。。。”

“你說完了麼？”虞翎不耐煩，想走，不想在這里跟沈君離廢話，講這些沒有意義的往事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早就回不去了。

彌夏沒有了，從前的虞國公府也沒有了，南方的那片土地，早就是記憶里的一片廢墟。

沈君離怔了一下，扶著墻壁站起來，虞翎才發現他有一只胳膊沒有了。

到虞翎疑的目，沈君離不太在乎的笑笑：“斷臂保命，其實蠻疼的。”

“誰給你斷的？”虞翎有些吃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兩個人傷這樣？

“方錦懷，他不要我死。”沈君離隨口答一句，把這件事揭過去，“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要屠虞家的門麼？”

虞翎深吸一口氣，覺得心坎疼了一下，微微撇眉：“你的疑心太重，否則。。。我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說完便不再停留，轉離開了這里。

天牢暗，抑得人心也晦，沈君離看著虞翎離去的背影，緩緩地嘆口氣，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若是讓我再選一次，虞翎。。。我還是會那麼做。。。”

虞翎走出天牢之后，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記得南宮天有一個兒子，如今。。。應該快要一歲大了。

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這麼小就要面對家破人亡，不知道當初還會不會生下這個孩子。

回宮的路漫長，虞翎想了很多，從前四國公府的小姐，如今也只剩們三個，現在看來還要送走一個，曾經的故人一個個不見，虞翎覺得慨。

“帶南宮天，還有的兒子來見我。”虞翎吩咐一句，有些疲憊的到后宮去找天諭。

梁靖大勝以后，忙著照顧方錦懷，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天諭了，天諭已經能夠自己站立，站不了不多，但踩在地上的真實讓癡迷了很久。

虞翎來的時候，剛剛聯系完，明明是冬日了，卻還是出了一額頭的汗。

虞翎簡短的說了一下沈君離的況，提到南宮天的孩子，有些為難：“子無辜，鄭靈兒的孩子我已親手了結，如今反而不比從前心狠，這樣小的孩子。。。我不忍心。”

天諭能理解虞翎的這種心，當初送走鄭靈兒的孩子的時候，虞翎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只想要所向披靡，無所畏懼。

如今自己沒了孩子，又有了依賴方錦懷的心，反而不比從前果敢了。

心腸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舍不得殺，便收養著吧，我記得那孩子還小，什麼都記不得的。”天諭提出個建議，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不過。。。方錦懷那邊，不知道同不同意。。。”

收養屠門仇人的孩子？

虞翎皺眉，捫心自問，做不到，不殺就已經是極限了，還要日日看著？不可能。

兩人正沉默著，外面突然傳來尖銳的聲：“放開我！我不去！這個毒婦！休想害我的孩子！”

虞翎皺眉，不用看，知道是南宮天來了。

褫革不了這個鬧騰的人，看著仿佛神經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孩子被抱在懷里，也不怕悶死。

到了院子里，褫革就不再上前，虞翎遠遠的對著他點點頭，站起來。

“我們又見面了。”虞翎自認為自己說話的聲音比較平淡，南宮天的反應卻極大。

看了看虞翎，又看了看張天瑜，把孩子往自己臉上蹭了蹭：“你別想我的孩子！別想！”

虞翎皺了皺眉頭，這孩子被這樣死死的抱著不過氣，怎麼不哭呢？

有些奇怪。

雖沒生養過，但也知道孩子這樣是不舒服的，肯定會哭，南宮天太奇怪了，虞翎手指了指懷里的孩子，對褫革道：“看看那孩子。”

褫革遲疑了一下，顯然對南宮天歇斯底里的反抗有些無奈，他瞅準了南宮天的脖頸，一記手刀下去，抱住了那個孩子。

孩子綿綿的一小團，褫革沒抱過，只能手足無措的捧到虞翎的眼前：“王后。。。這。。。”

虞翎也不會抱，跟褫革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兒，還是天諭看不下去才靠過來把孩子給抱了過去，這孩子上包著的布條連臉都蒙住了，這麼折騰也一不，一種不好的預瞬間爬上兩人的心頭。

天諭遲疑的看一眼虞翎：“要看麼？”

虞翎頓了頓，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了，但還是手快速的把孩子臉上的布給揭開。

天諭抱在懷里的那個小小的人兒閉雙眼，臉青白，虞翎心里一，抬手去他的鼻息，已然是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