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時代混最重要的是什麼？

“威名！”

盛世文人當道，世草莽為王，這明末世便是草莽的天下！

這草莽時代啊。

周世顯清澈的眼中，出幾分堅韌，甚至于還有幾分期待。這世，又何嘗不是英雄輩出的年代？

認準了方向，周世顯快步離開東直門。

傍晚時分，東直門外四里，農莊。

周世顯花了三十兩紋銀，買了一匹青馬，一匹馱馬，如今他的褡褳里已經底朝天，窮的就快要當子了。

花了自己的全部積蓄，添了這裝備，周世顯眼中著幾分堅毅，如今他已經沒有退路。

“殺韃子！”

整理好行裝，周世顯翻上馬，迎著夕向西緩緩行去。

清晨，周府。

周家一行人收拾好行裝，雇了馬車，準備離開京城去天津衛，再乘坐海船前往江南。

家主周國輔一臉沉，正在對著幾個護院叮囑。

兩位夫人低低的抹著眼淚，不依不舍，這一去便是生死離別，今生再武相見之日。

此時院方向，一個護院臉蒼白，慌慌張張的跑來。

“老爺，老爺！”

周國輔一臉不悅，低聲咆哮：“慌慌張張的，何統！”

護院一臉驚慌：“老爺，爺……不見啦！”

老爺子一，趕忙接過護院遞來的一封書信，信中只有一行規規矩矩的正楷館閣。

“爹，娘，顯兒建功立業去也，不必掛懷。”

周府門前，一瞬間陷死寂。

周國輔高瘦的形一晃，夫人方氏，更是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依靠，癱坐在地。

夜，凄涼如水。

北方的早春時節，夜里干冷干冷的，風吹云淡，皎潔月照耀下，高大的城墻龍盤虎踞。

然而城外卻早已是一片荒蕪，葬崗，幾條野狗正在拉著什麼。

崇禎帝繼位以來，旱三年，澇三年，旱的赤地千里，澇的房倒屋塌，以至于匪盜四起。

加之十六年間，建虜先后五次繞開山海關，走喜峰口，古北口寇，早已將大明京畿的人口，財富擄掠一空。

如今的大明京畿一帶，十之七八的人口被建虜擄走，兵員早已枯竭，財損失更是無法計算。

周世顯抬頭看了看天，這世上可真有國運這回事？

他眼中神更加堅定，他不信運道，只信自己。

“駕！”

輕夾馬腹，馬蹄聲變得輕快，一人，兩馬，消失在迷的夜中。

三日后，午夜。

保定府，距京城約一百五十里，淪陷區。

騎在馬背上，沿著曠野緩緩而行，周世顯正胡思想時，前方出現了一座鎮子模糊的廓。

他在鎮子東北角一片林，翻下馬，將馬匹藏于林中，看了看面前的衛城，從角溢出三個字。

“永清衛！”

這里已是保定府地界，早先駐扎著一衛大明兵馬，人數三千之眾，如今早已……全軍覆滅。

荒野中，還能見到一些戰死的明軍尸，被草草掩埋，又被野狗了出來，景象慘不忍睹。

國將亡，人不如狗。

夜凄迷，從鎮子里約傳來人聲，還有忽忽現的火。

將微微蹲低，周世顯將火槍，彈藥從藤條箱中取出，悄然無聲的潛鎮子。

午時三刻，永清衛。

借著夜的掩護，周世顯就像一只敏捷的狐貍，時不時越過一座座土丘，無主的野墳，在曠野中穿行。快速穿越了一大片開闊地，躲在了鎮東頭一條破舊的巷子里，先稍作休整。

背靠冰冷的土墻，周世顯不，沒什麼胃口，卻強迫自己撕咬著一塊干，補充了力。

吃著干，他的思緒也在快速流轉。

去年秋天，建虜十余萬騎兵繞開了山海關防線，從喜峰口寇，兵鋒直河南，山東，這保定府是必經之路。

如今這里駐扎的八旗兵應是不多，八旗主力大多都深山東去了。

數月前，德州府淪陷，登萊二州盡數淪為人間地獄。

現如今，整個大明北方建制的部隊，殘余兵力都在幾個人口多的大城里，彈不得了。

在一次次永無休止的戰敗中，大明的脊梁被打斷了。

這永清衛屬于保定府外圍，夜里除了不遠的堡墻烽火臺上，有量守軍駐扎，竟連暗哨也沒放。

足可見這伙清兵的驕狂！

夜深沉，鎮子里突兀的響起子尖。

“啊！”

尖聲刺耳，凄厲，想必那子已是絕。

這世之中，子的命運最是慘痛，尤其是一些相貌姣好的子，更是凄慘可憐。

而周世顯面無表，此時他無能為力，只是微微搐的角，這微微的搐，出賣了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不久之后，子的尖聲平息。

周世顯不語，將這一切，深深的掩埋在心底。

從崇禎二年建虜第一次關，就像是一頭惡狼沖進了羊群，被這大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四燒殺搶掠。

這一搶便嘗到了甜頭，短短十五年時間，五次關，十五年來，大明男兒僅有的在一次次慘敗中，消磨殆盡了。

這是難熬的一天。

直到午夜，黑暗籠罩了大地，周世顯才再次潛。

衛城，東門。

一隊舉著火把的漢軍，簇擁著幾個正牌子建虜八旗兵，放肆談笑著。

“這些管家小姐，忒水靈！”

“哈哈哈！”

長期作戰讓這些投靠了建虜的漢軍，從大明的士卒變了奴才，變了一個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人便是如此，便如同狗兒嘗到了腥，一發不可收拾了。

周世顯就像是一只靈貓，蹲伏在黑暗里，視線越過了那一隊，十幾個漢軍。他的眼中只有那幾個正牌子八旗兵。

這幾個八旗兵，都穿著厚實的紅鉚釘棉甲，在襟染了白邊，材矮壯而又結實，尖頂八瓣帽盔遮掩下，臉上著猙獰。

這幾人，腦后都拖著一條小辮子，金錢鼠尾，上都背著馬弓，箭壺。因為長期騎馬作戰，這三人，都有著明顯的羅圈，極易辨認。

周世顯眼睛微微瞇起，從角，溢出幾個微不可聞的字。

“鑲紅旗。”

在八旗里鑲紅旗不上不下，沒什麼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