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頭發是褐的。”

“嗯？”葉含錚說：“燈的問題吧？不過我的頭發確實有點淺，不如爺的黑。”

陸明霄說：“你我什麼？”

“誒呀。”葉含錚趕忙捂住，從指里出幾個字說：“忘記了。”

陸明霄冷冷“哼”了一聲，把頭轉到一邊。

喬可和小四眼還是來了，趴在帳篷外面凍了半個小時，沒聽到奇怪的靜，才跑回去睡覺。

第二天要上植鑒賞課，每個班分五組，由小組組長帶隊，進野生樹林，趕上谷雨前后，樹木都發了新芽，高聳的銀杉，壯的巨柏，青枝綠葉，蔽日遮天。

班主任覺得葉含錚心細，讓他帶著喬可小四眼還有另外四個生一起過去，徐笙也被編了隊長，沒跟他們一起。

“山地，大家走路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腳下安全，嚴格按照規定的路線往返，有什麼問題，及時通知老師。”班主任又點了點人頭，發現葉含錚的隊伍后面多了兩個：“三班的？”

賈申說：“是的老師，我們班的已經出發了。”

班主任說：“那好吧，你們跟著葉含錚。”

賈申背寬，剛好嚴嚴實實地擋住陸明霄，葉含錚昨天晚上就覺得他心不在焉，擔憂地往后面看了看。

皺的樹干大同小異，除了樹葉形狀和名字不同，本沒有吸引人的地方，喬可對這些不興趣，但今天邊跟了四個生，又想炫耀自己博學多才。

于是講起了鬼故事。

“高中部的學長說，當時就在這條路上，到了一個崴了腳的老，老披頭散發，全破破爛爛，唯獨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紅的繡花鞋。”喬可的聲音森恐怖，嚇得幾個生到一團，躲在葉含錚和小四眼的后面，“學長看低著頭哭，走過去扶了一把，問家在哪里……”

其中一個姑娘楚昕昕，滿臉菜地問：“然，然后呢？”

“然后？”喬可怪異地咧開，指著左邊的一個小土包：“老抬起頭，出一張什麼都沒有白板臉，幽幽地說……我家在那里！”

“啊啊啊——！”楚昕昕嚇得尖出聲，一個沒控制好腳下打，眼看就要摔倒，這條路有一點坡度，雖然不大，但順著石階滾下去肯定摔得不輕，葉含錚，一把拉住的手腕，把拽了起來問：“怎麼樣？有沒有傷？”

楚昕昕說：“沒事沒事。”心有余悸，拍了拍口，跟葉含錚道謝，緩過來著手就去掐喬可得脖子：“讓你嚇人！我先把左邊的墳頭變你的家！”

喬可“嗷嗚”一聲躲開，急忙沖著賈申喊了聲救命，賈申為了挽回昨晚的面，擼起袖子就要幫忙，結果發現其他生都圍了過來，哄著喬可轉頭就跑，小四眼熱衷看戲，沒他什麼事也跟著跑了過去。

轉眼間，窄小的林蔭山路上就剩下了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

“爺？”葉含錚趁著周圍沒人，小聲了他一聲。

陸明霄好像沒聽見，盯著葉含錚的手皺眉。

“爺？”還有幾步就到頭了，葉含錚走到他邊問：“咱們現在回去嗎？”話音剛落，陸明霄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葉含錚疑地問：“怎麼了爺？”

陸明霄板著臉說：“沒怎麼。”

沒怎麼，為什麼要牽手？

葉含錚不信，跟著他走了幾步，反手扣住他的掌心。

陸明霄怔了幾秒，并沒有把手回來，葉含錚抿著笑起來，陸明霄黑著臉問：“笑什麼笑。”

葉含錚說：“沒想到爺也會怕鬼故事呀？”

陸明霄角了，想說什麼，看著倆人叉的十指，又咽了回去，臉上寫著：誰會怕那種鬼東西？

真是稚。

第15章

時間過的很快，尤其在研學旅行這種輕松氛圍下，一周轉眼就溜走了，今天早上八點要回學校，葉含錚凌晨三點爬起來，蹲在帳篷外面等著日出。

其實前幾天他也等了，但是陸明霄怕冷還賴床，除了第一天跟著去了趟野生樹林，其他時間都沒有出現過，葉含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晚上又會突然出現，跟他一起睡在帳篷里，葉含錚猜想，爺應該在安靜的地方看書，不然這次外出，沒辦法完陸先生安排的作業。

可是云松山不能白來一趟，他很想讓陸明霄看看日出，哪怕一眼就好。四點左右，天空泛起了魚白，葉含錚爬回帳篷，喊了聲：“爺。”

陸明霄皺了皺眉，沒彈。

葉含錚只好推了推他的肩膀：“爺，太快要出來了，我們去看一看好不好？”

