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不閃不避地站在原地, 任由的手指彈在額頭上。

蘇璇比他矮了一截，做這個作時不由近過來，傾抬手時更是幾乎撞進他的懷里。

的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明亮的黑眸里映著他略顯冷漠的臉, 然后那張臉上的神漸漸變了無奈。

秦梟低頭看著，“你想象中我小時候的格是什麼樣的？”

“我不是說了嗎。”

后者懶懶地拉長了腔調，“就是被打了會雙眼泛紅的那種。”

秦梟：“……那是格嗎。”

蘇璇聳了聳肩，“我開玩笑的,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大概是自尊心很強？畢竟你好像有點強迫癥, 我以為這其中會有些因果關系，但仔細想想，你也不是那種人。”

秦梟微微挑眉。

面前的黑發沉著抱起手臂，“歸結底, 你沒那麼在乎別人的看法, 除非是讓你很不爽，那大概就直接殺了吧。”

歪頭想了想，“你的勝負其實也不是很強，否則你和米嘉見面之后，早就該打個你死我活了。”

無論年版本還是年版本, 骨子里都還是一個人。

所以即使被按在地上揍也不會到屈辱。

蘇璇：“你被打的時候滿腦子也只想著怎麼贏, 而不會去過分關注過程是不是讓你痛苦, 無論|還是神上的——”

說著說著忽然停下了。

秦梟好整以暇地看著, 綠眸里有些笑意，“為什麼不說了。”

蘇璇白了他一眼。

蘇璇：“好吧, 其實我也差不多是這樣, 不過別想說什麼我們是一種人, 因為我還是很喜歡贏的。”

“傻子才愿意輸。”

秦梟停了一下，“而且我沒想說我們是一種人，你會喜歡你自己嗎？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但我肯定不會。”

蘇璇：“……”

已經開始習慣對方的日常直球了。

蘇璇：“是一種人不等于是一模一樣的人，算了。”

真是奇怪。

他們其實分別了很多年，已經遠遠長于曾經相的日子。

然而重逢只有幾個小時的時間，那漫長的離別歲月仿佛就消失了，好像他們前一天還是隊友，這一天也并未結束那種相模式。

哪怕他改變了許多，竟然也不覺得陌生，還很快習慣了這種相模式。

蘇璇不由有些恍惚。

為什麼呢。

看似毫無防備地就陷了沉思狀態。

當然，秦梟很清楚不需要防備，從各種意義上說。

一直以來，隊友都和他印象里的模樣相差不多，若說是有些變化的，也就是神氣質的不同。

材長相這些基本上已經固定了，除非有意更改。

而顯然對自己的形象很滿意。

現在，蘇璇已經換了一裝扮。

頭頂戴了一枚高馬尾抓夾，蓬松懶卷的黑發垂落在背后，出潔的額頭，深邃分明的五沐浴在里，耳下兩枚菱面圈環閃閃發亮。

穿了一件紅白橘格子襯和水洗短，擺在肋間系蝴蝶結，出一截瘦有力的細腰。

這樣青春靚麗的打扮仿佛更符合十八九歲的年紀。

秦梟：“……”

通常況下他并不會注意這些事，或者準確地說，如果換別人，他可能連對方是男是都未必能注意到。

更別提穿什麼了。

哈蘭星主城四季如夏，那邊的日常服大多是夏裝，如果在那邊選的服，這一就很容易理解。

但他知道挑服不是據氣候而是憑喜好決定。

秦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其實他注意到這些細節，可能也只是因為和相關，只是因為他會想要去發現記憶的偏好。

就像他對在飲料方面的喜好一樣。

加料，冰量，甜度——對這些其實沒有過于嚴苛的要求，基本上是來者不拒的狀態。

譬如說喜歡全糖，但即使給無糖和半糖，也不會砸了杯子，還會高高興興地繼續喝。

只是總有最喜歡最舒適的范疇，當自己下單的時候才能發現。

他看出來并且記住了。

蘇璇很會讓隊友為自己買東西，即使這麼做了，也不會添加太多的要求，最多說到飲料的種類名字為止。

剩下的那些細節，其實是無所謂的狀態。

但他會下意識想要盡善盡，所以加糖加冰加料等等要求，全都要滿足最喜歡的標準。

他曾經以為這是自己的強迫癥問題，后來發現只因為對象是而已。

至于服——

這就不像是食飲料那麼明顯。

當雇傭兵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那些耐磨防化材料，外套子最好都多幾個口袋，然后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蘇璇那時候也是這樣，雖然服很多，但換來換去都是相似的款式，數時候穿常服也會盡量融環境。

