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都知道，只要我們生活在這里，南南的負罪就不可能消失，甚至都不會減淡，那種覺像是一個網，而他是被網捕到的蝴蝶，無論怎麼撲扇翅膀都無法逃。

他不會快樂。

所以，必須由我來剪破這張網，讓他自由，也讓我自由。

說到底，我跟南南是不一樣的人。

或許從小就見識到了人有多齷齪，比如我那從不安分的爸，所以，道德無法制裁我，我甚至偶爾會很這種背德的快。

我的人是我的弟弟，我進的這個人他的里有一半和我相同的基因。

這對我來說，甚至可以刺激刺激神經。

但對南南來說，一旦想起這一點，近乎于懲罰。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壞人做到底，徹底拐跑我弟弟，撕掉他上困擾著他的標簽，把他變真正屬于我的、只屬于我的那一個。

私奔不是突發奇想，我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只是，我也有猶豫。

我們一走了之，對留下的人們太殘忍。

我懷里的南南仰頭看我，他湊過來輕輕親了一下我的。

“我只有一個想去的地方。”

“哪里？”

他笑著指了指我心臟的位置。

他趴在我心口，聽我的心跳。

“我好想跟你私奔，”南南說，“我們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哪怕過得很窮很苦也是好的。”

他輕聲地笑：“就像世外桃源一樣，就像電視里演的那樣。”

我“嗯”了一聲，可幾秒鐘之后他又說：“但是，爸媽還有小北怎麼辦呢？我們走了，他們會很難過吧？”

我把他抱過來，嘆了口氣。

“哥，我不急的，”南南說，“我什麼都不想要，也并不是非要走到人前說我是你的……人，我們不能只為了自己活著，不能讓我們的人跟著我們一起痛苦。”

他很懂事，比我想象得還要懂事。

“其實，我哪里都不用去，因為我已經在我最想存在的地方了。”南南抱住我，撒似的在我懷里蹭了蹭，“你懷里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只要有你抱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的懷里嗎？

我親吻了一下他的頭發，告訴他：“我們時間還長。”

我們時間還長，只要我們不分開，總有一天可以遠離所有的網，告別寒冬臘月，告別雨綿綿，手牽著手走在烈日和別人的注視下，然后在落日余暉中返回真正屬于我們的家，哪怕七老八十，我也要抱著他睡，吻著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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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我過得緒復雜。

我一直都不喜歡夏天，因為在我的老家，一到夏天，哪兒哪兒都粘膩得讓人心焦。

雖然來到這里之后，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夏天帶給我的不同了，是灼燒著的烈日和干燥的風，但我還是沒法真正地去夏天。

因為我知道，這個夏天過去之后，哥就要走了。

我曾試圖讓自己去夏天，可最后的結果是我只到了他。

他幾乎每天都去學校找我，我們搬到了五樓的教室，就在哥之前班級的隔壁，偶爾我會在課間跑去人家教室門口往里面張，卻深知，他不在那里。

他不在那里，但是沒關系，他在別的地方等我。

我的育課，他像往常一樣在沒人也沒有監控的緩臺角落等著我跑過去抱住他。

我放學的晚上，他站在教學樓門口，依舊陪著我走那段黑漆漆的路，在黑漆漆的夜里跟我地牽手。

時間像水，我能到它在從我的上流走。

我掐著算著日子，握著他的手越攥越。

哥考得很好，收到了他理想中那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那天又下大暴雨，郵政打來電話，讓自己過去取。

我主要求跟哥一起去，然后忍不住出了家門就開始跟他接吻。

我們在昏暗的樓道里，外面電閃雷鳴，雨點使勁兒地往窗子上砸，讓我想起他高考結束的那天。

我問他：“哥，你開心嗎？”

他抱著我，在我耳邊“嗯”了一聲。

我其實是有點難過的。

他說：“你也要開心。”

他放開我，了我的臉，笑著說：“因為我們離私奔更近了一步。”

我沒忍住笑了，抱著他不想。

樓上傳來腳步聲，我們趕分開，在那人下樓之前撐著傘離開了。

哥的錄取通知書很好看，我盯著看了很久。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不夠聰明，學不會學不好，我早就甘心在這方面為小北的陪襯，但是看到哥的通知書時，我前所未有的希自己能更好一些。

這個夏天始終都是的，連綿不斷的雨，有時候一下就是好幾天。

暑假開始后，爸媽白天都不在家，小北或許是故意要留給我們獨的機會，總是背著書包去圖書館學習。

我跟哥在家，下大暴雨的時候他會過來把我抱住，我們擁抱接吻，然后讓自己比這雨天還。

我好幾次都繃不住了，在跟他做的時候大哭起來。

他不停地安我，用他的吻，用他的，可最管用的還是他對我說一句：“南南，乖。”

