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第2章 春意滿┃快婿乘龍
春節期間走親訪友,是陶建國一年裡頭為數不多的可以放肆喝酒的時候,昨夜又是喝到醉醺醺才回來的,所以吃早飯的時候劉娟才跟他提了昨天盛昱龍來的事。
“老六來了?他春節都沒回來,不是去廣州了麼?”
“說是前兩天才回來的,送了好幾箱東西呢,還給了陶然六百的紅包。”劉娟難得提到盛昱龍和悅了一回,“估計是這一趟出去賺了不,說起來你這些拜把子兄弟裡頭,還是老六最大方。”
陶建國一邊擺碗筷一邊說:“你這婆娘,平日裡一提起老六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得了人家點好就變口風了?”
“我有說錯他麼?都三十了還沒個家,他又不缺錢,還能是為什麼,還不是花天酒地沒玩夠。讓陶然去他那裡住,我還真不放心,別把我兒子給教壞了。”
劉娟說著就敲了敲陶然的門:“陶然,起來吃早飯啦,吃了再睡。”
陶建國“嘖”了一聲,說:“過兩天就開學了,你讓他再多睡會。”
“不能養睡懶覺的習慣,再說了,早飯得吃,我好不容易熬的八寶粥呢……陶然?”
“來了。”
陶然頂著糟糟的頭髮出來,眼睛還是的,有些紅。陶建國問:“又熬夜了?昨天幾點睡的?”
“十點半。”
“學習重要,也重要,以後十點準時上床,尤其到了你六叔那裡,沒人管著你,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哪怕早晨早起點呢,也別睡太晚。”
劉娟趕補了一句:“還有,到了那邊早飯也不能懶,一天三頓不能。你六叔不是個會過日子的人,估計三頓沒個正點,你在學校吃,我打聽過了,一中的夥食是很好的。一個月給你一百五的生活費,夠花麼?”
陶然沒住過校,平時只有午飯在學校吃,不知道全在學校吃的話一個月得多。不過一百五也不是小數目了,他點點頭,要往洗手間走,劉娟住他說:“別刷牙了,吃完飯再刷,等會去你外婆家呢。”
“又去?”他們大年初二剛去的。
“你姥姥說給你準備了點東西,讓你帶到學校去。”
大概是那句“又去”讓劉娟有點不快,作勢要去擰陶然的耳朵,被陶建國攔住了:“多大的人了,還不就擰耳朵。”
劉娟笑著了陶然的頭,說,“多吃點媽做的菜,等到了市裡,想吃都吃不上呢。”
劉娟說著竟有些傷,陶建國說:“這就舍不得了,趕明兒上了大學,離家千萬裡,我看你到哪兒哭去。”
“市裡到縣裡有公車,一個小時就到了,加上兩頭去汽車站的時間,也就一個多小時。我周末回來。”陶然說。
陶然的姥姥在郊區住,家境不算好,倆舅也都沒什麼正當職業,全靠陶然家幫襯,他們每次去都是大包小包地帶東西過去。老人家醃了很多鹹菜,陶然吃,給他裝了一份,又拿了很多草蛋,說這個比市場上買的好,劉娟給陶然做著吃。
吃了飯回來,劉娟又帶著陶然去買了一服。路上見陶然的一個同學,的,倆人說了會話,結果回來劉娟盤問了半天:“你可不準談,考上大學再說。”
陶然點點頭,他從來都沒有談的想法,他是標準的好學生,和其他好學生一樣覺得談都是學渣才會做的事,早在他看來是很恥的事,這一點多虧學校和陶建國夫婦洗腦得功。
假期的最後幾天總是過的特別快,他們是正月十六開學,十五一家三口在家裡吃了湯圓,下午便帶著大包小包的,送陶然去市裡了。
長海市在90年代算國發展非常好的老城了,有幾個大型國企在國首屈一指,城房子有些老,但綠化也好,是老城該有的樣子,進了市裡便是枝乾繁茂的老梧桐樹,夏天的時候遮天蔽日,如今只有禿禿的枝丫。在市長途汽車站下了車,就看到了盛昱龍,在人群裡特別顯眼。
陶然個頭174,在班裡也已經算中間往上的個頭了,他父親陶建國176,劉娟個頭165,都不算矮,按理說應該還能再長一點。可是再長,和盛昱龍也沒法比。陶然覺得營養決定個頭,盛昱龍家裡有錢,恐怕是喝牛長大的,所以長了一個188的大高個。
“六叔。”他早一步從公車上下來,跟盛昱龍打了招呼。
盛昱龍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轉而去接劉娟手裡的行李:“嫂子,給我吧。”
劉娟也沒客氣,把手裡的包給了他。盛昱龍又跟陶建國打了招呼,說:“早知道你們帶這麼多東西,我就開車去接你們,你非不肯。”
“坐公車方便,而且讓陶然悉悉路,以後回家也方便。”公車上有些,陶建國穿了棉服,背了個最大的包,出了不汗。盛昱龍說:“包給我。”
陶建國不肯,可還是被盛昱龍給抓過去了。那麼大的兩個包他提著仿佛不費力氣,二月初天氣還很冷,他卻隻穿了個迷彩服,用勁的時候上能看出的力量。陶建國對劉娟說:“還是老六力氣大,我如今是不行了,越來越胖,手上也越來越沒勁。”
“再過兩年你更不行,得服老啦。”劉娟開玩笑說。
盛昱龍一邊朝車子的方向走,一邊問陶然:“包沉不沉?”
