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搖頭笑了笑自己，想著既然都出來了，時間也差不多，索就將這幾條魚理了，省得莫清曄心心念念的惦記著流口水。

這種完全野生的魚上通常都沒多，大小也只有掌大手心寬，而且上的刺也不，不太好理。

鐘璃想了想，決定按莫清曄說的，都用來做魚湯。

挽著袖子，先燒火把雜糧飯燜上，然后用菜刀的刀背挨個給好不容易幽幽轉醒的魚悉數敲暈，打了一盆水過來，作麻利的殺了魚，吭哧吭哧的就開始去魚鱗破腹摘魚鰓。

四條魚都理好，找來了一塊干癟的生姜洗凈切碎，混合著鹽放在一旁腌制去腥。

魚湯不能只有魚，鐘璃想著村子里有一家做豆腐的，最近正值年關做得不，把莫清曄出來給了他五十文錢，讓他去賣豆腐的那家買點兒新鮮的豆腐回來。

莫清曄抓著裝著銅錢的荷包，好奇地說：“都買豆腐嗎？”

這時候豆腐是論塊賣的，一塊豆腐半斤左右，賣十五文錢。

鐘璃好笑，說：“不是，豆腐只要一塊就行，你多帶點兒在上，萬一遇上挑貨的貨郎有什麼想買的，你就能買點兒。”

鐘璃換了取笑的口吻，戲謔地說：“不讓你多帶著點兒，萬一上貨郎，別的小孩子都追著有糖塊吃，你只能眼的看著，我怕你回來跟我哭鼻子。”

鐘璃是真的把莫清曄當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跟他說話，用的也是哄孩子的口吻。

寬容又溫和。

像對兒子。

莫清曄被自己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雷得打了個寒戰，抓著荷包的手指了，心里無奈面上歡喜，說：“那如果有糖塊賣，我也買回來給你吃！”

鐘璃笑著說好，叮囑讓他把錢收好別跑，才讓他出了門。

莫清曄買豆腐去了，鐘璃繼續收拾晚飯。

這時候雜糧飯已經差不多了，菜也有了一道魚湯，還想再炒一個菜。

之前熬油剩下的油炸還有一些，鐘璃索全部取了出來，打算一會兒用這個當做，做一個紅燒土豆。

土豆削皮切塊用水沖一遍把淀洗掉，又在鍋里放油炸了一遍，土豆變金黃后再撈出來放在一旁。

把鍋里多余的油倒出來一些，鐘璃往鍋里扔了許切斷的干辣椒節，熗炒出香味后將油炸土豆都扔了進去，翻炒片刻后往里邊加了一些水。

這邊火上土豆油炸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鐘璃往里邊放了適量的鹽，加了特意從鎮上買回來的醬油五香。

醬油鍋，土豆立馬就變了，香味也被激了出來。

鐘璃時不時翻炒一下鍋鏟，蹲著用拉火的子將火塘里的木柴拉開，火勢變小，嘗了一下咸淡合適后，蓋上鍋蓋小火慢燉，守著火等莫清曄回來。

莫清曄果真不僅僅買了豆腐，他還買了一小包用油紙包著的褐紅糖塊。

這時候的糖都是金貴東西，白糖更是只有富庶人家才能吃得起的好東西。

一般村莊里貨郎挑著擔子賣的，都是這種直接有甜菜熬制沒有經過任何過濾的紅糖。

小小的一個油紙包里，裝著拇指大小的六塊糖，二十文錢一包。

莫清曄買著這個回來開心，滋滋的打開了紙包往鐘璃的里塞了一塊，說：“阿璃吃糖，這個甜！”

鐘璃齜了一下牙，差點被甜得翻白眼。

雜質不添加別的東西，完全純天然手工的糖塊，甜得有點兒倒牙。

鐘璃艱難灌了一碗水勉強將那塊齁嗓子的糖咽下去，在莫清曄又想塞給第二塊的時候趕擺手拒絕，苦著臉說：“我不吃了不吃了，你吃就行，我不要了。”

