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23
我不想見他們的原因和晏不想見的原因其實并不相同,晏只是擔心他們發現我們的關系。
他知道他爸媽要來,其實很矛盾,晏想他們,我清楚。
“別擔心。”我坐在那里,深呼吸,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給我理。”
掛斷了晏的電話之后,我坐在辦公室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平復心,一想到又要面對他們,我真的沒辦法保持平常心。
對他們的抗拒就像對我出的抗拒,像對我自己的抗拒。
但最后我還是起,決定為了晏把這件事理妥當。
他從學校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家里所有的東西,兩個房間,看起來是我們兄弟倆一人住一個屋,所有的服、用品也都區分開,一切都盡可能不破綻。
晏說:“哥,那戒指紋……”
他抬起左手給他看。
我特意買了一枚一些的戒指戴上,剛好遮住了紋。
“他們要是問你手指上的紋,你就說紋著玩的。”
晏抱著我道謝,說辛苦了。
他沒理由跟我說謝謝的。
我抱著他,親了親他的額頭:“還有一件事。”
我說:“我這幾天要出差,你的畢業演出我可能沒辦法去了。”
第38章
我跟晏一樣期待他的畢業演出,以為我們都知道,這對于他來說非常重要,一生只有一次。
我知道晏希看到什麼,他希他最親的家人們和我都坐在臺下看著他完這一次彩絕倫的演出,他希我們見證他最重要的時刻。
我甚至已經能想象到,那天的晏在臺上是何等的耀眼,讓我移不開視線。
但我依舊是懦夫,依舊沒法心平氣和地面對晏他爸媽。
晏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出差?這麼突然?”
他手還抱著我的腰,眉頭已經皺在了一起。
我知道他不開心,但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
我躲得遠遠的,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晏生氣了,跟我鬧了脾氣,但只持續了幾個小時,到晚上我做好飯他的時候,他已經接了。
他趴在臥室的床上,臉埋在枕頭里。
我過去,輕輕地他的頭發,跟他道歉。
我是真心實意覺得抱歉,因為我知道這場演出對他意味著什麼。
說到底,我還是自私的,為了自己,再一次不顧他的,犧牲了他的幸福時刻。
晏問我:“哥,真的不能改了嗎?”
“我必須得親自過去,”我說,“這個項目對我很重要。”
晏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還是拉著我的手從床上起來,朝著餐廳走去:“走吧,吃飯。”
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心里難,只能從后面抱住他,吻他。
可是我的吻毫無意義,并不能讓他更開心一點。
我膽小懦弱,自私冷漠。
我讓晏開我的車去接他爸媽,而我跟公司請了假,躲在酒店里,煙喝酒,準備躲過未來的一個星期。
晏的演出在星期三下午,五點,他們學校的禮堂。
那地方我去過不止一次,門路。
他爸媽來了之后,我一直沒面,跟晏通話的時候他說他媽想跟我說話,我答應了。
晏他媽讓我注意,別太辛苦,工作再忙再累也得好好休息。
這麼多年了,給我的關心都遠超過那個男人,很多時候我甚至真的有一種自己在被當做親生兒子對待的錯覺。
問我什麼時候回去,說難得來一趟,希至見個面。
如果一個人來,我大概真的會說可以,但沒有這個如果。
我終于承認,不管我已經多努力,不管我已經到了什麼年齡,依舊會因為那麼點破事和那麼幾個人瞬間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就是廢。
心結就在那里,我始終沒能擺。
我扯了一堆借口,把我所謂的“出差結束”的日子定在了他們回國后的第二天。
很憾,還說:“你爸也很想你。”
這句話讓我極其不適,匆匆掛斷了電話。
一個人在酒店的幾天非常煎熬,煙癮格外大,從早到晚。
也不想打理自己,起床后簡單沖澡,然后坐在電腦前理工作,一天下來有時候一頓飯都不想吃。
星期三,我焦慮到什麼都沒法做,不停地煙喝酒,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頭痛裂。
我每隔幾分鐘就要看一下手機,可是晏沒有發來消息,他的所有社平臺也沒有更新過。
我還是放不下,惦記著。
不能去看晏的畢業演出對于我、對于他都是憾,像是完的拼圖偏偏了正中間的一塊。
最后我還是出了門。
下午四點半,我打車去往晏的學校,到了之后一路狂奔,朝著禮堂的方向跑去。
我到禮堂的時候特意躲著其他人,也沒告訴晏,我并不是喜歡制造驚喜的人,自私如我,也只是想讓自己不那麼憾。
晏的爸媽坐在前面,后邊都是些學生,而我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靜靜地等著我的晏上臺。
他不知道我在這里,藏在人群中,不知道我這雙眼睛其實在注視著他,心也在為他跳。
我刻意不去看家屬席位,就是怕自己突然看見不想看的人。
我只著臺上,看著晏自信地走上去,坐在了黑的三角鋼琴前。
時間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我第一次看見他,他穿得像個漂亮的小王子,而我灰頭土臉,一舊校服。
如今,他仍然是鮮亮麗的王子,我胡子拉碴地掩在黑暗中,遠遠地著他。
我拍下了他彈鋼琴的樣子,在他謝幕時悄悄離席。
今天本應該是我上臺給他獻花,不是制式的無聊花束,而是象征炙熱的紅玫瑰。
但是我沒能做到。
出去后,我訂了玫瑰花送到家里,收件人的名字寫的是晏,訂花人是——yanyang。
他一定知道這是我送的,但一定不知道我為什麼署名是yanyang。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我記得這一天。
那個晚上,晏陪著他爸媽在波士頓四逛著,帶他們看看自己生活了幾年的城市。
而我,一個人,在酒店的窗邊喝著酒著煙,想著他。
我掃到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突然覺得諷刺,當時知道他們要來波士頓,我特意去買了這枚戒指遮住紋,誰知,我跟他們兒就沒見面。
一切掩飾都了多余。
不過我也總算發現,沒有我,他們一家三口相起來更輕松,說到底,我還是那個家的外人。
一瓶紅酒都被我喝,深夜,我醉醺醺地打車回了家,掏出鑰匙開門,走進了我跟晏的臥室。
我知道,晏一定住在這間屋子,他爸媽在隔壁。
我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又好像回到了大學時期突然回家的那次,也是深夜造訪,下了晏的子打開了晏的雙。
好像故事總是在重演。
我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我推門進去,然后又關好門,反鎖。
我想他,此刻就想擁抱他。
第39章
不可否認,我還是家庭。
很久以前看過一個理論,是說一個人越是缺什麼,他就越是想要表現得自己對那樣東西毫不在意,可事實上,他心底里得不行。
就像我從小就沒擁有過一個完整的、真正屬于自己的家庭,在波士頓的這幾年,因為晏,算是終于到了。
所以在這個晚上我突然回來,不為別的,是為了奪回我的人我的家。
在那個時候我是覺得晏的爸媽從我這里搶走了晏,我不能接這件事。
只要一想到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相伴,我就嫉妒且憤怒。
我依舊是那個理智隨時會崩塌的野,馴師晏一旦不在我邊,我就會立刻發瘋。
進臥室,晏還沒睡,他看見我的時候是驚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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