陶然也背了一個包,裝的是書,其實還沉的,不過他搖搖頭,說:“不沉。”
不過把行李往車裡放的時候,盛昱龍接了一把,大概沒料到那麼沉,衝著陶然看了一眼。
來的時候公車人多,隻一個座位給劉娟坐了,他們父子倆都是站著過來的,站了一個多小時,那一書包的書平時背一會也就罷了,時間久了勒得肩膀和脖子生疼,他都出汗了,臉有些紅。他皮細白,熱了累了都會有紅。
陶建國坐到了副駕駛,和盛昱龍寒暄。陶然和劉娟坐到了後面,車子從一中門口過去的時候,陶然有些有些激,指著窗外說:“媽你看,一中。”
一中比他們縣高中要大,也漂亮很多,學校的建築是蘇式的,尤其是主教學樓,淺紅的四層樓,半掩在冷峻的油松之間。當年中蘇好的歷史也在這座城市留下了些許痕跡,蘇式建築隔一段就能看到一座,只是沒一中的主樓宏偉。又過了幾分鍾,車子轉一條較為安靜的街道,大概是道路兩旁的梧桐樹佔了太多地方,街道看起來有些窄,劉娟看了看外頭說:“好像到了,離一中是近的。”
那是一排蘇式紅房子,兩層樓,紅牆坡頂的樣式,牆面已經有些斑駁,因為街道旁的老梧桐樹枝乾的太遠,有些已經抵在了二樓的坡頂上,有幾戶人家在窗戶上擺滿了綠盆栽。
陶然探出頭,看到小區門口寫著“紅房小區”四個字。
名字不起眼,但卻是長海市民提起來都會知道的一個地方。這裡原來是市政府某機關的家屬院,能在這裡住的人非富即貴。小區有點老了,五十年代建的,原來建設一村,後來因為房子都是紅的,大家都紅房子,就改紅房小區了。後來長海市主力開發城南,這個位於老城中心的紅房小區便沒落了。不過陶然很喜歡,他以前只在電影裡看過這樣的房子,覺像那個紅年代才有的。
小區裡頭樹木很多,進去之後略有些冷,紅房子一排連著一排,裡頭好像有個商業街。盛昱龍的家就在臨街的那一排,202。
“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家裡有點。”盛昱龍說著就開了門,裡頭比陶然想的要“高級”很多,一點不像外頭看起來那麼陳舊。房子也大,三室兩廳,就是,果然有點。
應該是特別。
茶幾上七八糟放著一堆東西,有吃剩的飯,還有堆滿了煙頭的煙灰缸,客廳裡擺了幾盆植,但大都已經枯萎了,有些花瓣落在地上,都已經乾枯。服扔的到都是。
盛昱龍大概也意識到了,慌忙放下手裡的行李隨便收拾了一通。
陶家有劉娟,劉娟是個特別乾淨的人,家裡收拾的一塵不染。陶然影響,也很乾淨。劉娟一邊幫著收拾一邊說:“你大哥原來也是這樣,後來被我給教育好了。你啊,該個家了,也有人幫著你收拾收拾。”
盛昱龍笑了笑,說:“我哪有大哥的好福氣。”
陶然也跟著收拾去收拾沙發上的服,結果卻在沙發的角落裡看到一個小紙盒,上頭是一男一,牽著手,穿著比基尼,上頭寫著“雙蝶牌……”,後面的幾個字正好被撕掉了。
劉娟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立即打了一下他的手,打的又急又狠,仿佛是他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他手裡的東西便被打落到沙發上,盛昱龍立即彎腰撿了起來,笑了笑,似乎略有些尷尬。
劉娟臉上很不好看。陶然不知所以,說:“我就看看是什麼。”
“大人的東西,小孩子看什麼。”盛昱龍說。
“我也是大人了。”陶然說。
劉娟說:“去去去,去看看你住哪。”
盛昱龍也知道陶建國夫婦把這個寶貝兒子看的,大概也不懂自己看到了什麼,不過他像陶然這個年紀的時候,一幫男孩子早就什麼都懂了。像陶然這種十八歲還一張白紙的,真不多。
他指了指陶然的房間:“從年前忙到現在,你的房間我也沒來得及收拾,你自己看著收拾吧,想扔的就扔,別的有什麼需要的告訴我,再給你添置。”
劉娟帶著陶然進了房間,房間不大,倒是不,估計是很久沒人住的緣故,有一霉味。陶建國說:“讓他們倆收拾,咱們哥倆說說話,你這趟去廣州怎麼樣?”
