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藜把一大袋糧食扛下來，放在臺階下，這才手說：“那剩下的給你們了。”

“陳哥。”

“陳哥，辛苦了。”

院校里人還不，可似乎這里的每個人都認得他。

陳藜走到辦公那里，把單子給職員。

等工作人員對單子的空擋，男人走到電風扇前納涼，他的視線落在窗外，瞧著工人在工地里干活兒。

王政委從外面走進來，一見到他就道：“陳團長，你怎麼在這？”

陳藜忙回過頭，應了他一聲：“哎，老王。”他指著風扇，笑笑說，“蹭你點涼風。”

王政委招呼人去辦公室里坐，把門帶上后，才說：“你別待在外頭，攪得我們部門的同志，都不能好好干活兒了。”

他這話說是開玩笑，其實也有幾分真。

陳藜雖然是三十幾歲了，單從外型講，他的五長得很英俊朗，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男人的魅力，一點兒都不比年輕小伙子差。

就算不看長相好了，陳藜從前線退下來之前，做到了團長的位置。哪怕是特殊部隊的出，三十出頭的時候能有這樣的就，那也算是很難得了。只要不退役，他將來的前途，不管是轉行政還是去軍區，那都好著呢。

再說了，陳藜的為人也好，行事穩重靠譜，人才來滬城沒兩三個月，這兒從里到外就沒有誰不夸他的。

兩個人聊了幾句，王政委想起來，說：“我早上見著虞主任，他說得找點談事兒，你聽說了沒？”

“虞主任？”陳藜奇怪道，“我沒聽人說。”

這個虞主任是不久前才來滬城的，代替原先的馮主任來管理特殊部隊的事務，和陳藜只有幾面之緣。

“那就過兩天看看，他說得跟你談談正事。”王政委滿臉笑意，“聽虞主任話里的意思，我猜是組織定下來了，多半要把你調遣到首都的軍區。”

陳藜的臉上倒是沒有表達出多的期待：“組織安排我在哪，我沒有意見。”他了兜：“老王，我一。”

陳藜自己點了一：“在你手底下也，就過過日子。”他把煙給王政委。

“嗨喲，陳團長，你老開玩笑。”王政委擺擺手，說，“以你的資歷，就算去了中央，直接當個副主任也行。”

從辦公室出來后，也差不多到了飯點了。

陳藜先回去宿舍，拿盆去澡。等人陸陸續續來到澡堂以后，他這才到慢悠悠地到食堂去。

這個特殊部隊院校，就是為了訓練他們這些特殊人種而設立的。

他們這樣的人，天生比一般人五靈敏，能發達，平均智力也相對高一些，后來組織就把他們從普通人中區別出來，專門作為軍人培養，還照著西方洋人的作法，給了他們這個特殊人種一個專有名稱——阿爾法（Alpha）。

陳藜在飯堂吃過飯，就去籃球場打球，把小年輕們打得嗷嗷，連一滴汗都沒出。他運好了，晚上回到宿舍。

他這個是教宿舍，都是一人一間。

在Alpha這個群里頭，越是拔尖的，某方面的天就更為強烈。盡管部隊的生活一定程度地提高了他們的群意識，但是他們這個特殊人種，有好斗逞兇的本。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極強的占有和領地意識，并不喜歡和另一個同類分自己的私有領域。

矛盾的是，越是天分高的，往往自控力和社會越好。這一點，從陳藜上就能很直觀地看出來。

燈亮著，他打開收音機，從屜里拿出一本書。

收音機里傳出悠揚的聲：“明天就要來臨，卻難得和你相逢。”

