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第7章 盧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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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空氣中漂浮著花香草香。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景。
時人都牡丹,大周帝都牡丹,更是名天下。定州城,也不乏牡丹之人。家境富奢的,多以修建牡丹園爲雅事。
凌家的牡丹園在定州極有名氣,各名品牡丹多達數十種。今年還種出了最新品種的複牡丹,在三月就開了花,比尋常花期早了一個月,一時名聲大噪。引得不人心中好奇,送了拜帖想登門賞花。
因著凌老太太壽辰臨近,府中上下忙著準備壽宴,無暇待客,只得委婉地拒了拜帖。這麼一來,反而更惹得人愈發好奇,紛紛暗中打聽是哪個花匠種出來的。當得知是凌府的九小姐妙手種出的複牡丹時,凌靜姝的名聲在定州城愈發響亮。
凌靜姝這些日子一直在秋水閣裡靜養,自然不知道這些。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經歷過前世種種痛苦磨難,盡屈辱而死。如今重生而回,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閨閣。滿心所想的是如何報仇,哪裡還有閒心關注這些虛名。
佔地約有十幾畝的牡丹園裡,一共有三個花匠。還有一些做雜事的下人。見凌靜姝進了園子,各自放輕了手腳,悄然退了下去。
此時還沒到牡丹花期,牡丹園裡的牡丹尚未開放,目所及是鬱鬱蔥蔥的枝葉,各異的花苞點綴其間,別有一番韻致。
凌靜姝慢悠悠地在小徑裡走著,目隨意流連,心漸漸放鬆下來。
白玉隨在凌靜姝後,笑著說道:“小姐,你去年嫁接培育的那盆複牡丹已經開花了。小姐這些日子一直待在秋水閣裡,還沒親眼看到呢!”
凌靜姝舒展眉頭,脣角揚起:“好,我這就去看看。”
大片種植的是普通的牡丹品種,真正的名品牡丹大多是盆栽。用分株、嫁接、扦、條等諸多辦法,心培育出品種稀有的牡丹。
凌靜姝自喜歡牡丹,特意跟著手藝高超的花匠學習了牡丹栽培之法。心靈手巧,極有慧天分,短短幾年,便青出於藍勝於藍。
園子的東北角擺放了許多名品牡丹,諸如白玉景玉墨葵姚黃之類。凌府裡的大丫鬟,大多是以此命名。
凌靜姝平日除了讀書習字練琴學規矩,閒暇的時間幾乎都耗在了牡丹園裡。這些牡丹,有大半都是凌靜姝心栽培養出來的。
凌靜姝在一盆牡丹前停下了腳步。
這盆珍貴稀有的複牡丹,俗稱二喬,又名錦。
錦的珍貴之,在於同枝上開出兩不同的花朵。不止是花朵不一,兩邊的枝葉也全然不同。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株牡丹合併長了一株。令人歎爲觀止。
白的花朵聘聘婷婷,紫紅的花朵豔明,花朵有碗口大,花瓣溫潤厚實,澤豔麗繁複。
翠綠滴的葉片,閃著翡翠般的澤。
凌靜姝微微俯,清冽的香氣迎面撲來,沁人心脾。
深深呼吸,閉上眼眸,幽幽的香氣吸腹中。脣角高高的揚了起來。
......
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靜謐。
是誰?
凌靜姝沒有站直子,只略略側過頭。
午後明耀目的灑落在如玉般細膩澤的俏臉上,黑亮的眼眸如寶石般閃著溢彩,一縷調皮的髮,輕地垂在臉側。紅潤的脣邊笑意尚未收斂,如花綻放。
澤鮮豔麗奪目的牡丹沒能奪走的風姿,一抹微笑,便足以令羣芳黯然失。
這一切的不像真的,如夢似幻。
忽然出現的錦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竟忘了舉步。目地盯著花叢中的,無法挪開。
多年來從未萌過的年心,在這一刻怦怦跳地飛快。
逆著,凌靜姝一時沒看清來人的面孔。可在過去的數年裡,這個人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鐫刻在的心裡,沒有一刻或忘。
宛如驚雷乍響,一瞬間,熱涌上腦海。
盧泓!