兩個男人便在沙發上著煙聊天。劉娟將房門輕微合上,小聲說:“我都有點後悔讓你住過來了。”
陶然以為在說房子,便道:“我覺得好的啊,比家裡的好。”
“誰說房子了……我告訴你,你在這可得老實,別跟你六叔學。他要是教你什麼不該教的,你打電話告訴我們。”
陶然點點頭,說:“不知道這邊打電話方不方便。”
“我看客廳裡有電話。”劉娟說著便把床鋪上的東西都收了,“幸好咱們帶了自己的床被過來,不然可怎麼睡。”
陶然過去把窗戶給打開了,窗外就是梧桐樹,枝乾到了窗前來。下面街道上偶爾會有車輛駛過,旁邊一戶人家,在窗外的枝頭掛了一個紅氣球,畫著笑臉。
他真喜歡這裡,還有這房間。他做夢都想住有木地板的房間,牆壁的也是他喜歡的,淡藍,很素淨,櫃是淡白,書桌也是,床頭牆上掛著一幅風景畫,畫面是一片藍花海,寫著勿忘我三個字,是這房間裡唯一的亮。
他們母子倆將房間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然後將帶過來的床單被子和枕頭鋪好,最後將大包小包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放好,劉娟發現他書包裡除了書還有一疊磁帶,便說:“可被我給逮住了,都是什麼時候買的,這麼多了。”
平日要說買書,多貴劉娟都給他買,但唯獨對他買磁帶頗為不滿,覺得聽歌耽誤學習。這些都是陶然的寶貝,他趕收起來,放進了屜裡,劉娟說:“以後可不許買了。”
陶然沒說話,不答應也不反對。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劉娟累的不行,說:“早知道提前一天過來收拾了。”
·
“我自己慢慢收拾吧。”陶然說。
“你有空把這家裡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把你六叔住的房間也打掃一遍,在人家家裡住,眼裡得有活,別只顧著自己,知道不?”
陶然說:“這家也太大了,多久才能打掃完啊。”
劉娟就笑了,拂了拂劉海說:“這就嫌大了?媽還等著你以後出息了買大房子呢,到時候媽給你打掃,不用你手。”
紅方小區裡頭就有條商業街,他們就在裡頭的餐館吃了晚飯。時間已經晚了,夫妻倆打算在市裡住一晚。正巧那條街上就有賓館,是原來政府招待賓客的,如今改了私家賓館。陶建國見不回去了,就和盛昱龍大喝特喝,來了個不醉不歸。劉娟在旁邊一直攔著,但是攔不住。兩個人喝高了之後髒話不斷,又是幾把又是吊的。劉娟擔心地去看陶然,陶然沒事人一樣坐在那裡喝汽水。
話題到最後又回到了陶然的上,陶建國著盛昱龍的肩膀,舌頭打著結說:“老六,我把陶然就給你啦。”
“你跟嫂子放心,我把陶陶當親兒子對待!”
