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卿》第96章 晉江正版96

傳到昭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又驚又怒又懼,從未設想此事終有一日會敗

藏了整整二十年的,就是將玉嬤嬤剝皮拆骨,也瞧不出陶氏原本的樣子, 而玄塵神通廣大, 誰又能想到他能煉制出假死之藥?沒想到這原本風的陳年舊事居然被謝危樓查了出來!

二十年前苦心謀劃,到今日不但毀于一旦, 還累及自, 大長公主口劇烈的起伏著, 揚手一拂, 案幾上的琉璃盞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的仆婦知悉全部的真相,在一旁提醒道:“主子莫急昏了頭,您是陛下的親姑母、先皇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當年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提防鎮北王,鞏固先帝和陛下的皇位, 陛下亦對您激在心,否則如何會讓小縣主進宮封為貴妃?就算鎮北王將此事捅到陛下面前,陛下也不會真對您怎麼樣的,不過是明面上給鎮北王一個代罷了。眼下最要的一樁,鎮北王查到了玄塵頭上,您去求忘心丸之事恐怕是紙包不住火了, 陛下若知曉忘心丸在貴妃宮里……”

“是,你說的是。”大長公主攥著旁的扶手,氣得打子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一面命人套馬車準備進宮, 以免往外府門外走, 腦海中急速思索對策,“趁著陛下這會料理不到嘉辰,你速去承乾宮一趟,讓浣溪將帶進宮的丸藥藏好,若是陛下派人來搜,抵死了不認,千萬別讓人搜出來!告訴嘉辰,那藥暫且藏好了,也別計較爭寵不爭寵了,來日陛下真有對付我們祖孫二人的時候,再取出來保命不遲。”

嘉辰年歲尚小,恐在宮中孤立無援,大長公主安排在邊的都是最機靈的丫鬟。

謝危樓早先一步進了養心殿。

主仆二人也匆匆進宮,大長公主倒是不怕當年之事敗,只恐孫私藏忘心丸一事被謝危樓捅到皇帝面前,這個皇弟自出類拔萃,亦是心狠手辣,被設計騙了二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抓到錯,怎會不趕盡殺絕?

大長公主才到養心殿外,正跪下請罪,那廂汪懷恩躬迎上前來,“大長公主,陛下請您進去呢。”

瞧見汪懷恩客客氣氣的,大長公主琢磨了個問法:“陛下今日,可是大發雷霆,氣惱本宮了吧?”

汪懷恩低了聲,小心翼翼回道:“您原本也是為了陛下,陛下又豈會真的惱您?只是此事難辦,鎮北王還在里頭,陛下這回恐怕要難做了。”

這麼一說,大長公主反倒覺得奇怪,難道陛下還不知道忘心丸的事兒?

大長公主提進殿,抬眼撞見那道沉穩筆直的影,立刻收回目,見到皇帝便是一通聲淚俱下:“陛下!請陛下降罪!”

皇帝原本以為謝斐是霍澤源之子,卻沒想到大長公主送他的這份大禮竟然牽扯到了玄塵,倘若不是真相被查明,來日謝危樓若有什麼異,大長公主一通推波助瀾,放出謝危樓絕嗣的謠言,而蓋彌彰收養的兒子還是得道高僧與烈士孀茍且所生,到時言和百姓的唾沫都能將人淹死。

計謀是好計謀,只可惜時隔二十年還被鎮北王查出來真相,皇帝心中暗暗嘆息,將不忿在心里,對大長公主道:“謝斐的世,姑母作何解釋?”

大長公主心道皇帝并非龍大怒的模樣,反倒只問謝斐,或許鎮北王沒查出那忘心丸的事。

或者說,空口無憑,誰又能證明那忘心丸就是為孫爭寵準備的?

先帝一死,這個親侄子就是的靠山,眼下皇帝還給鋪好了臺階,大長公主趕忙解釋道:“當年我在頌寧縣隆興寺禮佛,憐惜陶氏孤兒寡母,盡欺凌,家中頂梁柱一死,朝廷雖有恤,可地方員層層剝削,家中兄嫂再一霸占,落在這對母子上還剩幾何?我也是母親,能夠理解陶氏的境,一時糊涂,想到那霍澤源是為九弟而死,便想著這救命恩人之子若由九弟養,定能平安長大,歷來也有養戰亡將士孤的先例,可當年九弟尚且年輕,我又恐他不愿照拂,便為陶氏出此下策……”

話音未落,卻聽旁之人冷笑一聲,“皇姐眼中,本王竟是個無無義之人麼?”

