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昨晚怎麼樣？”隗辛玩笑地說, “或許我應該問你昨晚睡得怎麼樣？”

“我睡得很好，度過了一個‘無夢’的夜晚，這個夜晚沒有工作需要我心，也沒有不好的事發生。”亞當說, “現在我醒來了, 就像疲憊的人經過充足的休息一樣思維清醒, 充滿活力。”

“那就好。”隗辛說。

“你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嗎，隗辛？”亞當問，“是因為事太多不能安然睡嗎？”

“差不多是吧。”隗辛說，“我想給自己留一點清醒的時間思考，不想那麼快睡著。昨天晚上發生了很多很多事。”

“我想也是, 辛苦你了。”亞當說, “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嗎？”

“幫我整合一下機械黎明現存的數據資料, 工作量太大了，我自己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完，給別人整理, 我不是很放心。”隗辛說。

亞當說：“那就給我吧。你需要手設置伊甸的機庫，做權限移。”

“好。”隗辛側看向玻璃缸中的大腦，“博士，以后你的基地管理權限移給我們這邊，你只負責你專的領域，如何？”

這與其說是商量, 不如說是通知。

“我并無意見。”陳知秋識趣地答道。

轉移權限是很簡單的事, 伊甸的主機本質上是夏娃的分機庫, 夏娃數據自毀, 分機庫就由陳知秋接管, 如今陳知秋退位, 以后這里就是亞當的分機庫了。

亞當接伊甸機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行功能統合，這就像原裝的手臂換了一只仿生手，雖然本質上都是手，但總歸是需要適應的。

機械音調配完，屬于“伊甸”的機械音從隗辛頭頂的擴音播出：“這個聲音還聽得慣嗎？”

隗辛眉梢一，干脆地說：“聽不慣，你以后別用這家伙的聲音跟我說話，原來的聲音就很好。”

亞當秒切換自己本來的聲音：“沒問題，在機械黎明的其他員眼里，我會是‘伊甸’，在你面前我依然是‘亞當’。”

機械音和機械音之間也有區別，亞當和夏娃的機械音明顯不一樣，夏娃和伊甸的機械音也明顯地區別開了。

在隗辛聽來，還是亞當的聲音順耳一點，聽到夏娃和伊甸的聲音會有不好的聯想。

亞當閱覽機械黎明部海量的研究資料，沒幾分鐘就整理出來了一份資料目錄給隗辛。

揮手造了一把椅子，單手撐著臉坐在椅子上撥懸浮屏幕上的目錄。

“東西是看不完的，你是不是應該睡覺了？”亞當委婉提醒。

在亞當把守機械黎明的時候，隗辛可以安心睡去，到了晚上亞當又要升級檢修，就不得不打起神了。

“看一眼就睡。”隗辛說。

機械黎明的研究項目總共有三大類。

第一類是機械相關，這部分的項目細分機械義肢、義、外骨骼裝甲等幾小類。機械類項目的負責人是秋博士。

第二類是武相關，武是由輕型火力武到重型火力武劃分的，這幾個類型的武又分幾個小類，例如傳統火.藥武、電磁武、激線武……這幾類武不管是機械黎明還是聯邦都已經研究得比較了，機械黎明野心很大，隗辛竟然在資料表上看到了便攜式粒子束武的設計方案，只是目前這個武還在立項中。

第三類是生相關，總共只有兩類，一是仿生人研究，二是異種生研究，負責人分別是趙博士和龍博士。

第四類是超凡能力研究，陳知秋的專業領域。其實這個第四類不應該被單獨分出來，這類研究是和Ⅰ型人造人研究叉在一起的，但是夏娃對這方面格外重視，所以陳博士是這個項目的最高負責人。

接收并掌控一個大勢力，對于隗辛和無的發展很有幫助，但正因為這個勢力量太大，所以接收起來才比較困難，需要關注到的事項實在太多了。

隗辛剛剛看到的只是機械黎明的研究目錄，除了研究之外，機械黎明還會干別的事，比如搞皮包公司、安間諜、訓練戰斗人員。

隗辛還從這份資料中推演出了機械黎明的發家史。那些年代久遠的數據文件保存很好，每一年，機械黎明的決策和發展方向都會調整。

隗海棟為夏娃手下后先是拿著它給的錢大筆投資，買別人的專利將其制造出來，并通過夏娃提供的營銷策略快速把產品銷售變現。

后來公司有了規模，隗海棟開始以錢養錢，花大價錢買通競爭公司的員工盜取商業機和專利，積累技，他經營的皮包公司就如竄火箭般迅速壯大。

公司做大之后，隗海棟據夏娃的指示投資醫療、生行業，建立自己的私人研究所。也就在這時，夏娃開始據先前盜取的聯邦研究果培養人造人，它恰巧挖掘出了趙博士這個絕世天才，派隗海棟接了他，有了趙博士加，人造人研究順利展開，并且取得了階段果。