彼時酒濃人醉,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盛昱龍一片赤誠,句句真心,誰曾想到以後竟會是另一番景。
當天哥倆就喝得酩酊大醉,還好都還勉強能走路。劉娟帶著陶建國去住賓館,讓店裡的夥計幫著陶然把盛昱龍送回家。
以前陶建國偶爾也會喝醉,只要他喝醉劉娟就氣的不理他,都是陶然在照顧,頗有經驗。他去燒熱水給盛昱龍喝,等水燒開了之後又用茶杯來回倒了幾次,吹了好一會,抿了一小口試了試水溫,才端給盛昱龍。盛昱龍大概是喝醉了酒上燥熱,解開了上的服,著一結實的膛,因為姿勢的緣故,腹部的倒不是很明顯,只有薄薄的廓,神的人魚線條中間一撮的發,從肚臍延至腰間皮帶下面。
陶然想,看來盛昱龍這幾年過的很辛苦,不然退伍幾年了,怎麼還一健壯結實。
他了盛昱龍幾聲,也不見盛昱龍有反應,就拿熱巾給盛昱龍了一下臉。大概是巾有些熱,盛昱龍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卻是散的,醉醺醺地看著他,帶了酒的樣子看著有些,有些。
不知道為什麼,陶然竟然被那醉醺醺的眸子盯得心裡發,他開口問:“你還能麼,能的話去床上睡。”
盛昱龍卻慢慢閉上了眼睛,就那麼睡著了。
第3章 春意滿┃二月十一 至二月十二,天氣晴轉多雲,再轉小雨
陶然又了幾聲,盛昱龍也沒個聲音。
房間裡有暖氣,陶然還是拿了個被子蓋在他上,然後自己去浴室洗了個澡。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在家裡洗熱水澡。他們家那邊管道裡沒有熱水,要洗澡得去離家不遠的幸福澡堂,有單間的,也有公共的,陶然都是洗單間。男人的他並不陌生,自己也是男人,不會害臊,去單間是劉娟要求的。劉娟乾淨,覺得公共澡堂不衛生,尤其不允許陶然和陶建國去公共澡堂泡澡,覺得去池子裡洗了還不如不洗。單間雖然貴一點,但衛生。97年已經陸續有人家安電熱水了,不過電熱水還算是奢侈品,澡堂離家近,也很方便,他們那還沒人花那個錢。
以後就可以在家裡洗澡了,那就可以天天洗了。
陶然先把浴室打掃了一遍,把七八糟堆放的洗發和牙膏牙刷等東西擺放整齊,見裡頭缺的東西不,便下樓去買了兩個杯子,一條浴巾,一雙拖鞋,還有牙膏牙刷和香皂,還買了個塑料置架,放在了洗手間一角,這才洗了個熱水澡,覺得渾舒坦,因為有暖氣,所以隻穿了一個薄薄的T恤和。客廳裡傳來輕微的鼾聲,盛昱龍已經睡了。他回到床上,想著以後就要在這裡住了,明天要去學校報到,心裡有些小雀躍,睡不著,就把他的隨聽拿了出來,隨便翻出一盒磁帶,聽了半夜的歌,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是被太照醒的。臨街的窗戶,只有每天早晨的時候能被太照到。他睡眼惺忪地坐起來,隨聽已經沒電了,窗戶外頭本來停著一隻麻雀,撲棱一下翅膀飛走了。門外約傳來輕微的靜,他下了床開門出去,見盛昱龍拿著杯子喝水。
大概是真的了,盛昱龍接連喝了兩大杯,頭隨著咕咚咕咚的喝水聲滾著,一腱子在白日的裡散著的澤,可能喝得有點急,有些水從他角流出來,滴在了廓分明的膛上。因為揚臂的作,修長的腰部展開,腰更低,腹部的發出的更多,絨絨的一片,整個人隨意不羈,氣更勝。他放下杯子往洗手間走,這才看到了陶然。
陶然穿了個白的T恤,下是個白的三角,胳膊和都是白的,俊秀拔,白皙,整個人顯得特別乾淨,有青春的香氣。
盛昱龍似乎忘了家裡有他這個人,面上略有些吃驚。陶然了一聲:“六叔。”
一句話把盛昱龍從宿醉中拉了回來,“嗯”了一聲,轉去了洗手間。洗手間的門咣當響了一下,接著就傳來了嘩嘩啦啦的撒尿聲。陶然扭頭一看,竟然門都沒關,於是便過去將門給帶上了。盛昱龍回頭看了他一眼,陶然也沒什麼表。
他覺得他這個六叔,陋習還多的。
“我見你原來的牙刷牙膏都是直接放架子上的,為了區別開,我買了兩個杯子,藍的是你的,白的是我的。”他說。
盛昱龍又“嗯”了一聲,問:“大哥大嫂走了麼?”