大長公主也不在意,兀自繼續道:“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直到玄塵贈藥之后才知那孩子竟不是霍澤源的親生!可那時候九弟竟也不曾深究細查,直接帶著孩子回了京城,封為世子,全天下多雙眼睛盯著這個孩子,一旦世暴,皇家胤豈不任人譏嘲?我只得將真相暫且瞞下。陶氏服用假死藥,大不如前,這孩子生母求到我府上,跪了三天三夜,亦讓我想起同為母親懷胎十月的艱辛,只好應了的請求,安排在王府做了那孩子的母。”

皇帝皺眉,捕捉話中的重點:“姑母當時不知玄塵才是謝斐的生父?”

大長公主含淚點頭:“千真萬確,玄塵侵-犯陶氏一事被我邊的碧環瞧見,那丫頭一開始沒敢告訴我,后來一再問下,這才支支吾吾說出了真相。只能說玄塵自己破戒,心中有鬼,怕我將此事昭告天下,有辱他一世名,這才對陶氏予取予求!”

皇帝面上了然,如此說來,便撇開了威脅玄塵的嫌疑,他遲疑地看向謝危樓。

謝危樓側看著大長公主,邊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皇姐避重就輕、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嫻啊。”

大長公主臉發黑,心中忌憚他,面上卻表現出十分的強:“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幫完全出自同為母親的同理心,我能得到什麼好?”

謝危樓笑意冰冷如刃,“為著皇姐的同理心,本王卻要替人養一輩子的兒子,皇姐慷他人之慨,倒怪起本王冷,聯合外人給本王設套,竟是本王失察的罪過了?倘若不是今日查實真相,皇姐還打算一輩子誆瞞本王,誆瞞陛下嗎!”

語聲一句句加重,最后一句擲地有聲,大長公主一時間只覺肝膽都在震

這個人的目太過凌厲,以至于勾起大長公主時一些不愉快的經歷來。

是太宗皇帝的長,比這個九弟年歲大出許多,甚至還年長先帝兩歲,大長公主出降前,謝危樓才四五歲的年紀。

那日宮中大宴,林閣老帶著孫子進宮,那是父皇為挑選的駙馬人選之一,家世容貌都是一流,只可惜孱弱。

不喜此人,想教他斷了尚公主的心思,途經花園,邊的丫鬟故意使計引林閣老之孫落水,見那清瘦年在水中掙扎不停,主仆二人這才喚人前來施救。

待林閣老之孫被人抬走,到背后一道鋒利目而來,怔怔回頭,才發現自己那個小小年紀的九弟,神冰冷地站在后。

從沒有在一個孩子眼中,看到過那般鋒利冷酷的眼神,有種被當場抓包的恐懼、愧和惱怒。

謝危樓沒說什麼,轉離開后,大長公主才驚覺自己出了一的冷汗。

林閣老之孫雖然當下無甚大礙,回去之后卻一病不起了。

盡管父皇沒有懷疑到上,謝危樓也未曾向父皇告狀,可大長公主就是莫名慌,林閣老之孫死后,夜夜夢魘,總能回想起謝危樓那雙冰冷厲目。

皇家沒有親可言,更何況還是同父異母的弟弟。

大長公主很早就知道,將來父皇一死,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那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有扶他坐穩太子之位和皇位,才能保證自己一世的安穩和榮華。

后來先皇登基,謝危樓雖無異心,可大長公主仍舊不放心,這個九弟鋒芒過盛,深得民心,隨時都有可能威脅皇位。偏偏他文治武功雄韜大略,手上還握著兵權,暫且他不得,大長公主只得從長計議,想出這個放長線釣大魚的法子。

事到如今,只能說二十年辛苦毀于一旦,大長公主恨得咬牙切齒,又懼怕謝危樓伺機報復。

戰戰兢兢十余日,好在沒等到嘉貴妃私藏忘心丸的消息。

玉嬤嬤在牢中將當年之事和盤托出,念在其被人玷污不知罪可免,最后欺君之罪與投毒罪并罰,賜以絞刑;

其兄嫂二人瞞軍之妻與人私通的事實,亦以欺君之罪論

謝斐因對世并不知,只褫奪世子之位,貶為庶民。

玉嬤嬤行刑這一日,眼看著謝斐因鞭傷難愈,昏迷之中被獄卒帶走,玉嬤嬤到死也沒聽兒子喚一聲“母親”。

非常清楚自己的,就算不被判絞刑,這子可能也活不了太久了。

這些年來,疼痛心悸愈發頻繁,脾氣也跟著的變化變得躁無常,最后那幾日在牢中,許是知曉死期將近,竟然意外地平靜很多。

死之前,腦海中最后想到的不是照顧了二十年的兒子,而是二十年前房花燭那一晚。

蓋頭緩緩掀開,一張英俊颯爽的面容映眼簾,喜婆婆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夸他們郎才貌,天作之合。

白綾覆上脖頸,玉嬤嬤緩緩閉上眼睛。

耳邊一片鼓噪,像極了親那日鼎沸喧天的鼓樂聲。

……

至于大長公主如何置,皇帝思慮再三,罰其上繳封地三年地租與賦稅庫,加足公主府半年,而謝危樓則以失察之罪,停職三月。

汪懷恩到府上宣旨時,大長公主登時拍桌而起,不敢置信:“陛下要本宮的足?!”