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
明明只有短短剎那,時間卻像靜止不,凝滯在了這一刻。
白玉輕輕咳嗽一聲,低聲打破了沉默:“小姐,這應該是盧家的表爺。”
凌府的宅園子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雖是陌生臉孔,卻隨意地邁步進來,顯然就是凌靜嫺口中的那位盧家的表爺盧泓了。
年約莫十五六歲,材修長,穿著一襲淺藍錦,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脣似丹朱,面如冠玉。
凌霄也生的極好,可是和眼前的年一比,卻了那份顧盼神飛的神采。
怪不得凌靜嫺不顧矜持面央求自家主子。這位表爺,果然是千里無一的翩翩年......
白玉心裡暗暗讚歎不已,當目落到凌靜姝的臉上時,卻不由得一怔。
神僵,目冰冷。不像是見了貴客,倒像是遇見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
“白玉,我們走吧!”凌靜姝著自己垂下眼瞼,淡然的語氣裡聽不出半點不妥。
白玉略一遲疑,低低地說道:“小姐,既是了面,還是打個招呼吧!就這麼走了,似乎有些失禮。”
來者是客!更何況,這位表爺可是盧家的長房嫡子,份尊貴。就算是看在淩氏的面上,也不能怠慢了。不然,凌老太太知道了,心中一定不喜。
這些話,白玉不用說出口,凌靜姝也是心知肚明。
這一遲疑,盧泓已經走了過來。
想避也避也不過去了!
凌靜姝定定神,擡眼看了過去。
盧泓的相貌生的極好,氣質更是出衆。走路時不疾不徐,風度翩然。
就是這份風姿,迷住了大周朝尊貴的公主。甘願頂著奪人丈夫的名聲,也要留他在公主府裡......
“凌府裡的兩位表妹我都見過,你一定是五房的姝表妹吧!”盧泓在兩米之外就停下了,雙手抱拳,行了個平輩禮:“我姓盧,單名一個泓字。你我一聲泓表哥就是了。”
溫文有禮,風度翩然。禮數週全,無可挑剔。
相較之下,凌靜姝的反應就冷淡多了,十分隨意地回了個禮:“原來是盧家表哥。”
臉上的勉強敷衍之,清晰可見。
盧泓了個釘子,也沒生氣。略有些熱切的目定定地落在凌靜姝異常冷漠的俏臉上:“我和二弟隨母親一起到凌家來做客,聽聞姝表妹病了,一直無緣得見,心中甚憾。今日總算是見到姝表妹了。”
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暗暗懊惱。
他竟然白白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應該在來的第一天就去探纔對。這樣也能早點和相識了。
......
那悉的眼神,讓凌靜姝死死抑的怨懟和憎恨又在膛激盪不休。
日復一日的等待,日復一日的絕,在無盡的辱和痛苦中掙扎。日夜等著他歸來,救於水火。可等來的,卻是他負心另有懷抱的噩耗。
當年有多他,後來就有多恨他。
怎麼可能若無其事地和他周旋?
恨不得手中有利刃,狠狠地進他的膛!
盧泓正沉浸在莫名地激欣喜中,一時也沒留意到凌靜姝的沉默,笑著說了下去:“來的第一日,我就聽外祖母說起你了。聽說你擅長培育名品牡丹,還種出了複牡丹。今日我去了家學旁聽,吃了午飯後有休息的半個時辰。便到園子裡來賞花。沒想到,竟在這裡遇見了你。”
盧泓等了片刻,不見凌靜姝說話,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再迎上凌靜姝冰冷敵視的眼神,心中愈發疑不解。
兩人初次見面。他守禮,不敢唐突佳人。爲什麼的態度如此不善?
“姝表妹,”盧泓將心裡的迷按捺下去,竭力表現出自己最佳的風度來:“我自喜歡牡丹,盧家也種了不的名品牡丹,只是這複牡丹不易栽種。不知可否請姝表妹指點一二?”
指點過一回,就可以厚著臉請教第二回......
凌靜姝面無表地拒絕;“這是我的獨門藝,從不外傳。”
盧泓:“......”
盧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長這麼大,遇到的閨閣也有不。或是含帶怯,或是端莊有禮,還有膽子大一些的,對著他含脈脈暗送秋波。
像今天這般主搭訕示好卻的一鼻子灰的,還是生平第一回。
尷尬,難堪,憤怒,懊惱......想拂袖而去,卻又挪不腳步。
種種複雜的緒織在一起,讓心高氣傲的盧家大爺僵立在當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凌靜姝狠狠地出了一口心頭惡氣,心中只覺得十分快意,淡淡吩咐一聲:“白玉,我們回去。”
說著,看也不看盧泓一眼,從他的邊走過。
白玉楞了一愣,忙追了上去。
只剩下盧泓,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佳人窈窕人卻冷漠無的影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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