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聞小嶼被他扣著掙不了，只能站在原地，“是我自己想出去住。”

他想走，聞臻抓著他紋不，“那天是我說錯話了，我沒有……要你走的意思。”

聞小嶼垂下視線，不與聞臻對視，“我也說了很不好的話，讓你和媽媽傷心了，對不起。”

聞臻一時再沒有辦法，只能僵站在聞小嶼面前，低聲哄，“你別生氣。”

“沒有生氣。”聞小嶼說，“可不可以讓開？我怕會趕不上地鐵。”

他提著行李箱往前走，聞臻不得不側讓過，跟上去，“練舞房你不要了？”

聞小嶼走到玄關門口低頭換鞋，“你把游戲室搬上去吧。”

聞臻強著愈發的焦躁，試著問，“打算錄完舞再回來住？”

聞小嶼換好鞋，站在大門前，深吸一口氣。

“我在學校附近租好了房子，以后就在那里住。”

他說完就抬手想去開門，然而聞臻比他更快從后面握門把，手背浮現青筋。

“那天我沒有控制好脾氣。”聞臻站在聞小嶼后，冷冽的氣息從上包裹下來，聲音很低，宛若在聞小嶼的耳邊震，“我不喜歡你去見胡春燕，是因為我總覺得會傷害你。你說得對，是我對的第一印象太差。”

聞臻的嚨干，不得不停頓片刻才繼續解釋，“以后我都不會對你發火，你想去見就去見，我不會攔著你。”

聞臻盡力把說話的語氣平順，不讓自己聽起來會嚇到聞小嶼。聞小嶼聽了他的話，轉過，終于看了他一眼。

從昨天傍晚到現在，聞臻心中的焦躁這才被按下去些許。

聞小嶼輕聲說，“你不用擔心會傷害我。我已經二十歲，是個年人了。”

聞臻盯著聞小嶼，“嗯”一聲。

隨即卻聽聞小嶼繼續道，“我下學期的課很滿，住在學校附近上下課更方便。住在這里太遠了，還麻煩司機天天接送我。”

火又騰一下升起來。聞臻門把手，“不麻煩。”

對話中止。兩人站在大門前，一個不吭聲，另一個也不說話，就這樣僵持著堵在門邊。

聞小嶼調整好心，讓自己盡量平和地說話：“我還要趕地鐵。”

“我們聊聊。”聞臻只得說，“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學校。”

聞小嶼不想與聞臻聊。他不多的力在聞臻面前飛速耗盡，要強撐作平靜的樣子，要理智，要和氣的談，要端出哥哥和弟弟之間的正常模樣。他忍著憋著，在心里憤怒大吼我是生氣了，我就是討厭你對我說那種話，我不想再住在這個家，因為我喜歡你！

“等我錄完舞……再聊吧。”聞小嶼累得要命，推開聞臻攔在他面前的手，“我走了。”

聞臻的手繃得很，最后卻還是被聞小嶼推開。聞小嶼拖著行李箱走出家門，逃也似的，頭都不敢回。

第26章

錄舞的第一天，聞小嶼換上演出服，坐在化妝鏡前讓人給自己化妝。他的手機一響，聞小嶼拿過來看，是李清給他發來的消息。長長的一大段文字，聞小嶼仔細看完，直到化妝師提醒他，“下抬起來點。”他才收起手機。

李清認真給他道歉， 大意是說和爸爸已經看過那天病房里的監控，會重新考量自己對待康知的態度，文字的最后一句話是[希小寶能再給媽媽一些時間，證明媽媽是真的很你]。

聞小嶼想了很久，拿起手機打字。他輸了又刪，刪了又輸，費勁一個字一個字斟酌，怕自己又說錯了話。他編輯半天，回復過去，最后一句話說[不用擔心，我們還可以一起生活很多年，我們可以慢慢相。]

消息發送過去，聞小嶼松了口氣，把手機放回背包里。他化好妝，和同學一起出門上大前往拍攝地點。他們先趁白天線充足去了郊外的一座道觀拍攝，巧的是這天正好下起些小雪，導演抓住機會讓聞小嶼和姜河以落雪為背景補錄視頻素材。

