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宸離京三日，在太子府中連院子門都不出的韓迎雪終于意識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自覺是個待罪的死人。

可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對都不像是對死刑犯的態度。

還有祁云宸……

回京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祁云宸。

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份的原因，祁云宸要避嫌就不面了。

可后來仔細琢磨，又覺得這個邏輯不通。

但凡祁云宸有避嫌的心思，直接把扔到大牢去豈不是更合適？

何苦還掩耳盜鈴地把弄到自己的府上？

再加上目前的這境，也不像是馬上就要被送上法場的樣子啊……

韓迎雪心里憋了無數疑，只是苦于無人可問。

這樣又過了幾日，就在終于要忍不住的時候，平靜了許久的太子府上終于來了人。

來人是來請韓迎雪出門的。

韓迎雪本能地有些防備，太子府上的管事卻笑著說：“姑娘只管安心跟紫紗姑姑去便是。”

自韓迎雪進府，這位管事就對頗為照料。

韓迎雪聞言眼中警惕散了不，倒是也干脆，半句不多問就默默地跟了上去。

紫紗笑著將人引上了馬車，馬車噔噔噔地往前，不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姑娘，請下車吧。”

韓迎雪睜開了閉了許久的眼睛，下車后終于看到了琢磨了許久的地方。

天牢。

像是猜到了自己來此是為何，韓迎雪微妙地扯了扯角，玩味道：“現在送人進天牢，待遇這麼好的嗎？”

不上門去直接押，還給配備了代步的馬車。

只是死前的關懷？？

韓迎雪的疑太明顯，紫紗見了無聲輕笑，沒回答的問題，對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姑娘請。”

眼前的是無人不懼的天牢。

韓迎雪進去的瞬間，眼底閃過的卻是意味不明的輕松。

終于等到這一日了。

……

轉過角見到坐在椅子上的鐘璃，韓迎雪難掩詫異地吃了一驚。

“你怎麼在這兒？”

鐘璃漫不經心地抬手輕了一下鬢上的釵，似笑非笑：“我為何不可在此？”

韓迎雪正想說什麼，打眼卻看清了鐘璃鬢上的釵。

釵子是個姑娘都有。

可釵，卻絕不是常人能用得起的。

因為沒那個命活著用。

鐘璃上穿著的雖是一月白常服，可袖口和領口的位置用銀線繡著繁復的紋。

上帶著的首飾不多，可是手腕上的鐲子就可看出價值連城。

釵紋……

還有鐘璃進出太子府如若進了自己家的那般閑適……

韓迎雪混沌了許久的腦子終于閃過了一道遲來的靈，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麼做死一樣的尷尬。

滿臉空白地看著鐘璃，吶吶地忘了言語。

鐘璃戲謔地看了一眼，扭頭對著后的紫荊打趣。

“年輕的姑娘家就是容易怯，你說呢？”

紫荊聞言失笑，輕笑著說：“旁人怯不怯，奴婢是不知的，可娘娘當年這般年歲時，可談不上怯字。”

鐘璃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微妙道：“本宮當年做的那點兒事兒早沒人記得了，就你們幾個見天兒的拿來說笑。”

“你們可當心些，若真是給本宮惹急了，扣你們半年月錢。”

四子對視一眼，好笑多過畏懼地俯行禮，眼里的笑不曾落下，里卻認真地說：“奴婢不敢了，娘娘大人大量，放過小的們吧。”

自稱本宮。

還被人稱作娘娘。

鐘璃的份呼之出。

韓迎雪難得地陷了進退兩難的境地，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尷尬到不想呼吸。

足足調整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調整好心態，艱難地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掙扎了好一會兒，咬牙對著鐘璃微微拱手，邦邦地說：“韓迎雪不知娘娘份，之前言語多有得罪，娘娘見諒。”

說的是話。

腰桿子卻不見。

哪怕是到了這會兒，眼里有張又尷尬，卻不曾有半分怯怕。

鐘璃心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滿意，面上卻看不出分毫。

沉默無聲蔓延。

紫紗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冷著臉往前一步，冷聲呵斥：“放肆！”

“娘娘面前豈可不跪？還不趕跪下！”

韓迎雪脊背僵了一瞬，卻直地站著沒。

咬牙直面紫紗的冷面，一字一頓地說：“一則我負前朝脈，本不該跪當朝之主，二者我既是待死之，誰也不能強迫我做任何不愿之事。”

“哪怕是當朝皇后，那也不行。”

韓迎雪聲調不大，卻字字鏗鏘。

紫紗面無表沒吭聲。

鐘璃撐著額角默了半晌，出人意料地冷了聲調。

“當真不跪？”

韓迎雪凜然而立。

雖沒說話，可實際行已經說明了無數。

鐘璃瞇了瞇眼，呵了一聲，下一瞬人影就已經閃到了韓迎雪的跟前，白皙的手掌化刃直切韓迎雪的脖頸。

殺機畢。

韓迎雪驚駭之下慌忙閃躲，猝不及防之下被鐘璃在口拍了一掌，哇地吐出一口鮮的同時，眼底滿是驚駭。

當今皇后巾幗之名，可謂是名震天下。

隨便拎出個街頭小兒，里都能說上幾句皇后的事跡。

韓迎雪自然也聽過。

聽說皇后的武藝高強，戰略驚人。

可也沒想到，看似溫清雅的鐘璃，出手竟這般狠辣。

一掌得手，鐘璃無聲后撤半步，清麗的眼中閃現出點點譏誚。

“就這點兒本事，也敢對本宮的兒子手？”

韓迎雪咬著牙不說話。

鐘璃笑笑，隨意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黑黢黢的短匕首，刀鋒一轉對準了韓迎雪，輕輕道：“姑娘那日有句話說得不錯，得人兒相送，的確是命中之幸。”

“本宮多年不曾染了，今日就親自為姑娘送行，也算是全了你與我兒的機緣。”

“只盼著姑娘來生，切莫再不該的人。”

“否則，死也不會那麼痛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