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禮的心，忽的有些微妙。

就像吃魚時，突然有魚刺卡在了嚨里。

“知禮？”桑甜在外面敲門：“老板說這個案子由你接手。”

“來了。”葉知禮收回看咖啡廳的視線。

-

咖啡廳里。

風焰哼著小曲，點了杯冰式。

單方面到新朋友的他緒興，沒有先前起大早的困意。

他見沈青一直低頭擺弄手機，便長了脖子探過去：“老人，你在玩什麼？”

他以為沈青和他一樣也玩游戲。

結果卻看到沈青在刷租房件。

他眉梢一揚：“你在找房子租？”

“嗯。”沈青應了一聲，繼續瀏覽件上的信息。

“早說呀，我在銀河灣有一套房子空著，你搬過去住就好了。”風焰對待朋友一向慷慨。

為京城排的上號的富二代，他也的確有慷慨的資本。

沈青心下隨之思忖。

銀河灣離老板不遠，但那是高檔小區，租金不菲。

抬頭說道：“不用了，我不打算租那麼貴的房子。”

“誰讓你花錢租了？我不收你錢。”風焰瞪眼。

“那就更不用了。”沈青態度堅決。

并未把風焰當做的朋友。

就算是朋友，也不想白白占人便宜。

“別呀，我也不白白讓你住。”風焰明白沈青的實誠，著急說道：

“我是想跟你做個易。”

沈青：“什麼易？”

風焰轉過頭，很不好意思：

“我被爺爺哥哥他們打的那件事，你替我永遠保，別告訴第二個人，就算葉知禮問你，你也不能告訴他！

只要你答應，我那套空出來的房子就給你住，不收你一分錢。”

沈青語氣詫異：“就這麼簡單？”

“什麼就這麼簡單？你知道一個男人的面子有多重要嗎！我可不想事傳出去后，淪為圈子里的笑柄！”

一想到可能發生這種事，風焰就覺得驚恐！

“那我答應你保，不告訴第二個人。”沈青認真的點頭。

“！”總算把“心頭大患”解決了的風焰喜笑開：

“我先讓保姆把房子收拾出來，回頭收拾好了，再把鑰匙給你，帶你過去。

后續缺什麼，想要什麼，也只管告訴我，我們是朋友嘛，別客氣。”

說罷，就拿手機，帶上藍牙，追漫去了。

朋友……

沈青默念這兩個字。

沒什麼朋友。

在部隊認識的戰友，也隨著退伍歸鄉，天各一方。

風焰……或許真的會是個不錯的朋友。

沈青黑屏手機，拿出《經濟法》翻開。

兩人誰也沒打擾誰，第一次這麼和諧友好。

-

到了傍晚，事務所的律師下班。

沈青第一次沒和葉知禮一起回公寓。

因為葉知禮被沈青早上的話嘲諷到了，打算每天下午下班后，都去健房鍛煉兩個小時，晚飯也不在家吃。

風焰也沒能送桑甜回家。

因為桑甜發現，的擒故縱，對葉知禮沒有任何刺激作用。

那麼風焰，就沒有利用價值了，隨便找了個“車修好了”的借口，和風焰拜拜。

他倆離開后，沈青和風焰，在咖啡廳門口茫然對視。

“唉。”風焰很失落。

原本他以為自己能和桑甜更進一步，結果這麼多天過去，什麼也沒發生。

沈青倒不失落，正要回家時，被風焰喊住：“沈青，時間還早，要不要跟我出去嗨一下？”

“嗨什麼？”沈青回頭。

風焰拿著自己的手機晃了兩下：“朋友組了個局，剛剛問我去不去。”

沈青搖頭：“不去。”

比起熱鬧人多的地方，更喜歡一個靜靜待著，不被打擾。

風焰追問：“為什麼，你回去有事？”

“沒有。”

“沒有就去嗨唄，一個人在家多沒意思啊。”風焰毫不留的吐槽：

“你這八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悶子，就該多出去玩玩看看，不然只會越來越無趣。”

沈青：“……”

又多了一個說無趣的人。

真的有這麼無趣麼。

“走吧，別猶豫了，就當充實一下生活嘛。”風焰勸說。

沈青點頭同意。

兩人去了一家富麗堂皇的夜總會。

其中一個燈昏暗的包廂，就是風焰所說的局。

里面全是年輕的富二代，有男有，有單的，有雙對的，還有之前隨風焰一同出席過宴會的狐朋狗友。

“來了來了，風二來了！”

“二總算來了，就等著你過來當麥霸呢。”

“二后面怎麼還跟了一個人？”

“臥槽，這不是那個百分百空手接——”

話沒說完，風焰打斷：“什麼百分百？青姐！給各位介紹一下，是我新的朋友，沈青。”

有風焰護著，眾人都給面子的喊了聲“青姐”。

沈青直腰板，習慣面無表打招呼：“你們好。”

眾人：“……”