我從來沒有這麼依賴過一個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我像是被移植到樹干上的蘭花，而哥就是我依附著的樹干，一旦離開了他，我很快就會死亡。

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們沒有辦法，我不能留住他，也沒法跟他走。

這樣的離別照理說并不算什麼，但我總是很怕，怕我們之間出現什麼變故，他遇見更好的人，會看見更大的世界，然后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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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最近似乎很缺乏安全，我想我知道為什麼。

面對他的時候，我總是有些不知所措，這大概是時人們的通病，很對方卻總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讓對方安心。

錄取通知書到了，我離開的時間也定了。

原本如果我沒跟南南相，這個假期我應該和許程一樣，約上同學一起出去旅游。

但因為有了他，我想去的就只有他邊，他里。

他也一樣，放假之后哪里都不去，我們窩在家里，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一起。

明明不是世界末日，我們卻好像已經看見了世界毀滅的日期，抓一切時間相。

我走那天，南南沒去送我，他找了個借口就躲在了家里。

不去也好，免得他難，我看著也揪心。

臨走前我在他的枕頭下面放了一封信，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看見，但是希他看到后能多信任我一點，能多笑一笑。

我跟許程沒考同一所大學，但在一個城市，我們倆一起走，沒讓家長送。

在火車站的月臺上，許程跟虞北湊在一塊兒說著什麼，爸站在我面前不停地叮囑我，還有南南他媽紅了眼睛。

這天烏云布的，很抑，很適合離別。

南南沒來，擁的世界都變得很空曠，我耳邊那些嘈雜的聲音都好像消失了，只想努力辨認有沒有他來看我。

很快，列車員就開始催促著我們上車。

火車要開了。

我跟許程回到了車上，就站在車門那里，朝著外面揮手的時候就像是在跟自己過去的十八年揮手告別。

一聲長笛，火車緩緩發。

以前總是著，后來漸漸變得不舍，但在此刻，還是離開了。

我看著爸，他鎖著眉頭和我揮手。

虞北回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我心頭一驚，也張起來。

月臺的一個自販賣機后面，南南站在那里看著我。

火車緩慢地從他面前開過，我幾乎是推開了擋在我前面的人，湊到了窗戶最邊上。

他也看見了我，突然跑出來跟我揮手。

這孩子，明明還是來了，卻非要躲著不見我。

但我想我應該能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

跟家里人一起來送我的南南是我的弟弟虞南，一個人跑來看我的卻是我的初人。

我們對彼此有著雙重的份，在今天只想以人的份揮手告別然后等待下一次見面。

許程說：“你看他哭的，我都心疼了。”

可不是會心疼麼。

南南之前給我講過他的“亞當的故事”，現在兩個亞當分開了，一個離開伊甸園去為他們開辟新的世界，留下的那個坐在蘋果樹上，失神地著遠方。

但不管怎麼樣，我都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只需要一年，我們就能擁有一個新的、相對來說更自由的世界。

我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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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走的那天給我留了一封信，我其實更愿意把它稱作是書。

我喜歡書，不過只喜歡哥寫給我的。

他在開頭寫：今天有乖嗎？

我坐在床上，雙手握著那薄薄的紙頁，看到這句話，想象著哥著我耳朵說這句話時的聲音跟表，不自地笑了出來。

哥總是能讓我的生活突然變得很甜，哪怕他本就不在我邊。

哥的字很漂亮，是那種我學也學不會的字，一筆一劃都有他自己的氣韻在，我輕輕地留在紙張上的字跡，就好像是在他。

其實，在這封信里并沒有任何新鮮的故事，看來看去都是他如何我，時間過得快些，讓我們早點再見面。

然而就是這些并不新鮮的容讓我在被子里哭了好半天，小北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著我，過了好久他說了一句：“那家伙就是在欺負你。”

欺負我嗎？

可能哥真的是在欺負我。

不然為什麼明知道我不了他如此這般的告白，卻還是要留下這樣一封信？

他就是故意要讓我為了他掉眼淚，好以此證明我有多舍不得他離開。

但盡管是這樣有著“壞心眼”的哥也讓我喜歡得不行。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藏著某種毒藥，而且終戒不掉。

對我來說，那毒藥就藏在哥的上，是他的皮，他的，他的呼吸，他曾經深深進我的。

當然，這一切總結起來就是，他這個人，他的。

除了那封信，哥還在我的枕頭下面放了一瓶香水。

我從來沒用過香水，對這種東西也一點兒概念都沒有。

我分不清各種味道的區別，不知道它們對于人類生活究竟有什麼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