“沒有,住小區賓館裡了。”
洗手間裡傳來了水聲,盛昱龍估計要洗澡,一時半會出不來,陶然便又回到了自己房裡,穿好,將窗戶推開。
早春的過梧桐樹的枝丫照過來,街上一輛車都沒有,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遠突然傳來叮鈴鈴鈴的校園鈴聲,和他們縣高中的鈴聲一樣。
1998年的二月十二,農歷正月十六,周四,是報道的日子。
盛昱龍著頭推門進來,問說:“他們住哪個賓館?”
陶然嚇了一跳,回頭說:“就昨天吃飯旁邊的那個賓館,紅房子賓館?”他不確定。
盛昱龍隻穿了個大衩,上還掛著水珠,陶然見他用的竟然是自己剛買的浴巾,本來想要說一聲,可還是忍住了。
“昨晚上睡的還行麼,我聽你媽說你有點認床。”
“睡的很好。你洗完了麼,洗完的話我就去洗漱。”
盛昱龍說:“去洗吧。浴巾你買的?”
陶然點點頭,說:“這樣就能一人一個了。”
“不用買,家裡有不,下次再買什麼提前跟我說一聲。等會你去看看你爸媽起來了沒有,起來的話一起吃早飯。”
“好。”
陶然到了洗手間洗臉刷牙。盛昱龍回臥室穿好服還不見他出來,推開洗手間的門看了一眼,結果看到陶然正彎著腰洗頭,大概是怕了服,子和上都了,隻穿了個白的三角,包裹著翹的,兩條又白又直,背上沾了許多泡沫。盛昱龍看他一手頭一手拿著噴頭不方便,便進去說:“要我幫你麼?”
誰知道他這一出聲,卻把陶然嚇了的一哆嗦,盛昱龍就笑了,說:“給我吧。”
“你怎麼都不敲門。”陶然瞇著眼睛,拂著額頭的泡沫說。他其實剛才就想說了,盛昱龍進他臥室也是直接推門進的。他們家不管是他進父母的房間,還是父母進他的房間,都必定敲門。這是劉娟從小就教他的。
“咱爺倆還敲什麼門,又不是大姑娘。”盛昱龍把噴頭拿過來,一手按著他的頭一手給他衝。頭上的泡沫全都衝了下去,只是盛昱龍把水開大了一點,熱水衝的陶然幾乎不能呼吸,順著他的臉往下流。盛昱龍見他耳後還有泡沫沒衝到,便手幫他抹了一把,手溫熱細膩,誰知道陶然卻猛地一,手擋了他一下。盛昱龍便笑了,知道他脖子敏怕,於是便用熱水去衝。熱水從他的耳後衝過去,耳後又慢慢移他的脖子,陶然覺得那熱水衝擊到皮上的覺異常怪異,熱的很,心也跟著燥熱了起來,他本是彎著腰,屁就頂到了盛昱龍的,盛昱龍眼睛往下瞄了一眼,看到水把陶然的都濺了。
“好了。”陶然說。
盛昱龍手關了水,手把巾遞給了陶然。陶然了頭髮,說:“謝謝六叔。”
盛昱龍“嗯”了一聲就出去了。陶然要換,所以拿了架子上搭著的服就回了臥室,本來想把洗了,又怕耽誤盛昱龍時間,就搭在了椅子上,穿上服趕出來了。
陶建國和劉娟也才剛起來,劉娟說:“你爸鬧頭疼呢,老六呢?”
“六叔在昨天吃飯那個餐館坐著呢,我上來看看。”
“你跟他說等十分鍾,我喊你爸起來。”
陶然從樓上下來,見盛昱龍大上坐了個大波浪的人,長相穿著都很豔麗,摟著盛昱龍的脖子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盛昱龍笑朝那大波浪臉上吐了一口煙,煙霧繚繞著他的眉眼,帶著莫名的。只是盛昱龍似乎很注意在他跟前的形象,見他下來,他手拍了一下那人的屁,那人便從他上挪開了,回頭看陶然。
陶然在旁邊坐了下來,說:“我爸才剛起來,說等一會。”
那人扭頭看他,笑著問盛昱龍:“這位小帥哥是誰啊?”
