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藜也接道：“我們要轉車去滬城，有事要辦。”他雖然都有問有答，但都點到為止，并沒有要深聊的意思，可架不住他人好奇，竟也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好長一段路。

路上這一耽擱，他們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兩三個小時，都快天黑了才到了縣里，已經趕不上去省市的車了。

陳藜和司機道別，肩上背著包，帶著麥苗走下了車。

縣城到底和村里不一樣，這個時間，車站還有不人來來往往。

要是往常，麥苗就算是再怕生，也會在陳藜懷里，興地到瞧。但是，他現在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才一下車，就不肯讓陳藜拉他的手了。

“麥苗？”陳藜察覺到了不對，還以為他子不舒服，忙手去探一探他的額頭。

麥苗竟又躲開了，兩眼垂著，轉了過去，背對著他。

陳藜不知道他怎麼就跟自己犟起來了。

這時又有輛車停下來，人流頓時多了一些。

陳藜擔心麥苗被人流給沖散了，啥也管不著，先把人拉過來，牢牢地牽著他的手。

麥苗搖了幾下，發現怎麼都甩不掉，呼呼地氣著，眼睛都紅了起來。

兩兄弟出了車站，陳藜跟路邊擺攤的買了吃的，這才拉著麥苗去找店住。從車站出去走一段路就有賓館，到柜臺去問，剛好還剩一間房，價錢也還行，住一晚上隔天大早退房，那只要三塊五。

陳藜用鑰匙打開房門，里邊兒就只放了一張床。

麥苗并著坐在床邊，手里還攥著自己的挎包。這個包里只裝了路上要吃的干糧，輕得很。

他垂著腦袋，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

在陳藜拽著他來的一路上，顯然已經悄悄哭過了。

后響起門上閂的聲音。

接著，后的床就一陷，一雙手從后頭環過來，錮住麥苗的腰。

麥苗掙了一掙，一團熱氣混著煙氣就拂在他的后脖子。

他不了。

“苗苗，氣什麼？”陳藜只有在他兄弟二人在的時候，才會溫地苗苗。

這就好像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

自打他倆好了以后，麥苗莫名其妙的小脾氣是日漸長了。

陳藜原就是個不大好講話的人，村里的人主要還是不曉得他的底細，以前只有別人屁滾尿流地求他，就沒有他陳藜朝誰低聲下氣的時候。

只除了他的親弟弟，他的心肝伴兒，他的苗苗。

好在麥苗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他看著地板，悶悶地說：“你……你不理苗苗。”

沒等陳藜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麥苗的聲音就猛地高了起來：“你、你跟別人說話！”

“你……你、給你頭繩！”麥苗有滿腹的委屈，整個人都氣呼呼的，“你們一直、一直說！一直說！”

“說、說——說個不停！”

麥苗快要氣死了，他抬起手，不斷抹眼淚。

陳藜靜了足足好一陣。

驀地，他笑起來，笑得一口白牙都出來了。

麥苗聽到那爽朗的笑聲，懵懵地回了回頭。

麥苗的人生里，第一次產生一種奇妙的覺——跟他大哥的日子，恐怕是過不下去了。

陳藜眼看他要掙扎，趕忙四肢并用地把人摟了，頭到前去，在麥苗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麥苗用力地撇開臉，就死也不要給他親近。

“小醋。”陳藜把人強地翻過來，面對著自己，“沒想到，苗苗是個小醋。”

麥苗憋著火氣，口一起一伏，嚷道：“你是大醋！大醋！”

“我是大醋，嘿！”陳藜把人一撈，轉頭就在床上。

麥苗哪里知道啥醋不醋的，他還以為就是個罵人的話。哪知道陳藜吃錯了什麼假藥，被人越罵越上頭了。

陳藜跟只狼似的，一口一口親著麥苗，還對吻了。

從麥苗犯好了病，他就輕易沒這麼對麥苗了，一是怕外人看見，二是怕自己忍不住。

麥苗被親得滿臉通紅，呼吸更了。但是，他還在委屈，不該跟陳藜好。

陳藜好像這輩子就沒這麼高興過，笑得比麥苗還要男孩子氣，可一看麥苗快要哄不好了，這才收斂一點。

陳藜故意擺出嚴肅的模樣，眼里卻滿是笑意：“我冷落了苗苗，我犯錯了。我跟別人說話，我犯錯了。”

