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看似老老實實的跟莫清曄在院子里頭對著頭的用閘刀切豬草，實則目一直控制不住的往婆婆剛剛離開的方向飄忽。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樣子，婆婆黑著一張跟天一樣漆黑的臉，挎著簍子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鐘璃用余瞥了一眼。

簍子里裝著五個蛋。

這個數量大概跟婆婆預想的數量有一定的差距，所以哪怕明知道這事兒跟別人無關，還是沒忍住橫了鐘璃一眼，隨即踮著小腳沖去狠狠的數落了莫春花一通。

鐘璃聽到婆婆埋怨是莫春花沒有在天亮的時候去撿，以至于天黑了看不見沒找到，還特意叮囑了莫春花明天一早就去林子里看看的時候，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幾聲。

莫清曄好奇的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跟著一起笑。

鐘璃見狀有些好笑，逗他，問：“知道我笑什麼嗎？你就跟著我笑？”

莫清曄老老實實的搖頭，說：“不知道。”

鐘璃聽了更想笑了。

“不知道我笑什麼，你還跟著笑？”

莫清曄憨憨的了自己的鼻子，眼神發亮地說：“你笑起來好看。”

鐘璃馬虎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被人夸笑得好看，一時間有些愣愣。

莫清曄似乎是奇怪為什麼突然就不說話了，眨了眨眼湊過來，認真地問：“為什麼不笑了？”

也許是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又或者是莫清曄本能的想要與親近。

總之，莫清曄這麼一探頭，他跟鐘璃之間的距離就被拉近得格外微妙。

鼻子幾乎對著鼻子。

眼睛對著眼睛。

鐘璃怔怔的看著莫清曄那雙澄澈見底的眸子，看見里邊自己的倒影，心跳開始不控制的加速。

的耳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紅了，只是藏在夜中沒人看得清。

仗著莫清曄心智如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尷尬，故作鎮定的咽了咽口水，梗著脖子說：“你不笑的時候也好看。”

莫清曄？

鐘璃見他一臉茫然，更為認真的補充了一句：“當然，你笑起來更好看。”

莫清曄這回像是聽懂了，傻乎乎的樂呵著點頭，說：“都好看！都好看！”

聽他這麼一樂，再一看這人泛著傻氣的眉眼，鐘璃心里那點兒不可言說的小激頓時就散了個一干二凈。

鐘璃甚至還空鄙視了自己一把。

莫清曄就跟個孩子似的什麼也不懂，鐘璃你是一個經歷過文明社會的種，你可千萬要記得做個人！

你是個人！

不能干畜牲事兒！

鐘璃默默的鄙夷著自己那點兒不為人知的小心悸，蓋彌彰的撐著腰站了起來，避開了莫清曄亮得驚人的目，說：“走走走，天都黑了干什麼活兒，回去休息！”

莫清曄一貫是做什麼就跟著做什麼，見走了，也扔了手里的東西，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莫家晚上是不興點燈的，蠟燭更是不可能擁有的奢侈品。

所以基本上就是天黑了看不見了就睡。

鐘璃這會兒卻睡不著。

一是因為屋子里只有一張床不得不跟莫清曄同床共枕有點兒張。

二是還惦記著別的，一直在豎著耳朵聽別的屋子里的靜。

白天吃的那點兒東西本就不抵用。

之前還割草的時候，鐘璃就聽到了莫清曄的肚子不甘寂寞的在喚。

當然，自己的也嚷嚷得跟打鼓似的鑼鼓喧天。

鐘璃聊勝于無的了自己的肚子，耐心的等著。

直到萬籟俱寂，除了婆婆如雷的鼾聲之外再沒了別的靜，鐘璃才小心翼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輕輕的用手推了推床板另外一邊躺著好像已經睡了的莫清曄。

“莫清曄，醒醒，莫清曄？”

莫清曄緩緩睜開了睡意朦朧的雙眼，孩子氣的用手背了眼睛，下意識的想說話。

鐘璃卻趕在他出聲之前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

莫清曄茫然又快速的眨眼，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鐘璃用另外一只手做了一個聲的作，低了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靜說：“別出聲，悄悄的跟我出來，知道嗎？”

莫清曄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又或者單純的是覺得鐘璃這個作很好玩，想也不想連連點頭。

鐘璃不太放心的松開了手，莫清曄卻又趕把的手拉了回去，重新捂住了自己的，眼里還流出了一類似驕傲求夸獎的緒。

好像是在說：我學得像不像？快夸我快夸我！

鐘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回了自己的手，低低地說：“跟我出來，悄悄的，別出聲。”

說完就率先往外走，還對著莫清曄做了一個跟上的手勢。

莫清曄似乎是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忙不迭的掀開了上鐘璃給他蓋著的幾件舊服，小心翼翼的跟在鐘璃的后出了門。

鐘璃先去了廚房，輕手輕腳的拿了一個小小的砂鍋。

之前洗碗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鍋了。

據說是剛剛“嫁”進莫家的時候上唯一一件嫁妝，可是這鍋實在太小，就比年男人的掌大不了多，擺設的象征意義比實際作用大得多。

裝東西裝不了啥玩意兒。

煮粥更是不可能。

就這麼點兒大小，還不夠個娃子吃。

就跟鐘璃這個人一樣，為了婆婆眼中沒什麼屁用的廢點心，被扔到了伙房的一角默默堆灰。

然而此時此刻，鐘璃卻有點慶幸自己還有這麼個嫁妝。

不然今天撈著的蛋估計就只能生吃了……

鐘璃把那個鍋遞給了莫清曄，又小心的用葫蘆水瓢打了一瓢水，揣了火折子，輕輕的用腳尖踢了莫清曄一下，示意他趕跟上。

莫清曄完全是懵的，下意識的跟著鐘璃走。

鐘璃帶著他走了大概半刻種，進了之前撿蛋的時候發現的小片空地里，確定這次距離莫家遠了沒人能聽到靜后，才悄悄的呼出一口氣，對著還捧著一個鍋的莫清曄招手，說：“快過來！”

莫清曄癡癡的過來了，懷里還捧傳家寶似的捧著那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