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藻做了個噩夢，他夢到師父猙獰的面孔。

“啊！”一聲驚，譚藻睜開了眼睛。

黑夜中，譚藻抹了抹額上的汗，嘆息著翻了個……

“啊！！！！！！”譚藻轉後被近在咫尺的一張蒼白麪孔嚇得差點屁滾尿流，發出一聲驚。

如此連遭兩次驚嚇，譚藻簡直心俱疲，“教主！！瘋了嗎！！！大半夜不睡覺躲人牀邊嚇人好玩麼！！！”

賀靈則埋怨道：“我纔是被你嚇了一跳，你怎麼突然醒過來啊，還那麼大聲。”

譚藻：“……”

譚藻心底暗罵，變態賀靈則，這麼喜歡大晚上不睡覺蹲在別人牀邊盯著人看……鎖都上了三把還是讓他進來了！沒那麼巧的，這變態必然是上了鎖後每晚都有來，只是今晚剛好他醒來發現了！

賀靈則只穿著中，赤著腳，從服到都很白，他直勾勾看著譚藻：“有點冷，可以上來嗎？”

譚藻被他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上來吧。”

賀靈則緩緩爬上牀，鑽進被子裡，不知想到什麼，蒼白的臉上忽然浮起兩道紅暈。

譚藻：“…………下去。”

賀靈則攏了攏被子，堅決不下去。

他輕聲道：“你方纔做噩夢了嗎？”

譚藻愣了一下，猶豫道：“夢到我師父了。”

賀靈則聞言，不手著他的背，“沒事，別怕，他已經死了。”賀靈則原以爲譚藻又會將他的手拍開，但這次譚藻也許是因爲剛從噩夢中醒來，不但沒有反抗，反而將頭埋在他肩上，微微抖。

“嗯……死了……”譚藻低聲重複，片刻後，舒了口氣，把頭擡起來，面無表地道：“教主，你可以滾了。”

可以看到，此時賀靈則的臉已經是通紅如，他著聲音道：“再、再抱一下……”

譚藻：“……”

躺在嶧山大弟子的牀上，譚藻腦海中浮現起了往事。

在聽聞祝盟主帶領人馬衝破防線上山的消息時，他就已然料到結局了，只是和親耳聽見的覺不太一樣。這麼看來，賀靈則在他被劍捅死後不久，也死在祝盟主手上了。

正道盟主與邪教大魔頭同歸於盡麼……

他轉頭看著阮章，“賀靈則死的時候，你看見了嗎？”

阮章果然沒睡，也是，他讓譚藻在自己牀上休息，不代表就對譚藻不設防了。聽見譚藻的話，阮章沒有睜眼，口中道：“沒看見，當時在場的唯有他們敵手二人，其他人都在圍剿魔教餘孽。”

譚藻：“他死得慘不慘？”

阮章淡淡道：“一面說自己不是譚藻，一面對賀靈則如此關心，你是不是有些矛盾了。”

譚藻理直氣壯道：“正說明我不心虛。我就是想聽江湖軼事！”他想著，還將裳扯開，出了白生生的皮，“你知道譚藻是怎樣死的，你看，我上可有傷痕？”

阮章怎知他突然把服就拉開，嚇了一跳，他只看了一眼，便撇開目，但不由思及從前聽過的一些小道消息：譚藻武功平平，叛魔教後寸功未立，但在魔教晉升之快，前所罕見，這全是因爲他在牀上討好了賀靈則。

當年，阮章聽聞後原本不信，賀靈則雖是魔道中人，可能力與武功的確非凡，這樣的人，怎會因牀笫之事，而忘公私。但他與譚藻驚鴻一瞥之時，又不想，若他是賀靈則，會否被譚藻迷，而做出不合理的舉呢？

當時他並未細思這無稽的想法，直至方纔，他看見譚藻聽聞賀靈則已死時的神，心中便是一陣莫名的悵然。看來，此二人的確關係非同一般。

不過，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譚藻爲何時隔五年，才彷彿初聞賀靈則死訊似的。難道當年那重傷，使他一直於毫無知覺的狀態？

阮章面上不分毫，淡淡道：“世上多得是靈藥奇藥，能將傷痕治得毫無痕跡，更何況，魔教本就以此出名。”

譚藻心很複雜，卻沒阮章想得那樣多。。

按理說，他的確是死了，但是任誰也不會相信回魂之事……

譚藻只好掩上服，翻睡了。

背後，阮章目灼灼盯了他半晌，方緩緩閉上眼。

次日。

譚藻起得較晚，待他醒來後，阮章已然不在房。

發現這一點後，譚藻一下子神了，穿好服鬼鬼祟祟的開門。

門一推開，外面抱劍而立的年當即回頭，正好對上譚藻頗爲猥瑣的姿勢。

譚藻：“……”

年：“……”

譚藻乾咳了幾聲，“小弟弟，你在這幹什麼呀？”