麥苗聽見他開始認錯，點頭如搗蒜。

陳藜又沒忍住笑了，里接著：“我、我一直說，一直說，說個不停！簡直就是犯了大錯！”

“嗯！”麥苗用力地一點腦袋。

陳藜最后總結道：“由于我犯了大錯誤，必須在這里，鄭重地向苗苗同志道歉。將來，我一定不敢再冷落苗苗，不隨便跟人說話，絕對不一直說，還說個不停。”

麥苗了鼻子，約沒這麼氣憤了。

陳藜看著他，漸漸收起了笑。

麥苗被那熾熱的目看得臉頰發熱，笨拙地別開眼，影覆下來的時候，他就順從地把兩眼閉上。

兩個人躺在床上親了頗一會兒，陳藜還把手探進麥苗的上里，糙的手起了他的。

“嗯……”麥苗發出了微弱的。

這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這兒雖然隔著門，卻基本沒什麼隔音。

陳藜聞著麥苗上的味兒，過了這幾天，他的氣息已經全消失了，只剩下那勾引人的麥香味兒。

他的頂著麥苗的，已經蓬起來了。

麥苗咬著，抬起眼睛看著他，盡是怯。

陳藜想到明早要趕路，況且，他的苗苗今天都還沒正經地吃上一頓呢。

做男人的，鐵定不能了自己的伴兒。

他咬了幾口麥苗的脖子，把自己的氣味兒都蹭上了，又膩了一陣，這才不舍地放開了麥苗。

兩兄弟一起吃了包子，喝了羊湯。

趕了半天多的車，加上前晚沒怎麼睡，麥苗很快就困了，挨著陳藜睡沉了。

翌日大早，兩兄弟簡單一收拾，早早就去火車站，買了去滬城的車票。

第十一章 陳藜的擔憂

去滬城的火車一天只有一趟，就算是一般的日子，站臺也滿了人。

車廂里喧鬧雜，比市場還要熱鬧。

麥苗看得眼花繚的，要是過去，眼前的這人多的架勢，早就把他給嚇唬跑了。

麥苗抓了陳藜的手，那只手又寬又厚，好像能把他整個人都包進手心里。現在，麥苗有了他大哥，膽子變大了許多，再也不怕誰欺負他了。

過道也很狹窄，他們費勁地過了好幾節車廂，麥苗還以為永遠都看不到頭了，頭頂上響起陳藜的聲音：“找著了，這兒。”

那是一個小小的隔間，分兩個上下鋪。

那床窄小得很，麥苗一個人躺著也才剛好。像陳藜這種人高馬大的漢子，就算著腳也很難將就。

這個檔次已經算好的了，還有那種塞下六張床的隔間，想坐床上都坐不了。

麥苗一屁坐在床上，好奇地拍了拍，跟著又跳下床，人湊到車窗前。

“別瞎跑。”陳藜把旅包塞在床底下，了兜里的錢和重要的件。這里人多且雜，他的眼睛都不怎麼敢從麥苗上挪開，“麥苗。”

麥苗這才又跑了回來。

火車要發前，一對夫妻了進來。

那兩口子手里都大包小包的，手里還抱著一個小娃。

男的走過來，賠笑說：“我人有子了，能不能讓一張下床給？”

陳藜把麥苗拉過來，坐到自己床上。

陳藜打開油包，是他趁著上車前趕買的。

那是幾塊烤餅，還熱乎著。

麥苗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大口。抬起頭時，臉上還笑瞇瞇的，吃得老香了。

他扭過臉，看見對面的床上，梳著辮子的小姑娘在媽媽的懷里。唆著手指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也瞧著他們。

陳藜把一塊餅遞過去：“大姐，分給孩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