約覺青姐的畫風，和大家不一樣呢。

“你隨便找個位置做，想吃什麼想喝什麼隨便點，我請客。”風焰丟下這句話，便拿著麥克風大展歌去了。

和驚為天人的畫技一樣，風焰的歌也驚為天人。

不同的是，前者是過分奇葩低級離譜，后者是如聽仙樂耳暫明。

沈青端坐沙發，兩只手搭在膝蓋上，背比竹直，傾耳聆聽。

這樣的形態，引來場眾人的議論。

“這坐姿什麼況？是太正經了，還是太張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打扮好老土……”

“老土又怎樣，二說了，那是他新的朋友呢，我都沒被二喊一句朋友。”

“過去套個近乎怎麼樣？”也有人蠢蠢。

但被另外一個漂亮姑娘捷足先登。

姑娘一臉親和力十足的笑容，坐到沈青邊：“青姐你好，我小狐，是二的朋友。”

沈青：“你好。”

姑娘：“青姐看上去好颯啊，我最喜歡這樣的姐姐了。”

一招“夸贊”，消除可能存在的敵意。

沈青：“謝謝。”

姑娘：“青姐是怎麼認識二的呢。”

再跟一招，探探沈青和風焰的底。

沈青：“宴會。”

簡練到了極致的回答，讓姑娘笑容微僵：“原來是這樣，那青姐有什麼想唱的歌嗎，我幫你點。”

最終目標，討好沈青，拉進和沈青的關系，就是拉進和風焰的關系。

沈青：“沒有。”

姑娘笑容更僵：“想吃的？”

沈青：“沒有。”

姑娘沒了笑容：“想喝的？”

沈青：“沒有。”

姑娘：“……”

要不是風焰罩著沈青，高低要問沈青一句：您多說倆字能死是吧？

真的太無趣了，本聊不了天，也接不了話題。

姑娘悻悻離開。

其余人不服，想挑戰沈青的權威，最終統統敗下陣來。

沒有人能在沈青手里接過話。

強行尬聊，還會被沈青一句“我不想聊天，你可以去旁邊自己玩嗎”暴擊。

對此，風焰一概不知。

他坐在高腳凳上，像歌手開演唱會一般，獨麥克風。

桑甜的影響，他唱了幾首悲傷歌。

那眼簾微垂，側認真又致的模樣，再配上天籟般的歌，比電視里的當紅歌手，還要吸引人。

包廂里有不姑娘，都出了迷的眼神。

風焰每唱完一首歌，們都會真實意的鼓掌吶喊。

又唱罷幾首歌，風焰松開麥克風，讓別人過癮。

只不過后來者，沒有一人能比上風焰。

不唱歌的風焰，被狐朋狗友拉去一起玩游戲了，嘻嘻哈哈鬧個沒停。

其余人也陷紙醉金迷的狂歡。

煙味，酒味，香水味，食的味，放肆錯。

歌聲，笑聲，吵鬧聲，雜七雜八的聲，震耳聾。

即便在如此熱鬧的地方，沈青仍是孤單一人，坐在沙發上聽不認識的人唱歌，和周遭格格不。

十點左右，沈青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起離開。

恰好風焰在喝酒，仰頭便見沈青開包廂門離開的背影，連忙站起來：

“等等，我送你。”

人是他帶來的，怎麼著也該他把人送出去。

而且……他嗨過了頭，完全把沈青拋之腦后了，慚愧，慚愧。

“沒事，我自己回去就好。”沈青腦子里沒有被人接送的概念。

“我還非要送你了！”風焰才不管沈青什麼想法。

他跟著沈青走出夜總會。

凜冽的冷風一吹，酒意盡散，腦子里的混狂歡，也被人按了暫停鍵。

空虛隨之而來。

陪沈青去停車場找托車的風焰，忽然自嘲的開口：

“是不是覺得我很廢，一無是？”

不上學，不上班，一天到晚沒個正經事，煙喝酒唱歌泡吧打游戲倒是樣樣通。

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不怪桑甜一直拒絕他。

“我不這麼覺得。”沈青腳步不停。

“嗯？”風焰沒想到沈青會這麼回答。

沈青找到自己的托車了，一邊從坐墊底下取出頭盔，一邊寡淡如水的說道：

“你很和善，雖然總是一副難惹的樣子，卻從不為難別人，有次咖啡廳的客人不小心把咖啡潑你上了，你也沒追究。

更沒有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而看不起陳姨他們。”

“你對朋友很好，雖然總對他們呼來喝去，但他們遇到事了，急需錢了，給你打電話，你都全力幫助，并在后續跟進這件事。”

“你很重視親人，雖然他們對你一言難盡，但我看到你拿手機在網上和抹黑他們的人對罵。”

“你唱歌也很好聽，像專業的歌星，可能你給桑小姐唱歌，都比給桑小姐畫‘野派肖像’有用。”

“所以，我不覺得你一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