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第7章 覺無路秦娘懸樑

鸞兒聽了這話才著急了,忙說道:「二爺可別,奴家不過是喜歡二爺,隨口抱怨幾句,自然是二爺喜歡聽什麼,奴家就講什麼。那劉姓書生銀子花了,就被老鴇攆出去了,他本就家境一般,寄住在親戚家裡讀書,如今又這般,親戚就也不再待見他,變著法兒把他從學堂裡攆出去了。梅兒先時候還包了幾件首飾託人捎給他,後來見那書生書也讀不了,又不會謀生計,跟著他也是吃苦,索就斷了聯絡……」

王仲鈺指弓敲著桌麵,聽得津津有味,還時而點評幾句:「所以說婊子無,戲子無義,見人家沒錢了,別說真,就是假意也不奉陪了。」

鸞兒陪笑道:「公子你這麼說,鸞兒可不依!這樓子裡也照樣有癡子。」鸞兒說完,走到梳妝臺前,自屜裡翻出一本書遞到王仲鈺麵前。「公子你看這個,這是一點眉的新書《多李娘癡怨》,裡麵講的就是青樓癡子的事,我聽說這一點眉寫的書多半是有真人真事的,這個李娘原就是冀州府一家樓子裡的紅牌姑娘。」

鸞兒見王仲鈺接過書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高深莫測,心裡捉不定他在想什麼,到有幾分忐忑。王仲鈺隨意翻了幾頁,把書放在了桌上:「想不到連你都看這一點眉的書。」說這話時,笑容裡頗有幾分得意。鸞兒萬萬想不到的是,原來這化名「一點眉」的作者就是他眼前的相府公子王仲鈺,不隻想不到,全天下除了王仲鈺和代他送書付梓的跟班隨喜,估計也沒人能想到這麼驚悚的真相。

王仲鈺是子,自小有母親溺,所以他自小是隨心所長大的,四書他不讀,偏喜歡些濃詞艷曲,長大些了就迷上了看話本子,搜羅了各地的話本子來看,後來就發展到了自己筆寫。寫了他還想要給人傳看,可是相府公子寫話本子畢竟是件傳出去會被人譏笑的事,於是開始他化名「一點眉」把自己的書付梓出版,這一年來著實寫了本書,竟然本本暢銷,「一點眉」了話本界裡的「暢銷作者」。

王仲鈺還在沾沾自喜,卻不知紅鸞閣大堂裡忽然進來一隊家丁,橫衝直撞地向二樓衝去,幾乎撞上迎麵躲閃不及的姑娘和嫖客。

「哎呦,怎麼還帶著傢夥啊?我們這裡可是尋樂子的地方,幾位要想惹事到別去,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紅鸞閣裡可儘是貴人……」已經有些發福的老鴇連忙跑過來應付。

那些家丁很是囂張,腳步都沒停道:「廢話,快把我們家二爺請出來,否則拆了你們房子。」

老鴇揮著帕子追問:「你說的是哪家二爺啊,我們這裡來的都是爺……哎,你們別闖啊,驚擾到客人怎麼辦?」

領頭的家丁低聲音,惡狠狠道:「王家二爺,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再他媽廢話真拆屋子了,我們家夫人惱了,立等見人!」

老鴇立即明白了是王相府的人,馬上滿臉堆笑讓開路:「二爺啊,在樓上……在樓上。」

相府家丁不等老鴇說完,直接奔向樓上。王仲鈺此時也聽到外麵的吵鬧聲和鶯鶯燕燕做作的喊聲,他對鸞兒打了個手勢示意噤聲,細聽了一下外麵的靜,聽到有雜地腳步聲奔這邊來了,就對鸞兒道:「今天就聽到這裡了,改天爺再來聽你講。」不等鸞兒說話,他忽地起,竄到窗前,推開木璃窗戶,腳就踏到了窗臺上,還不忘回頭對鸞兒一笑,接著就手敏捷地跳出窗外不見了。