“不看。”陸明霄果斷拒絕，眉宇間帶著被吵醒的厭煩，葉含錚不敢再他，只好乖乖地閉上，不再說話。

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待得太久，幫陸明霄掩被子的時候，不小心到了他的脖頸，冰涼的驚得陸明霄立刻睜開眼睛，剛想發脾氣，又看到葉含錚把雙手往服里面塞，試圖暖熱了再幫他。

陸明霄坐起來拽住他的手問：“你干什麼去了。”

葉含錚老實說：“等日出。”

“幾點去的？”

“三點鐘。”

“你是豬嗎？”陸明霄看了眼時間，又看著他通紅的鼻頭，氣得頭暈。

葉含錚解釋：“我不太清楚太幾點出來，因為每天都不一樣，但早一點肯定不會錯過。”

“前幾天你也等了？”陸明霄板著臉，拉開睡袋。

“嗯。”葉含錚幫他穿上外套，開心地說：“但之前總覺得還有時間，就想讓爺再睡一會兒，所以一直沒有你。”

“蠢死了。”

葉含錚彎著眼笑，隨便他怎麼說。

陸明霄一向不喜歡看風景，日出更加不興趣，金炸開的那一瞬間，他的目停留在葉含錚上，褐的頭發好像變得更淡了，扇子一樣的睫忽閃忽閃的，指著初升的太眉飛舞地跟他說話，說得什麼陸明霄沒聽清，回過神來，手指已經落在了他的頭發上，看著他燦爛的笑。

到底怎麼了？

陸爺覺得自己出了點問題，最近似乎過分地關注葉含錚了，從研學旅行那天開始，到現在回來將近一周。

管家走進游戲間，看到陸明霄站在窗口，用膝蓋顛著足球，葉含錚在窗外曬被子，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踩在小板凳上抻被角，管家站在陸爺后跟著看了一會說：“老先生和夫人后天的飛機。”

陸明霄“嗯”了一聲，沒有錯開目。

“隨行的還有一位小客人，聽說是夫人一位朋友家里的小孫子，跟爺差不多年紀。”

隨便，來不來都無所謂，陸明霄沒說話，過了幾秒，突然問：“如果你的足球總是提起別人的名字，或者他去牽了別人的手，又或者蹲在外面凍了很久，就是為了守著時間，讓你去看看日出，你的心里會不會覺得……不舒服，或者有一點心……”

“心什麼？”

“疼。”陸明霄憋了半天，蹦出一個字。

“哦。”

陸明霄不耐煩：“哦什麼哦？”

管家說：“我的足球沒有手，也不會讓我看日出。”

“你！”陸明霄把球踢到一邊，轉瞪他：“我是說如果。”

管家笑了笑：“那我們先一件一件的說，足球為什麼會去牽別人的手。”

陸明霄說：“幫忙吧。”

“既然是幫忙，那是很正常的事吧？”

陸明霄說：“我覺得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問你啊。”陸明霄嫌棄地看他一眼，覺得找錯人了。

管家說：“爺是覺得他幫忙這件事不正常，還是覺得他們的雙手到一起了，所以不正常？”

陸明霄耷拉著臉：“到一起吧。”說實話他有點鬧不懂，為什麼看到葉含錚別人，會覺得生氣。

管家點點頭：“那他凍了很久，覺得心疼也能理解了。”

陸明霄莫名地有點張，等著他說。

“如果我很寶貝那顆足球，可能也會覺得不舒服，也會心疼他。”

“寶貝？”陸明霄的表有些怪異。

“對，因為很珍貴，所以不愿意讓別人，因為很寶貝所以擔心他.......”

“誰說他是寶貝啊！”陸明霄沒等管家把話說完，黑著臉吼了一聲，轉頭走了。

葉含錚從小板凳上下來，莫名地打了個噴嚏，跑到廚房，幫忙準備今天的晚餐，他最近開始學習做飯，跟著廚房的傭人阿姨一起煲湯，阿姨姓方，在陸家將近二十個年頭，“我剛來的時候啊，還是個小姑娘呢，這一眨麼眼，就變了老大娘了。”

葉含錚幫洗菜：“您才不是老大娘，好像比我來的時候更年輕了。”

“哈哈。”方姨說：“你啊你啊，跟誰學得這麼會說話？”

“我說得是實話呀。”葉含錚笑著說：“方姨就是很年輕。”

“哦呦，小甜的。”方姨往他里塞了一塊水果糖，嘆道：“姨都五十多了，這輩子算是給了陸家。”

葉含錚含著糖問：“一輩子不好嗎？”

方姨說：“也不是不好，在咱們陸家工作，可比外面強太多了，工資也多，也不辛苦，就是沒那麼自由，你現在還小，不像姨來的時候已經結婚有孩子了，等你長大了，肯定要朋友，要結婚，要離開陸家。”

葉含錚手上的作停了下來：“我......不可以一直留在陸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