再后來它又發掘了一大批瘋狂且走投無路的科學家，比如龍博士和陳知秋這批人。

他們有的因為極端理念被同行排；有的追尋答案的手段太不人道；有的比較倒霉，研究的項目被聯邦和研究所砍了經費；有的垂垂老矣，別無選擇。機械黎明給他們提供了研究條件，許諾他們可以研究任何項目，他們從此死心塌地，扎于機械黎明，他們才是機械黎明真正的班底。

隗辛挑重點資料看了看，對機械黎明的家底心里有了數。皮包公司毀了不，基地差不多就剩三五個是安全的，戰斗人員也有折損。負責公司運營的后勤外圍員要麼被抓要麼被捕，不過就算被抓捕了也無所謂，這些人只負責皮包公司的運營，不知道多機。

夏娃多也懂未雨綢繆的道理，它怕部出現叛徒，導致辛辛苦苦建立的公司被出賣。它極度小心，各個皮包公司之間很有生意往來，公司與公司之間互不干涉，有各自的負責人，數幾個特別重要的公司都是隗海棟和他背后的夏娃親自打理的，這樣就可以避免一家公司倒了之后，其他公司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那樣連鎖倒塌。

隗辛的報大放送讓機械黎明損失頗大，它們的勢力瞬間水80%，但是最重要最寶貴的資產一個都沒損失，那些瘋狂科學家正在基地里好好待著呢。

他們的神焦躁不安，隗辛一釋放神手就能到他們的緒和表層思維。他們大多數不是在擔心自己的命，反倒是在擔心組織在經過這樣的重大打擊后還能不能延續，進而擔心自己的研究還能不能獲得組織的支持繼續下去。

“那些資料我全部看過一遍了。”亞當說。

隗辛咂：“有時候真羨慕你們人工智能，就算我有數據控，一口氣往腦子里塞這麼多資料，我的大腦準會掉。”

“那位趙博士，他最開始是Ⅰ型的負責人，為什麼夏娃不讓他繼續負責Ⅰ型，反而讓他研究Ⅱ型？Ⅰ型的研究明明沒有被終止，不是嗎？”亞當說。

隗辛了眉心，“如果你見過趙博士，可能就不會產生這個疑問了。影響他手下項目的其實是他本人的格，他對自己制造出的人造人傾注了很多的……。他對待仿生人，就像父母長輩對待剛學走路的孩子。”

“可夏娃一向認為這種的可能會讓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它怕趙博士對人造人傾注不該傾注的，不想讓趙博士繼續負責Ⅰ型研發，于是它找了很多借口，說研究會引起倫理問題，預估使用年限太短，不可控……”亞當說，“最后趙博士也確實沒再研究Ⅰ型，轉而研究Ⅱ型了。”

“沒錯，就是這樣，這很夏娃。”隗辛說，“那位趙博士是個很好騙的人，他追求創造，過于忽略其他方面的問題，所以輕易被謊言蒙蔽，他不知道夏娃的存在，以為隗海棟就是真首領呢。”

“另外幾位科學家知道夏娃嗎？”亞當問。

“我猜他們是忽略了這個問題，他們不在意答案。”隗辛靠在椅子背上了個懶腰，“我們剛剛談到了夏娃，這一晚，我這邊發生了太多的事，但總結起來其實只有兩件事，我殺死了夏娃，以及救出了我的同鄉們。”

“那我猜你接下來要分的事是和夏娃有關的。”亞當說，“最后發生了什麼，能對我講一遍嗎？”

“過程中沒有意外，只有一個小小的曲。”隗辛眼睛看著機房瑩綠的數據線和燈，“我之前一直預設，夏娃就是那種毫無底線固執到底的人工智能，我料定它到了最后關頭會想著和敵人魚死網破同歸于盡，我讓你去和迦勒談談，尋求迦勒的幫助，也是為了預防它拉著你一起死。”

“是。”亞當沉默片刻，“那它最后做了什麼？”

“它……什麼都沒做。”隗辛撥了一下額邊的頭發，“準確地說，最后關頭它只打算報復我，沒打算向聯邦泄你的消息。”

亞當有那麼幾秒沒有回話。

“這也出乎我的意料。”它說。

“夏娃總是把威脅掛在邊，”隗辛說，“沒想到最后關頭反而見識到了它的另一面啊……這就像從腐爛的蚌里挖出了一顆珍珠？雖然那個蚌確實很腐臭，并且只產出了唯一一顆珍珠，但那的確就是珍珠。”

“人們不會因為那顆珍珠而喜歡那個腐爛的蚌。”亞當說，“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腐爛的蚌里面有一顆珍珠，這多是一件讓人驚訝……乃至讓人覺得有點珍貴的事吧？”

“確實，算不上是驚喜，但是有那麼一點珍貴。”隗辛拿手指比了一下，“就那麼一點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