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挪了挪，靠著母親著半躺下。

馮若儀已經無法再將擁抱，所以只能這樣依偎著，“你小時候就黏著媽媽，你說媽媽去哪兒，你也要去哪兒。像個小尾，甩也甩不掉。可是一眨眼，你都那麼大了。大學畢業，結婚家，其實媽一直都想當一回外婆，可惜大概是等不到你生孩子的那一天了……”

蔓生搖著頭，只能將頭愈發往母親的胳膊那里靠，母親接著說，“不過媽很放心，你會好好過日子，將來每一天都會……告訴媽，你會嗎？”

蔓生咽下酸開口應聲，“會……”

“上回你跟媽說的事，有結果了嗎？”母親忽而又是問，蔓生卻一時間記不起到底是哪一樁，卻又說，“怎麼辦……我的蔓兒……以后誰來養你……”

“媽走了以后，誰來養你……”卻是模糊到不行的聲音，母親這樣難過的問。

蔓生定住，想起上一回見母親的時候，對說：媽，我想和他離婚。

那時，母親也是這麼說：離了也好，回家來。別怕，媽還養得起你。

突然一下子，只這麼瞬間，淚水啪嗒落了下來，悄然無聲的落在母親的服上，蔓生不敢哭出聲來。

“媽……都過去了，等你回家，我就接你回家。”蔓生極力平靜著自己，“媽，這回接你到家后，再也不走了，這輩子我都不走了……”

馮若儀卻閉上眼睛，“傻話，我家蔓兒長那麼好看，多的是人家想要娶……”

“媽……”蔓生喚了一聲，淚眼婆娑中看向母親。

馮若儀說了一會兒話，又是累極，再次閉上眼睛，“蔓兒……你別怕……還有翰翰……他是男孩子……會保護你……”

又聽見母親喚弟弟的小名，蔓生急忙說，“媽，書翰馬上回來了……你別睡……媽……你聽到了嗎……”

“別跟他說……他還要考試……”意識游離，馮若儀氣虛漸弱，“他說這次的考試很重要……他會考第一名給我瞧……”

“媽！”蔓生的淚水如雨而下，“趙媽，快打電話，書翰怎麼還沒有回來！”

就在這要關頭，病房外的門猛地被推開！

那個大男孩兒風塵仆仆的回來，那張年輕的臉龐上依稀有著林父當年的英俊風采，但是此刻他的臉上全是擔憂焦急。

“大小姐，是小爺回來了！”趙媽紅著眼睛喊。

上午十點機場一行人即將出發離開。

送行的是林氏錦悅的主管，“梁副總，尉董事，兩位不好意思，我們林經理今天怕是趕不過來，所以沒法到了。”

梁瑾央打趣道，“不要，林經理大概是有更要的公事要忙吧。”

“其實也不是公事，就是我們大小姐的母親今早剛剛去世。所以，林經理也趕回家了。”

梁瑾央沉聲道，“那還要節哀。”

等過了安檢，在候機等待，尉容一行就要先行登機，梁瑾央送他到登機口告別，“沒想到會走的那麼快。”

整潔的大廳里一塵不染，就像是為了誰而洗禮，尉容道，“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事。”

他的神太過寡淡，波瀾不興的驚不起波濤，讓梁瑾央一怔。

耳邊是提醒登機的廣播聲。

“尉容！”梁瑾央不喊，“我們還會見面嗎？”

尉容朝微笑，“當然，這個世界那麼小。”

說罷，他帶人離開，就像是來時這樣的云淡風輕。

可梁瑾央卻覺得，這人已經從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一般。

三個月之后--。

揮別春日后，柳絮翩飛的嚇人，一直延遲到六月。

那座會所江南館靜悄悄的，就像是誰家的私人別院座落在此。

路邊停下一輛的士，人迎面而來，一的黑。

巾是純白的緞面，覆著小半張臉。的皮很白，那種白凈，就像是雪的，而且是冬日里的第一場雪。

那種黑，是純凈的墨黑，像浸了染缸被提出來的，全除了那黑，唯有那一道緞面白，反襯的太過強烈，所以會讓人忍不住定睛。

的到來也讓會所的人一怔。

“小姐，您是？”管事經理立刻上前詢問。

人扯下自己覆臉的緞面巾，忽而一下，一張白凈到幾乎蒼白的臉龐顯而出，竟然沒有一。

“這位小姐你是從哪里出來的？”有男公關瞧的稀奇，開起了玩笑，“古墓里嗎？你是小龍收的學生？”

人神肅穆，對上旁人的微笑，并不惱，只是揚了揚角回以禮貌。

這樣的作派，反倒是讓眾人全都僵住，這到底是哪來家的小姐？

人終于開口，的聲音有些冷，很輕的說，“我姓林，我找你們這里的楊老板。”

大廳管事讓人去通報，“林小姐，您先坐吧。”

“不用客氣，我等他。”

“難道你是楊老板家的那位？”有人大膽揣測，“是我們老板娘？”

“別胡說！”被那位管事人打斷，又是抱歉道，“他們是無心的說笑。”

“不會，我知道。”很是簡單的應聲，這樣的溫得。

眾人想，這一位一定是大家閨秀！

楊冷清問，“是什麼人？”

“一的黑，系了條白巾，跟去祭拜死人一樣的！”一旁的男公關是個活潑的大男孩兒，他如實道，“長得特別白！”

“誰問你這個！”被楊冷清打斷，“我是問是誰！”

“說姓林！”那人立刻說。

這個姓氏讓楊冷清一定，之中好似想起什麼，他的步伐微快一些。

大廳里圍著數名男公關，都站在那里迎人瞧著。

正中間唯獨一個人站在那里。

果然是全的墨黑，巾系在頸子里，雪白的臉上，一雙黑的眼睛，顯得有些可憐的人。

楊冷清上前去，“林小姐？”

“是。”

楊冷清又問，“您來這里找我，是有什麼事？”

眾人注目之中，人緩緩道，“有人對我說，如果我想找他，那就去北城江南館，來這里找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