那就是看氣候溫度，看大街上的人都穿什麼，在這個基礎上再進行搭配。

雇傭兵多是如此，上背著懸賞的人，哪怕是對自己實力比較自信，但大部分人也不愿意出去吃個飯也被打斷。

除非是自信到能一秒鐘解決麻煩，本不會讓敵人近的。

那時候顯然是做不到。

在他們分開之后，漸漸有機會有實力變得肆無忌憚——

雖然今天才是正式的見面，但他在旁人的記憶里也見過許多次，直至此刻，秦梟也能確定隊友的喜好了。

如果他有機會給挑服，首先也是去選彩鮮亮、布料更的那些吧。

“？”

蘇璇發呆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發現秦梟好像也在走神。

旁邊那對夫妻倆先前在竊竊私語，顯然妻子已經將面前兩個人的份告訴了丈夫。

蘇璇歪頭看過去的時候，正對上男人震驚的眼神。

蘇璇：“我猜你很驚訝吧，先生？”

然后又笑嘻嘻地加了一句，“你一定沒想到，當年那個脾氣奇怪、說話難聽、一看就孤注生的學員，居然還能像是正常人類一樣喜歡什麼人。”

夫妻倆：“…………”

他們驚恐的眼神在面前兩個年輕人之間轉來轉去。

不過，在親王殿下這句明晃晃的諷刺之后，皇帝陛下似乎并未因此到憤怒。

接著夫妻倆想起剛剛兩人那親昵稔的互，意識到這種話對于那兩位來說或許是家常便飯了。

曾經的伊甸公國的國主頭銜莫名變親王，也引起了一些關注和猜測，如今好像理由就很明白了。

夫妻倆再次對視一眼。

教練先生的心倏地輕松了許多。

他剛才到害怕，其實也是因為自己忽然被拽了談話之中。

然而眼下的氣氛似乎并不張，他甚至也敢開玩笑了，“……而且慕對象還是您這樣的絕世高手。”

事實證明這句玩笑相當恰到好，不但沒有讓皇帝陛下到不適。

他們注意到黑發青年的眼神里還明顯多了幾分笑意。

“是嗎？”

那位親王殿下也挑眉看了過來，“我是絕世高手嗎？”

“從哈蘭到桑斯，只用了十幾秒時間？而且您還從沒有來過這里？”

教練先生笑道，“毋庸置疑，而且毫不夸張地說，您是我見過最強的人，殿下。”

他毫不怕這話會讓皇帝到不快。

畢竟一聽到心上人被夸獎，后者臉上的冷漠幾乎頃刻間就融化了，雖然看上去依然是平靜的神，但那種喜悅幾乎是藏不住的。

當然，教練先生說的是真心話。

因為他并不清楚秦梟用了多長時間從什麼地方過來，也不確定秦梟以前是否來過這顆星球。

他只知道蘇璇的速度快到世所罕見——

而且空間能力者的遠距離傳送，通常都需要在目的地留下印記，使用能力前必須先在遠應到坐標落點，否則很容易就出事，輕則缺胳膊斷，重則軀被撕碎萬劫不復。

然而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伊甸親王，在陌生的星系里來去自如，僅僅是這一點，就勝過所有已知的空間能力強者了。

“謝謝。”

黑發姑娘微笑著道謝。

聽到這樣的恭維也沒有很高興，仿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然。

像是這種級別的強者，怎麼可能不清楚自己有怎樣的力量呢。

“還要繼續看嗎？”

秦梟低聲問道。

看他挨打？

蘇璇有些驚訝，“你還能找到其他人嗎？”

秦梟不置可否：“不確定，要找一找試試。”

蘇璇和那夫妻倆告辭，直接回到了伊甸的宮殿里，還順手將某位皇帝陛下拉了回來。

他們出現在主殿外的臺上，哈蘭主城的熱風拂面而來，外面是云霧繚繞的虛空，停泊環若若現。

蘇璇松開了手。

事實上也不是很確定自己為什麼要拽著人瞬移。

不過，以前通常都是秦梟帶著四傳送，如今反過來的覺也舒服的。

蘇璇側過頭，“我忽然覺得你是個矛盾的人。”

秦梟沒反駁，“你上也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蘇璇白了他一眼，“你看，你好像找不到活著的理由，但你大部分時候還是低調的，在我們相的那段時間。”