“在下鄭沐英，奉大師兄之命，在此等候公子。”年不過十三四歲，神倒是一本正經得很。

“哦，呵呵……你師兄是不是和你說，不準我離開房間？他去哪了，理劍宗事務？”譚藻一看走不了，乾脆靠在門邊套他的話。

鄭沐英年一五一十回答道：“師兄只說不許你到要的地方去，他被宗主去了。”

“你們宗主不是閉關了麼？”譚藻想起昨晚阮章明明說宗主閉關，嶧山他做主。

鄭沐英道：“今早突然出關的。”

譚藻眼睛一亮，道：“我與貴宗宗主有些淵源，既然宗主出關，我當去拜見。那地方不要吧？”

鄭沐英思索片刻，“我帶你去。”

譚藻大喜，跟著鄭沐英便走。

在譚藻還未叛出正道之時，就跟隨在師父邊與嶧山劍宗宗主見過，宗主還評價過他資質很一般，人也比較愚笨（……）。後來譚藻投靠魔教，宗主還大罵過他。但是對於宗主的人品、行事，譚藻是很信任的。

譚藻在路上問鄭沐英：“你師兄有沒有說，我若強行進什麼要之，你當如何？”

鄭沐英反問道：“公子以爲我爲何抱劍？”

譚藻瞭然。鄭沐英年紀雖小，但已劍道初，他遠不及也，加之他重換軀，力全失，鄭沐英守他是綽綽有餘了。譚藻本認爲鄭沐英憨厚，現在看來，他也很有習劍之人的果決，不愧是嶧山弟子。

譚藻被鄭沐英帶到議事廳外，門大敞著，可以聽到裡面的講話聲，似是阮章在稟告嶧山日常事務。

阮章：“……還有，師父，弟子昨夜見到了……”他語氣猶疑，不知該如何形容譚藻。

“怎麼了，見鬼啦？”宗主笑說。

阮章：“……”

宗主還以爲他被自己難得一見的玩笑話給嚇到了，笑容不更大。

鄭沐英本要開口稟告的，譚藻衝鄭沐英眉弄眼，示意他阮章講的就是自己。

鄭沐英：“？”

譚藻走了幾步，出現在議事廳門口，作飄然出場狀，“阮俠是見到了我，宗主，是不是覺得很眼。”

宗主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鬼啊！！！！！！”

一聲慘，宗主暈倒在地，口吐白沫。

“師父！！”鄭沐英也一聲慘。

譚藻：“…………”

經過大夫的一番搶救，宗主醒了過來。

譚藻比嶧山弟子還急，闖下如此大禍，他真不知如何謝罪了，簡直萬死難辭其咎，忙問道：“宗主沒事吧？”

鄭沐英一臉悲傷：“宗主中風了。”

譚藻：“……”

譚藻張結舌，他把嶧山劍宗的宗主給嚇中風了？！一想到這個，他頭皮都發麻了，接下來這五年，他不會被嶧山弟子綁在演武場，每天做人沙包吧？！

譚藻戰戰兢兢地進宗主的房間一看，一代老英雄，果然口角歪斜，無法起。見他進來，宗主“嗚嗚”說了幾句話，但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阮章在一旁神嚴肅地點頭，“師父請放心。”

“宗主您沒事吧，實在對不住，沒想到把您給嚇這樣……”譚藻頗爲尷尬，他真不是故意的，還指著宗主幫他呢，誰知把人給嚇中風了。

他不知堂堂嶧山劍宗宗主雖然功力深厚，又嫉惡如仇，但這麼位蓋世英雄，偏偏特別怕鬼。年紀大了早有點中風的前兆，被他一嚇，就直接倒了。聽說宗主之前閉關不止爲了突破瓶頸，也是要調養心境，大夫讓他平心靜氣最好。結果剛出關，就嚇得中風，全是白用功了，你說慘不慘。

譚藻問阮章，“病如何，能恢復嗎？”

阮章道：“暫時穩定了下來，但要想恢復如前，須得去江南請鍼灸聖手唐朝華唐老來。”

宗主嗚嗚那幾句，雖然譚藻聽不懂，但常年相伴，阮章卻能連蒙帶猜，大概聽懂。原來他師父也是當年親眼看過譚藻首，還檢查過的人。難怪見到譚藻時，會被嚇這樣。

阮章相信祝盟主不會騙人，他師父更不會，難道說，真的是他錯了，此人不是譚藻？

譚藻對宗主道：“您好好休養啊，那什麼，我真的不是譚藻，譚藻早死了。”所以我不是鬼，你也不用害怕。

“嗚嗚嗚嗚嗚！”宗主激了起來，更斜了，這回連阮章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想來也是既不信自己當年的判斷有誤，也訝異於世上怎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即便是雙生子，也不可能似這般神態無二。

大夫無奈地按住宗主的肩膀，“宗主平心，切不可再激了，阮俠，你們出去吧，還是儘早將唐老找來爲妙。”

阮章沉聲道：“好。師父，您安心休養吧，別擔心，一切有弟子。”

宗主的眼睛盯向譚藻。

阮章道：“我會查清楚的。”

宗主緩緩閉上眼，艱難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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