拍出來的效果是，就是把聞小嶼和姜河凍得不行，兩人上的袍子都只有薄薄的兩三層，聞小嶼的袖子還是寬袖，姜河好歹在服里頭塞了秋秋，聞小嶼連秋都不敢穿，怕抬手時出來。

寒風就卯著勁往他胳膊里鉆。

外景拍完，下午他們轉室繼續錄。一天的任務結束后已天黑，聞小嶼拆簪子拆假發，換服卸妝，收拾背包的時候看到手機上有一個未接來電，聞臻的，一條未讀消息，聞臻說[結束了回個電話。]

聞小嶼拿著手機站了一會兒，還是回撥過去。

那邊很快接起來，“錄完了？”

聞小嶼“嗯”一聲。

“一起吃晚飯嗎？”聞臻在電話那頭問，“我訂了餐廳。”

旁人來人往，聞小嶼面對著化妝鏡坐下來，放低聲音，“我待會兒隨便吃點就回宿舍休息了，明天要很早起來拍攝。”

聞臻說，“我可以現在過來接你，吃完后送你回學校。”

“我......已經定好外賣。”聞小嶼不得不著頭皮撒了個謊，“已經快送到學校了。”

手機那頭沉默片刻，聞臻才低聲開口：“好，那你早點休息。”

電話掛斷，聞小嶼一下子泄了氣般把腦袋埋進書包，深呼吸，吐氣。

每一次拒絕就像一場分離的痛在心臟上打一下，聞小嶼不想總是痛，才寄希于逃避。離得遠了，也就不用擔驚怕聞臻的靠近。

姜河從衛生間回來拿包，見聞小嶼有氣無力趴在化妝臺上，“怎麼啦？”

聞小嶼悶悶地：“累。”

“了吧？走，吃飯去。”

聞小嶼早了，背起包起跟在姜河后出門。兩人隨便找到學校門口的一家小火鍋店，一人點一份小火鍋，聞小嶼拿了不菜，坐下開吃。

火鍋店里熱氣騰騰，聞小嶼緒不高，又，就埋著頭不停吃東西。姜河就和朋友發了個消息，抬頭見聞小嶼面前的盤子都快空了，又眼睜睜看著人起去拿了幾盤牛回來，還有一碟炸。

姜河好心提醒：“你吃點兒，明天還要上鏡呢。”

聞小嶼哽住，一臉郁悶看著自己的小火鍋。姜河總覺得那眼神不像是在看食，像是人節當天被甩了的男生看著自己的前友。

聞小嶼心不好，不想自己的緒影響到姜河，吃完火鍋后便與姜河道別，獨自回學校宿舍。他回到寢室打開燈和暖氣，休息一會兒，拿盆子裝著沐浴和巾去澡堂洗了個澡，回來收拾好東西，坐在下鋪床上低頭著脖子上的水珠，看窗外又簌簌下起雪來。

他走到窗邊，抬頭著深黑的天空落下紛紛揚揚的白點，夜里寂靜，唯有暖氣片運作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只有在遠離聞臻的獨立空間里，聞小嶼才放任自己想著聞臻。他怔怔地看著窗外的雪，回憶那天晚上聞臻握著他的手腕，低聲哄他時冷的音質。

聞小嶼焦慮地在窗前徘徊。聞臻手心的溫度似乎隔著時空燙到了他，令他原地打轉，不知該如何消去這溫度。

他到失控。

結束了在首都這邊的拍攝，一行人馬不停蹄前往云南。舞蹈的絕大部分素材都在郊野公園拍攝，以彩濃烈的森林山花為背景。但最后一幕花神死去的場景拍攝的地點，導演和森冉之前數次商量，最后一致選擇梅里雪山，并特地又為聞小嶼額外準備了一套黑白山水為底的單袍，以融冬天清肅凜冽的延綿雪山之境。

車在天還沒亮時從市區出發，一上午在盤山公路上繞，中途在休息站停車吃飯。聞小嶼暈車，又出現高原反應，裹著大棉襖懨懨窩在車里，沒有胃口。姜河給他塞了一手的橘子和山楂，森冉把自己的暈車拿來給他在脖子后面了一塊，聞小嶼慢吞吞剝橘子吃，腦袋靠著車窗，看遠雪山綿延，天空純凈曠遠。

口袋里手機響起，聞小嶼拿出手機看，聞臻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