盛昱龍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我侄子。”
“忽悠我,你哪來這麼大的侄子。”那人一邊說一邊又瞅了瞅陶然說,“明天晚上八點啊,龍哥可千萬賞臉。”
說罷就扭著段走了,上的香味有些濃,陶然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外表,他覺得這就是另一個余歡。可他對余歡並沒有一好。
“誰啊?”他問。
“一的。”盛昱龍說。
陶然心想我還看不出是個的麼。不過他也只是隨口一問,不追問。他很注重個人私,希能給盛昱龍做個示范。
陶建國和劉娟過了二十多分鍾才下來。盛昱龍有他的事忙,一起吃了早飯就要走了,陶建國說:“我們送陶然去學校,你忙你的。”
盛昱龍把鑰匙給了陶然,去前臺結了帳就走了。劉娟問他昨天睡的怎麼樣,陶然說:“好的。”
他吃的快,吃完就去隔壁的音像店逛了,竟然在那發現了王菲去年的新專輯《王菲1997》,這個專輯是去年9月份出的,他在他們縣城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竟然在這裡找到了。
他正猶豫著,就見劉娟在他後說:“又要買,昨天不才跟你說了,家裡的錢是大風刮過來的麼,花。”
陶然低聲說:“我找了好久呢。”
不過他還是沒敢買。陶建國還是鬧著頭疼,劉娟懶得理他,挽著陶然的胳膊去一中報道,報道完之後一家三口繞著一中走了一圈,一中很大,也很,他們三個都是頭一回到這麼的校園裡。
“大學裡比這好,”陶建國說,“你好好學習,北大清華比這大多了,未名湖,清華園什麼的。”
劉娟瞥了他一眼,說:“說的跟你去過似的。”
陶建國說:“沒去過還不能聽說過,北大清華要不好看,那還有哪個學校好看。”
“依我說長海大學也不錯,離家近,沒比北大清華差多。”
“我兒子是考北大清華的人,你在這拖後!”
劉娟就笑了,對陶然說:“你能考上北大清華是最好,不過你力也不要太大,老師都說了,依你的績,考個好大學肯定是沒問題的,學好了,到哪都能有出息。”
陶然點點頭。
不過他沒把他媽的話聽到心裡去。這一次轉學不容易,肯定花了不錢。他父母工資都不算,尤其是縣城那樣的小地方,他們家也算略富裕的人家了,但是陶建國和劉娟都是看重眼下的人,有多花多,家裡積蓄不多,又要時不時幫他姥姥家一把,估計也沒多錢。而夫妻倆費這麼大勁幫他轉學到一中,還不是衝著北大清華去的。
從學校回來才十點,又幫他買了一些日常用品,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到中午了,一家人又在早晨吃飯的地方吃了午飯,劉娟和陶建國就準備回去了。工作日,他們都是請假來的,下午的工不想缺。如今不比往常,請假都是要冒風險的。陶然十八年來,幾乎沒有超過一天離開過夫妻倆的視線,走的時候劉娟特別舍不得,眼眶都紅了。陶建國說:“看你這點出息,過幾天就會回家了。”
“明天周五,下午放了學我就能回家了。”陶然說。
“別啦,剛來,學校和你六叔那裡都有很多事要忙,下周周末再回去,明天就別來回折騰。”陶建國說,“晚上見了你六叔,替我帶個好,說有空請他喝酒。你在這也要懂事,別給你六叔添麻煩。”
陶然點點頭,送夫妻倆去車站。
他們長明縣是距離長海市最近的縣,所以專門有一路公,但是趟數比較,所以每一趟車人都很多,買了票也未必有座。陶建國和劉娟上車的時候已經坐滿了,過道裡也站滿了人,夫妻倆勉強進去,就站在門口朝陶然揮手:“回去吧回去吧。”
車子開的時候劉娟沒站穩,一下子倒在陶建國懷裡,夫妻倆就笑了,劉娟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事一樣,湊到窗戶口上喊:“要吃好,早飯得吃,別顧著省錢,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知道了。”陶然素來沉穩早,聲音不大,清冷沉靜。他揮了揮手,覺得有些傷,又有些忐忑不安,一直看著公車駛遠了,才往回走。
早晨還晴朗的天,到了中午卻有些霾了,可是悶熱,他將棉服解開,尋著記憶往紅房子小區走,走了一會回頭看,車水馬龍,公車已經看不見了。他站了一會才又往前走,手到兜裡的時候,竟然到了一盒磁帶。
也不知道他媽什麼時候買的,又是什麼時候塞到他口袋裡的,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沒有。
可是劉娟買錯了,估計只看到他拿的是王菲的磁帶,卻沒看清是哪一個,買的是王菲一張老專輯。驚喜不,反花了冤枉錢。陶然笑了笑,角又抿起來。起風了,並且風越來越大,他把磁帶裝進兜裡,可能要下雨,他就奔跑了起來,風吹了他的頭髮,好像他的人生都要從此刻起乘著風飛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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