在玄塵一事上,大長公主幾乎把自己摘了個干凈,但欺君瞞之罪卻是逃不,大長公主原以為皇帝念苦心孤詣為他籌謀,只會在明面上罰些封地收,卻不想竟是整整三年,還的足!那豈不是半年都無法進宮看

汪懷恩忙將大長公主摔在地上的云紋金盞撿起來,放回原位,拱手讓消消氣:“您也知曉陛下的難,倘若不罰您,便更沒有理由罰鎮北王了,削權降職的機會之又,您就當是為了陛下暫且忍耐,半年一晃就過去了,陛下定會補償您的,嘉貴妃您不必擔心,還有陛下和老奴照應著呢。”

汪懷恩一走,大長公主氣得渾發抖,又摔碎一個白玉八仙執壺、幾個雕花蓋碗。

碧階小心翼翼走上前,寬道:“公主息怒,眼下那忘心丸未曾暴,加之玄塵一死,再沒人能查得出貴妃藏了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貴妃地位穩固,來日誕下皇子,您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大長公主冷冷一笑,目寒涼:“他要削謝危樓的權,卻拿他姑母當墊腳石,真是本宮的好侄兒!”

鎮北王府。

荀川沒想到自家王爺能睡這麼久,亥時從武定侯府回來,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算得上幾十年來頭一回了。

底下人端了早膳上來,荀川嘀咕道:“屬下讓您多休息您聽不進去,夫人才提一句,您就視作金科玉律似的……”

謝危樓瞥他一眼,坐下來,不不慢地呷了口茶,“我不聽的話,難道聽你的?”

荀川:“……”

的酸臭味兒。

不過自家主子自從卸了差事,朝中大小事不用心,背地里那些齷齪齟齬都有負責報的暗衛隨時稟告,南北直隸盡在掌控,整個人眼可見地松弛下來,看上去不像三十多歲的人,頂多二十七八。

荀川調侃:“您知道您這樣像什麼?”

謝危樓頭也沒抬:“什麼?”

荀川輕咳兩聲:“像養蓄銳,待嫁閨中的小媳婦兒。”

說完一個滾燙的茶盞扔過來,荀川慌手慌腳地接住,燙得齜牙咧地放回去,謝危樓乜他一眼,居然也沒有真的生氣。

荀川的高興寫在臉上,夫人還沒嫁進來,主子連冷臉都了,來日若是嫁進來,鎮北王府豈不得換人當家做主了。

不過想到自家王爺閑賦在家,荀川還是幽幽嘆口氣:“陛下可算抓到您一個錯,不惜嚴懲大長公主也要給您停職三月,聽說大長公主鼻子都氣歪了,對付您呢,陛下更是打了一手好算盤,趁著您前朝缺席,是常打道的那幾位大人,不是明升暗貶便是調離京城,這是想讓您孤立無援呢。”

謝危樓閑適地抿口茶,并不在意。

真正的自己人又豈會在明面上親近來往,放幾個煙霧彈罷了,可惜皇帝急,短短三個月就想將他一網打盡,來不及徹查,只得先將人支出去再說,如此反倒幫他解決了幾個棘手的。

皇帝吃相雖難看,卻不敢正兒八經管他要兵權,面上停職,私底下還得安他的心,大長公主一事上,他刻意示了個弱,哪有害者還得重罰的道理呢?

荀川想起一事來:“昨兒個汪公公親自府說的事兒,您考慮得如何了?擷芳殿那三位皇子,還等著您教授功課呢。”

謝危樓冷哼一聲:“考慮什麼?給人養兒子養上癮了?”

這是要拂了陛下的面子了,荀川瞧他不不慢的樣子,毫無往日那種迫威嚴的氣勢,不問了句:“所以這三個月,您還有別的打算麼?”

難道就這麼歇著,白天吃飯睡覺,夜里看媳婦?

您可是鎮北王!

那個宵旰食、馬不停蹄的鎮北王哪去了?!

謝危樓擱下茶盞,面如常道:“養蓄銳,等夫人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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