王仲鈺從後窗跳出來,穩穩地落在了石板路上。抬頭悠閑地了一眼朗月,哼著小曲自在地走了。小廝隨喜從黑咕隆咚地衚衕裡奔過來,跟王仲鈺匯合。

「小的一見府裡的人找來了,就猜著二爺必從這裡走,趕忙過來等著了。」

王仲鈺斜了隨喜一眼:「算你機靈,回府。」

忽然衚衕裡傳來雜的腳步聲,一群黑影沖這邊奔過來。王仲鈺反應敏捷拔就跑:「追來了,快跑!」

。錦玉容的公子王仲鈺帶著小廝在街上毫無形象地狂奔起來。

秦府裡卻又是另一番景象。秦婉寧被送回府裡後,很快就已醒過來,卻躺在床上聽著周遭的聲音不肯睜眼。秦婉寧雖然是秦府嫡出的二小姐,母親卻已去世多年,如今的秦夫人錢氏是秦大人的繼室,這位夫人出不高,大麵上對秦婉寧還算善待,但私底下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秦婉寧沒有同母的兄弟,府裡的兩位爺一位是妾氏所出,一位是繼室秦夫人所出。大姑娘是秦婉寧同母的親姐,五年前就已經嫁去外省,親事還是母親在世時定下的。而秦婉寧當時還年小,母親沒來得及幫安排好,秦大人正打算把許配給江西按察使廖大人的侄子廖吉盛,兩家已經互相了意思,隻差請上門了。廖大人雖是三品,但他的兄弟不是科舉出,蒙祖蔭和兄長照拂如今在吏部領著從五品的閑職。兩家若能結親也算門當戶對。

此時秦大人正在外間裡踱來踱去,錢氏跟在秦大人後勸說,一邊撇清自己的責任:「原我就說今晚這街上人多,斷不該出門,可二姑娘畢竟不是我生養的,也不好違了的意思……」

秦婉寧躺的裡間與外間隻隔著一個多寶閣,這話聽得清清楚楚。這次出去看焰火的明明是錢氏的侄劉小姐,如今怪到自己頭上,可又有什麼申辯的餘地?申辯無非是惹來更多的責難罷了。

外間秦大人聽了更加氣惱,跺腳道:「非要去看什麼焰火,出事了吧?那定國公一把年紀就這麼一個兒子,慣出了一病,進京沒幾天禍事惹了不,怎麼就上他了?」

錢氏幫秦大人拍著後背順順氣,勸說道:「事已至此,你就抱怨幾句,想想現在怎麼辦,這京城裡訊息傳的快,怕是廖家已經得了訊息,萬一不肯再與咱家結親……」

秦大人聽了這話更急了:「大庭廣眾之下,讓人家又拉又抱的,廖家再肯結親就怪了!」

「那……定國公世子惹下這樣的事,難道他就能不負責?那定國公府若是講理,就該來下聘纔是。」錢氏追問道。

「哎呀,我隻不過是禮部五品的閑,婉寧若進了定國公府,怕是隻能做妾了!我好好的清兒到勛貴人家做妾,往後同僚們要怎麼看我?」

錢氏到沒有這些顧慮,隻說道:「雖說做妾到底委屈了二姑娘,但總歸是咱們跟定國公府結了親,對老爺您也有助益……況且大郎二郎轉眼就大了,多了個得力的姐夫幫襯著……」

秦大人怒道:「婦道人家,婦道人家,糊塗啊!那妾的孃家怎麼能算作正經親戚?現在隻盼著定國公是明理的人,能讓世子娶了婉寧進門,隻是韓家開國的勛貴,如今更是權勢正盛的時候,怎麼肯讓獨子娶我一個五品閑的的兒?」

秦大人與錢氏說的話一句不地傳到了秦婉寧的耳裡,想到在父親與繼母的眼裡,自己最好的出路竟是給那登徒子做妾,頓覺生無可。親母在世時,也是閨閣養的嫡出家小姐,何曾想過落到如此下場?然而兒的婚事本就是母親做主,如今的一切握在繼母手裡,但有一點不滿便是不孝,更何況如今又加了一個名聲敗壞的罪名?忍到父親與繼母都離開後,便掙紮著起了,將當初綉來做嫁妝的一條百蝶牡丹腰帶翻出來,掛在樑上便投繯了。

韓十一正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就聽外麵守夜的金子和銀子在竊竊私語些什麼。按說這麼晚了倆早該睡下了。韓十一扮小公子慣了,子狡黠,況且這兩個丫頭是閤府上下唯二知道份的下人,與最是親近,便起了逗弄兩人的心思,隻穿著中下床去,耳在暖閣的簾子上聽。可兩個丫頭說話的聲音極低,隻能約聽到幾個詞。可幾個詞連起來還是瞬間聽明白了,臉瞬間變得煞白。

們說的是派去秦府打探訊息的家丁回來報,剛剛看到秦家正連夜請了大夫進門,塞了銀子纔打聽出來,原來秦二小姐回家後了父母的苛責,心灰意冷半夜懸樑了。還好丫頭髮現的及時,這才撿了半條命回來。

韓十一僵立在簾子後,本來隻想揚一下「紈絝好」的名聲,可沒想真「」誰,如今錯的連累了秦家二小姐,還害險些喪了命,豈不是罪過,這要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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