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門口催促我們快回家，囑咐我們兩個路上注意安全，三餐和作息都要規律。

我跟晏和約好下星期再過來，然后一前一后下了樓。

走出那個小區，晏點了煙。

“哥，我準備戒煙了。”

他笑著看我：“這是最后一。”

“戒煙很難。”

“但你不也戒掉了。”晏說，“走吧，回家。”

回家。

踏著晚風和路燈，踩著我們倆的影子，伴著晏那邊飄來的煙味兒，回家。

我們慢慢騰騰地走著，晏笑著說：“渾都是火鍋味兒，我頭發上都是。”

我湊過去聞了聞，還趁機吻了一下他的頭發。

晏說：“我媽站在臺能看見。”

我們倆相視一笑，快步走出了的視線范圍。

往回走的時候，我們選了人的小路。

晏著煙問我：“哥，你喜歡夏天嗎？”

“喜歡。”

“我記得你以前什麼季節都不喜歡。”

“現在什麼季節都喜歡。”

他看看我，笑了。

“哥。”

他的聲音被夜晚微涼的風卷著鉆進我的耳朵，羽似的，搔得我耳朵發，讓我下意識抬手了。

我們又走到那條沿河的小路，他說走得累了，要坐一會兒。

路邊有長椅，我們過去的時候，原本趴在上面打瞌睡的野貓瞥了我們一眼就跑走了。

我著他坐下，深呼吸，覺得不會有比此刻更好的人生了。

但我很快就意識到，我錯了，因為更好的還沒有降臨。

晏坐在我左邊，他的右手掌心覆在了我左手手背上。

“我們認識多年了？”

“從你十歲開始。”

“我大半個人生都跟你有關。”

“你整個人生其實都跟我有關。”

他低頭笑，然后靠在我肩膀上。

啊，啊，還有那些過去的恨，在這個晚上都悠悠在我腦海里回放。

十歲的晏迎接我走進他的家，十七歲的晏迎接我進他的。

但其實，我們之間打從他降生那天就已經有了牽連。

晏和晏。

被抹去的和被繼承的。

強占的和被侵犯的。

瘋癲了那麼久，一切在這個夏天歸于平靜。

“前幾天我做了個一個夢，”晏的聲音繞著我打轉，“夢里你捧著花對我說你我。”

他了口煙，煙灰被風吹得一些散去一些落在了我的子上。

“夢醒之后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他說，“哥，你現在是著我的吧？”

晏的話像是一只手一把攥了我的心臟。

我反手握住他，轉過來和他接吻。

以前那些年，我總是不好好承認自己對他的，他一遍遍問我，一次次都得不到一個肯定的答案，后來索就不再問了。

那時候他總是說：“我知道你是我的。”

如今想來，是我虧欠了他。

“你，”我們額頭相抵，“從一開始就你。”

晏笑了，煙掉在地上，雙手捧著我的臉說：“謝謝，我也還是很你。”

我們坐在這里接吻，像兩個傷口終于愈合的野。

一吻完畢，晏彎腰撿起被他掉在地上的煙頭，然后拉著我的手說：“哥，快走。”

我以為他是急著回家，卻沒想到他牽著我的手在夜中跑了起來，轉頭對我說：“趁著花店關門前，買一束玫瑰送給我。”

趁著花店關門前買一束玫瑰送給他。

趁著世界終結前好好擁抱他。

我跟晏的故事有個最俗套的開始，有個最的結局。

我不想再提誰了誰，誰傷害了誰，誰又拯救了誰，在這個時刻我只想跟他這樣浸在夏夜的風中。

買一束花送給他，然后擁抱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