這些年，政策變了，也變得更開放了。收音機里不只是放革命的歌曲，現在各種各樣的都能聽得到，連歌都有。

陳藜靠坐在床上，翻著手里的小說。這本書還是俄文的，是他一個小書攤花六錢買的二手書，有七八新。

他在北方待了好些年，還去蘇聯的軍事學校上過幾個月的課，在那里學到了不東西。

陳藜專注地看了十幾頁，他的作息一向很規律，到點了就睡覺。

他用一個干麥穗當書簽夾在書頁中間，把書放回屜里。

關燈后，他就躺下了。

***

辦公室的門被人叩響。

虞主任說了聲：“進來。”

陳藜看到里頭還有別人，正想要不要再出去，虞主任就介紹道：“陳團長，這是民政特殊辦事的張主任。”

陳藜沒想到是民政的領導。

民政特殊辦事并不是誰都知道的部門，他也是在組織待了好幾個年頭，才知道有這樣的行政機構。

要解釋這個部門的工作，就得說到Alpha的伴兒——歐米伽（Omega）。

由于Omega的人數稀，加上質和平均壽命等因素，國家現行的政策還是對他們施行統一監護，而民政特殊辦事則是監管局下屬的一個部門，專門負責適齡Omega的婚配任務。

陳藜忙和張主任客氣地寒暄了一番。

張主任：“團長，你來得剛巧，我和虞主任才聊完話，就不耽誤你們談要事了。”他把一個檔案袋擱在桌子上，“虞主任，資料我放你這兒，你好好參考，看一看你這兒有誰合適的。”

虞主任小楊送張主任出門。

陳藜看了一眼桌上的檔案袋，袋子外頭寫著名字：陳麥苗。

“久等了。”虞主任回到位置上，“你坐。”

陳藜收回目，坐在剛才張主任坐過的位置上。

虞主任今兒把他過來，就是要談一談后續的職務安排。

院校的王政委說的半點不差，組織確實有意把他調到首都去。

這個別人盼都盼不來的好事，陳藜卻沒有立馬答應下來。

他這個反應，虞主任好像也預料到了。反正這個新來的領導就這個樣兒，高深莫測的，老是皮笑不笑。

虞主任沒有勸什麼，反是拿起了桌上的檔案袋，邊打開邊問：“陳團長，我記得——你老家在洇川那里，是罷？”

他們那個年代比較特殊，大多數的Alpha都是一出生就被檢驗出來，給帶到部隊里培養，這一類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和父母在哪兒。

只有一小部分的，是長大后才被帶進來的。陳藜到了十四歲才伍，這在當年十分罕見。

這些年，國外的局勢趨穩，已經有幾年不打仗了。

國家對于他們的政策也做出了相應的更，現在已經取消了終服役的制度，可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留在組織機關里做事。

“你老家，還有親人麼？”虞主任拿出文件，翻了翻。

陳藜沉默了半晌，才說：“沒有了。”

他爹在他離家沒過兩年就走了，數年后接到親娘去世的電報時，他的人還在前線，都沒工夫傷心。

后來，也都難過不起來了。

人都不在了，回不回去老家看一眼，也不是那麼要了。

虞主任將手里的資料遞給陳藜：“陳團長，你看看。”

陳藜接過那份文件，他看了一眼紙張的標頭，居然是一個Omega的個人資料。

陳藜當了十幾年的兵，就年輕的時候想過伴兒。

也不只是他，他們這樣的，哪個人沒有肖想過。可是，Omega的數量太稀了，加上國家對他們施行的統一監管和保護，別說一般的軍人，連組織上層的士，也不是都有機會能夠接到。

看著這份紅頭文件，毫不夸張地說，這還是陳藜這三十多年來，距離Omega最為接近的一次。

*********

這里的電報里，是沒有告訴陳藜他還有個弟弟的。

明天也是更這個。

基本的課程安排就是，上兩天修仙課，然后下地里兩天。

如果卡在張關頭，會對課程安排作出適當的調整。

第二十一章 《麥苗》 平行番外 （二）

辦公室里，只有紙張翻頁的聲音。

虞主任從容地坐在對面，兩指夾著一煙，過了好一會兒，才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