莫清曄自己倒是吃得開心，眉眼笑得彎彎的，好看得不行。

鐘璃心里一，在聽到莫清曄盤算著這糖要吃幾天的時候，沒忍住，說：“喜歡吃就慢慢吃，吃完了我們再去買。”

莫清曄樂呵呵的點頭說好，看得鐘璃口發暖。

掀開鍋蓋看了一眼鍋里的土豆已經燜得差不多了，鐘璃的目從莫清曄抱著的糖塊上掃了一眼，手揪了一塊扔進了鍋里，想了想怕太甜了不放心，又往里多摻了一碗水，重新把鍋蓋蓋上。

做完這些，鐘璃把莫清曄拉著進了屋子。

重新找了一個自己新做好的荷包出來，琢磨了片刻，往里邊裝了三十文錢，仔細栓好荷包口子，將荷包塞進了莫清曄的手里。

莫清曄盯著那個簇新的荷包懵了，眨了眨眼，茫然地問：“阿璃給我這個干什麼？”

說完他還掏出了之前鐘璃給他裝錢的那個，說：“阿璃我有這個了，新的這個留著賣錢吧，我不要。”

鐘璃被他的話逗得噗嗤一樂，說：“不容易，咱家青曄兄弟還知道養家不易了。”

不等莫清曄再說別的，將莫清曄說的那個舊的拿過來，把里邊剩下的十幾文錢倒出來，全部裝進了新的那個荷包里，然后才說：“賣錢也是為了讓你過好日子，沒道理為了賺錢就讓你用舊的，這個你收著，里邊裝了幾十文錢，是給你帶著的零花錢，以后你出門記得把這個帶上，有什麼想吃的，想買的，就用這個買，花完了就回來跟我說，我再給你拿，記住了嗎？”

說著似乎又覺得不太放心，輕聲叮囑：“不過你記住了，財不白，上帶著錢這事兒不能讓別人知道，平時用不著的時候，也別掏出來讓人見著，知道嗎？”

鐘璃又怕莫清曄饞的時候沒錢花，又怕心懷不軌的人知道他上有錢了會來欺負他，抓著莫清曄反復叮嚀了半響，直到莫清曄幾乎快能把的話都重復了一遍，這個勞心勞力的老母親才想起了自己火上還放著鍋，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鐘璃出去了，莫清曄低頭打量著自己手里做工致的藏藍荷包，默默陷了沉思。

這是給他的零花錢？

人生第一次有這種經驗的莫清曄覺頗為新奇，盯著手里的那個致小荷包看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的把荷包收好，晃悠著走了出去。

外邊院子里，鐘璃的紅燒土豆油渣已經出鍋了。

有那塊莫清曄買回來的紅糖跟醬油上，油炸油赤醬亮，土豆也綿口即化。

鐘璃看莫清曄饞得眼神發亮，用筷子夾了一塊吹了吹，喂到了莫清曄的里，說：“先嘗嘗，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鐘璃放下筷子，麻利的把剛剛燜紅燒土豆的鍋清洗干凈，放回火灶上用油加生姜大蒜熗鍋，炒出香味后將腌制好的魚放進去兩面油煎了片刻，魚皮變金黃后小心翻面，加熱水，把洗干凈的白豆腐切指頭大小的塊狀放進去，加調料用鍋蓋蓋著接著小火熬湯。

火上的魚湯熬著，鐘璃又用蒸籠將做好的雜糧飯跟紅燒土豆裝在蒸籠里，放在魚湯上熱著，免得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涼了。

等魚湯好的時候，鐘璃又帶著莫清曄將屋子里收拾了一下，將碗筷擺好，魚湯飄出清淡的香味的時候揭開鍋蓋，將魚湯盛出放在一個大碗里。

莫清曄端著紅燒土豆跟雜糧飯，屁顛屁顛的跟著鐘璃進了屋子。

鐘璃做菜舍得放材料，紅燒味道濃郁香氣撲鼻，魚湯清淡爽口豆腐而不膩，莫清曄用魚湯泡飯吃了三碗才堪堪放下筷子。

飯后莫清曄照常洗碗，鐘璃接著趁著天還早做自己的針線活，兩廂不影響，屋里屋外一片和諧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