“不。我找到了。就是我給自己定下的那些目標，在完那些事之前，在解決那些疑問之前，我還不想招惹麻煩，因為——”

“那會干擾你完你的目標。”

蘇璇了然地接話，“你有強迫癥，我知道。”

秦梟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其實都明白。

蘇璇輕輕嘆息，“而你那些目標差不多就是沒事找事——說真的，你在乎你的緣意義上的父母是誰嗎？你在乎你養母究竟為什麼會在大街上撿到你嗎？”

秦梟沒有立刻回答。

用的是問句，但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確實是無所謂的。

或許是因為他的一部分就不屬于人類，也或許是因為他的長過程非同尋常，總之那些會讓一般人在乎的東西，譬如脈來歷，對他來說就是幾行字而已。

當街坊鄰居的小孩嘲笑他沒有父母的時候，他只覺得他們很可悲。

他們弱小無力，愚蠢短視，他能輕而易舉殺死他們，他們既沒有強大的力量，也不備有趣的格。

糟糕到不配得到自己的關注。

就像螻蟻。

有人漠視螻蟻，有人會踩死它們，他恰好是前者，那些人應該到慶幸。

當然如果他被激怒到一定程度，也會選擇將討厭的人殺干凈，但那就不是幾句嘲諷能做到的了。

畢竟那些無父無母的嘲弄，對于人類來說，或許是尖銳刻薄的、能造傷害的話語。

對他來說，他們只是在陳述事實，并且認為這無趣的事實值得被反復強調——這只能證明他們很蠢。

他就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發現真相的時候也并沒有被。

基因提供者們是軍還是星盜，是英雄還是罪人，好像也沒區別。

恍惚間，旁邊的人又問道：“所以你當雇傭兵也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嗎？”

“當我沒有目標的時候，我就去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然后我發現許多人都在追逐錢財名利。”

秦梟回過神來，“我就想先試試前者。”

雇傭兵只是賺錢的一種方式罷了，畢竟那時候他是個失去養母的半大孩子，唯有這個職業是沒有門檻的。

或者說他可以直接滿足行條件。

蘇璇有些想笑，“結果你賺了一堆錢卻發現不知道該用來做什麼？”

“準確地說我進行了很多嘗試，然后我發現我無法從中獲得太多樂趣。”

也是。

這家伙肯定會想辦法的。

只是這結果不如人意就有點難了。

蘇璇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點同，用手肘撞了撞他，“你沒有弄幾個仿生人玩玩嗎？”

秦梟面平靜，“我幾乎嘗試了所有需要大筆花費的娛樂，也去過幾家知名銷金窟——仿生人也算其中一個項目。”

蘇璇好奇地歪了歪頭，“怎麼，你覺不爽？還是你沒控制好，把它們弄壞了？”

“本沒到那種程度。”

秦梟沒好氣地說，“我看到它們就覺得無趣，我都不想它們，也就沒有下一步了。”

蘇璇糾結地看著他，“我覺得你只是沒會到樂趣。”

秦梟低頭看了一眼，綠眸微微暗沉，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后也只是冷哼一聲，“我又不是你。”

他不爽其實只是想到了某個仿生人的原型*，對仿生人本倒是沒什麼想法。

畢竟這是雇傭兵們最常見的尋歡作樂的手段之一。

蘇璇仰頭白了他一眼，“在這個世界里，在人類群當中，我這樣的是大多數，冷淡才是數。”

秦梟：“…………我不是冷淡。”

“我先說好，我沒在諷刺你。”

蘇璇攤開手，“這是我據你前面親口說的話，進行分析之后得出來的符合邏輯的結論。”

秦梟微微挑眉，“所以這是你的理論分析？”

“嗯。”

“我覺得這不夠準確。”

蘇璇歪了歪頭，“啊？”

“除非——”

他倆原本是并肩站立。

秦梟忽然出手，輕松地攬住的腰，直接把抱起來放到了臺的圍欄上。

高差瞬間消弭甚至逆轉。

蘇璇還高了些許，得以俯視面前的人。

背后是霧氣渺茫的萬丈虛空，看上去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然而看上去也毫不慌張，視線只落在后者的臉上。

秦梟仰起頭，一手按在邊，一手握住勁瘦的腰肢。

“你付諸行，親實踐一下，教我——”

他湊近過來，長長的睫輕著上掀，深邃幽綠的眼眸波粼，仿佛凝冰融解的寒潭，笑意從瞳孔深彌漫而出。

“會其中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