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則對譚藻好到全魔教的人都恨不得取而代之，但譚藻卻每每避之不及，有人說他深諳吊胃口的手段，也有人說他是僞君子，總之別想有什麼好話。

他們不知道，譚藻其實很怕賀靈則，賀靈則曾經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每每想到那一天，就覺得渾發冷。

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譚藻又被陳芳散人罵了，“……就是豬嘛，學一百遍也學會了，你怎麼還不會呢？”

譚藻：“因爲我師父是你！”

陳芳散人：“……”

譚藻：“老不死的……”

“說誰老不死！”陳芳散人一掌拍在譚藻上，譚藻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到牆角。

“……”譚藻了角的，“是人嗎？打這麼重？”

陳芳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好好練武，捱打都吃力。”

譚藻：“……我習武是爲了捱打的嗎？！”

陳芳散人：“捱打都挨不好還想做別的事？！”

兩人又慣例一般吵了起來，譚藻只覺陳芳散人的五愈發猙獰了，最後還一拍桌子，“氣死我了，你這個逆徒，快出去打套拳冷靜一下！”

譚藻：“不去，冷。”

陳芳散人然大怒，目過窗紙上的影，氣咻咻地道：“我去，行了吧。”

譚藻：“你走吧，我靜一下。”譚藻心想，這個死老頭，哪日真死了纔好。

譚藻沒有想到，自己的願實現得這麼快，也沒有想到，其實，他平日面對的陳芳散人面目並不算猙獰，真正猙獰的，是他的死狀。臉烏青，雙目圓瞪，眼白居多，舌頭吐出來一截，軀僵而扭曲。

譚藻的詛咒令人猝不及防的實現了。

他對著陳芳散人的咒罵時，賀靈則就出現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會面。

賀靈則拖著一個人進來，那人當時還有點氣息，從嚨裡發出一丁點哼。賀靈則將他摔在地上，那人便徹底沒了氣息。

譚藻一看，死狀與陳芳散人是一模一樣的。

賀靈則冰冷的目投向了譚藻，更準確的說，那不是冰冷，而是死寂。

譚藻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只覺渾冰冷僵。賀靈則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般……甚至比有著可怖死狀的真正的死人還可怕！

此時譚藻還看不出賀靈則眼底深的疑，他聽到譚藻咒罵陳芳散人了。

譚藻第一次看到賀靈則，就是賀靈則剛殺完人時的樣子，已經把他嚇到膽寒。他不是沒見過人殺人或是被殺，但賀靈則是唯一一個令他覺可怕的。無論之後賀靈則如何和藹，他都無法把那一眼從腦海中抹去。

其實他每一次做噩夢，夢到師父猙獰的面孔後，下一刻就是賀靈則冰冷的眼神。

到底哪一面，纔是真正的賀靈則？

譚藻畏懼著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寧願去逃避。

譚藻已經許久沒有做那個噩夢了，但睡在正氣閣的這一天，他居然又夢到了。

渾冷汗地醒來，背心發涼。譚藻著牀頂，不快地嘀咕：“一個正道門派，倒把我嚇得做噩夢了……真是不詳。”

他起喚來阿照，阿照看他背後都汗溼，道：“不忙，公子還是洗個澡吧，這樣對不好。”

譚藻也覺得上不舒服，便答應了。

“昨日我穿來的服洗曬了嗎？”譚藻問。

阿照道：“每日送去的服，都是當日洗曬的。”

譚藻道：“這天氣，應該幹了，麻煩取來給我吧，我就換上那一，正好今日也得走了。”

“公子真是……咱們閣裡又不缺一套裳。”阿照含笑去爲他取服了。

過了半晌，阿照捧著又一套新服回來，滿臉爲難地道：“我昨日分明還看到那服，方纔卻怎麼也找不到，許是誰拿錯了……公子且穿上這一套吧。”

譚藻皺眉，“你們這裡都是統一制式的裳，怎麼會拿錯我的……”

阿照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這……也許是夾裹在一堆裳裡了呢。”

“說的也是，正氣閣的確不缺一套裳的，怎會有人故意拿走。”譚藻安地笑了笑，他剛纔是太過尖銳了。

這還不是賀靈則造的，當年他在魔教，回回洗澡都要把自己換下來的服看好了，否則說不定就會上一兩件，剛開始他覺得，魔教看他不順眼的人那麼多，在這種小事上爲難他，再自然不過了，便沒有太過在意。

後來有一次，他（被）在賀靈則的房間做客。

賀靈則不懷好意，房間裡一張凳子也沒放，譚藻來了就引他坐到牀上。

譚藻坐在牀上，只覺得賀靈則的越來越靠近，趴趴的，幾乎要掛在自己上，口中還發出意義不明的哼唧聲，聽得他頭皮發麻。

賀靈則：“小譚，你熱不熱~~”

譚藻：“倒沒有教主這麼熱，你的臉太紅了。”

賀靈則：“是啊，我好熱~~”說著，他就想把臉往譚藻頸窩裡埋。

“教主汗！”千鈞一髮之際，譚藻隨手從枕頭底下出一條汗巾，罩在賀靈則臉上。

賀靈則：“…………”

譚藻舒了一口氣，把僵的賀靈則推起來。

只是賀靈則臉上的那條汗巾也太眼了吧……不，相對於普通汗巾，這條也太大了點，譚藻越看越不對勁，手把“汗巾”拽了下來，出賀靈則那張表僵的臉。

他拉著“汗巾”兩角展開一看，這哪裡是什麼汗巾，分明是他失蹤已久的！

譚藻：“………………”

賀靈則：“……………………”

譚藻臉紅如：“教主！！又發瘋！！！！！！！這是！！男人的！！！！！！！知道是什麼嗎？！！！！”

賀靈則：“、穿的……”

譚藻：“……”

譚藻：“就是著髒地方的啊！！這你也！！！我撒的尿你收不收集啊？！！”

賀靈則：“呃……”

譚藻：“……快告訴我你不收集。”

賀靈則連忙搖頭，“這個是沒有的。”

譚藻鬆了口氣，手上一用勁，將那遭竊的給撕了個碎，“這件事就這麼完了，下次再讓我發現，撕的就不是這個了。”

賀靈則用惋惜的目看了碎布一眼。

譚藻：“……還有，把其他的出來，我知道肯定還有。”

賀靈則：“沒了。”

譚藻：“我不信。”

賀靈則：“真的沒了。”

譚藻推開他，走到櫥前，一邊拉開一邊道：“要是讓我找到，教主就死了！”

轟，一堆眼的如洪流一般從櫥中傾瀉而出，把譚藻砸倒在地。

譚藻：“……”

賀靈則：“……”

賀靈則給譚藻留下的影如此之深，令他不得不提防，雖然這世上可能不會再有和賀靈則一樣變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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