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方正源取了熱水，將方便面泡好，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想必是極了，不到三分鐘的功夫，就連湯帶面地吃了個。

他把碗筷丟下，抹了下，隨手掏出一顆煙點上，深吸了一口，吐著煙圈道：“小泉，這些日子，岳父家里好像客人蠻多的。”

我嗯了一聲，輕描淡寫地道：“都是宋叔叔農機廠的同事，是來談工作的。”

方正源笑了笑，蹺起二郎，懶洋洋地道：“我聽說了，是你寫了什麼材料，引起了市里領導的重視。你這下威風了，岳父那些農機廠的同事也都是看你的面子來的。”

我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哪能這麼說，宋叔叔做事一向踏實，農機廠的領導對他也是相當認可的。”

方正源撣了撣煙灰，有些懊惱地道：“其實吧，當初我要是不傷，要是留在部隊發展，說不定現在也戴上幾道杠杠了，哪會像現在這樣落魄。”

我打量他一眼，笑了笑，輕聲的道：“方哥，咱們是一家人，有話就直說吧。”

方正源悶頭吸了口煙，猶豫著道：“小泉，能不能幫我個忙，把我也弄到農機廠上班，我保證好好干，絕不給你丟臉。”

我聽的一愣，疑的問道：“方哥，你幫著嘉琪姐看店不是好的嗎？另外，就算你想去農機廠工作，直接找宋叔叔就是，怎麼會找我幫忙，我畢竟不是農機廠的人啊，這豈不是繞遠路了嘛？”

“以前沒結婚的時候，幫嘉琪打工倒也沒什麼，但結了婚，老是在老婆手下干活，人家不也說閑話嘛！”

方正源撓了撓頭，訕訕一笑，又接著道：“至于找你幫忙進農機廠……嘿嘿！岳父岳母肯定不相信我能戒賭，況且，你在他們二老的心里，可比我這個婿的份量重的多……”

我想了想，沉道：“這事兒應該沒問題，不過，要給我一點時間，你也知道，我畢竟才參加工作，就算有個別領導對我另眼相看，但我也不能順桿子就往上爬，那樣不但會被別人看輕，說不定領導心里一生氣，你想進農機廠這事也就黃了。”

方正源眼睛一亮，笑著道：“明白，明白，小泉，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這事兒不急，半年能幫方哥辦就行。”

我也笑了，點著頭道：“方哥，你愿意正經找個工作，我會支持你的。”

方正源撣了撣煙灰，輕聲道：“小泉，掏心窩子說吧，這些年，我們這小家能支撐到現在，全靠你嘉琪姐了，我在旁邊眼地瞅著，卻幫不上忙，心里也很難，要是能到農機廠上班，家里的力，就能減輕不。”

我收起笑容，沉道：“方哥，你的想法很好，但我始終有些擔心，要是戒不了賭，早晚有一天，會弄到傾家產，到那個時候，你再后悔就晚了。”

方正源出右手，賭誓發愿地道：“小泉，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再賭一次，我就切掉一手指，直到切為止。”

我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道：“瞧你說的，有那麼難戒嗎？”

方正源吸了口煙，把煙頭熄滅，苦笑道：“怎麼說呢，每次戒賭的時候，我都會到心煩意，張焦慮，還會整夜失眠，只有進了賭場，才能興起來。”

我擺了下手，淡淡地道：“要是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你就能慢慢克服了。”

“你說的對。”

方正源打了個哈欠，抬腕看了下表，笑著說道：“小泉，你要是沒有什麼事，跟我一起過去吧，把你嘉琪姐接回來，估計這會兒，應該消氣了。”

我連連擺手，笑著道：“你們兩口子的事，我跟著摻和什麼？”

方正源嘆了口氣，悻悻地道：“走吧，岳母家的意見很大，不帶上你，我連門都進不去！”

我笑了笑，搖著頭道：“方哥，你這姑爺當的，也太失敗了。”

方正源哭喪著臉，擺手道：“沒辦法，兜里沒錢，到哪都不待見！”

我微微皺眉，毫不客氣地道：“借口！”

方正源走到門邊，苦笑著道：“行了，你個半大小子，就別教訓我了！”

我們倆一起下了樓，我從車棚里推出自行車，載著方正源離開小區，向東郊行去。

半路上，方正源抬頭天，小聲嘟囔道：“小泉，其實想想，真離了婚，其實也不錯，我已經拖累了嘉琪這些年，怪不忍心的，要是分開后，也就解了。”

我沒有吭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既然都這樣想了，為什麼不對好點，再賣些力氣，把日子過好呢？”

方正源輕輕搖頭，愁眉不展地道：“道理誰都會講，可像我現在這個樣子，日子又怎麼能過好呢？”

我笑了笑，輕聲安道：“方哥，只要你肯賣力氣，早晚能擺現狀的，咱們還年輕，有很多賺錢的機會。”

“不只是錢的事兒。”方正源拿手捂住臉，痛苦地道：“窮倒不怕，怕的是人生沒有奔頭。”

我微微皺眉，也有些同這個男人，小聲勸道：“方哥，想開點吧，別總鉆牛角尖。”

方正源點了點頭，又出一顆煙點上，慢吞吞地吸了起來，臉上滿是惆悵，過了許久，才搖頭道：“當初真不該結婚，嘉琪是個好人，是我害了。”

我沉默了，把自行車騎得飛快，很快上了土路，沿著蜿蜒的小路，向前行去，遠遠地，就能見一座小山，山上滿是蔥郁的樹木，文英阿姨的房子，就在山腳下不遠。

方正源狠吸了口煙，又輕聲問道：“小泉，那些雜志，你都看了嗎？”

我笑了笑，隨口應道：“看了，還不錯。”

方正源咳嗽了幾聲，嗓音干地道：“雜志雖然好看，不過，還是真人更漂亮，小泉，找機會，方哥領你出去玩玩，怎麼樣？”

我笑著搖頭，心里嘀咕：這方面我可有經驗，哪里還需要你領我去玩。

方正源著下，吞吞吐吐地道：“如果……不是那些人，而是一個很漂亮的……”

我笑了笑，打斷他的話道：“方哥，你不要胡思想了，還是想著馬上怎麼把嘉琪姐哄開心才是！”

方正源卻搖了搖頭，跳下車子，低聲的道：“小泉，停下，咱們商量些正經事。”

我微微皺眉，剎住車閘，回頭道：“方哥，你今兒是怎麼了，好像怪怪的。”

方正源蹲在路邊，雙手抱頭，表痛苦地道：“小泉，方哥有事求你幫忙，這次不是借錢。”

我把自行車支好，走了過去，輕聲的道：“方哥，什麼事啊，你說吧。”

方正源低頭著腳下，失神地道：“有些不太好開口，小泉，方哥要告訴你個，不過，你要保證，不能把這件事傳出去。”

我立刻明白他想說什麼了，搖著頭道：“方哥，你想說什麼事我都清楚了，不過，真的抱歉，那個事我幫不上忙。”

方正源愣了一下，隨即醒悟，苦笑著道：“那天吵架的容，你果然都聽到了。”

我沒有否認，而是輕聲道：“方哥，如果實在想要孩子，就去領養一個吧。”

方正源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沒用，我家有個親戚，就有個是領養的，結果那孩子長大后，很不孝，把老人打得快不行了。”

“那畢竟只是個別現象。”我有些撓頭，在這件事上，我其實也想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

方正源抬起頭，哆嗦著道：“都怪那次演習，馬勒戈壁的！那個新兵蛋子，把手榴彈丟錯地方了，要不是我撲上去，周圍幾個人都得報銷。”

我點了點頭，小聲道：“這我聽說了，方哥，其實你心地很好，很善良。”

“那又有什麼用？”方正源把臉扭到旁邊，輕聲的道：“小泉，這件事既然都挑明了，也就再沒有什麼回旋的余地了，這個忙，你到底幫不幫？”

我搖了搖頭，回絕道：“方哥，我和嘉琪姐之間，只是姐弟之，不能發生那樣的關系。”

方正源嘆了口氣，悵然道：“這也是找你的原因，要是別人，我還不放心呢。嘉琪那麼漂亮，被別人嘗到甜頭，就不好斷了，以后會很麻煩，你心地善良，總不會害我的。”

我漲紅了臉，連連擺手，道：“方哥，你不要再說了，這事兒絕對不可以。”

方正源走了過來，搖晃著我的肩膀，焦急地道：“就一次，只要中了，我們兩口子就搬家，走得遠遠的，咱們各自過日子，互不打擾，怎麼樣？”

我把臉轉到旁邊，輕聲道：“就算我愿意這樣做，嘉琪姐也不會同意的。”

方正源聽了，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忙不迭地道：“小泉，你不用擔心，那邊的工作，我會想辦法去做通的，人嘛！都是那樣子，就算心思活了，里也是萬萬不肯的。”

我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方哥，你先別急，這事兒太突然了，你讓我再想想。”

方正源額頭冒汗，不余力地懇求道：“小泉，這個忙，你一定得幫我！”

我沉思半晌，咬了咬牙，苦笑著點頭道：“好吧，嘉琪姐要是同意，我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