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循聲去。

過人與人之間的空隙，看到一個男人在打小孩。

打罵聲吸引來路人駐足，不過大中午也沒幾個人，稀稀拉拉地圍在那家店門口。

地上的小孩約莫十來歲，穿著明顯不合的破爛服。

男人的掌落在他瘦弱的上，連個響都聽不到。

他不哭也不，只是蜷一團。像是已經習慣了，試圖用繃的方式減低疼痛。

程念無心湊這種熱鬧，只想趕回家。

路過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程念又朝里看了眼，覺得那地上的小孩有點悉。

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看那個小男孩。

認出他是誰后，程念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放下保溫箱就沖過去將人護住高聲道：“別打了。”

男人停了手，怕程念不知道況解釋道：“這小子三番兩次進來東西，現在不打以后才不知道要干什麼。”

程念掏出錢包，“他了什麼，我給錢好不好，我來給。”

男人看著橫，卻也不是個狠心的人，“都是些吃的喝的沒幾個錢，打他是給他長個記。”

程念從包里拿出所有的現金遞過去，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賠錢，你不要打他了。”

男人無奈地看了程念一眼，沒有要的錢，擺擺手回了店里。

見沒有好戲看，圍觀的行人作鳥散，原本被程念護在下的原暢突然發了狂似的跑了。

程念來不及追，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原暢。”

風模糊了程念的聲音，原暢的形頓了下，然后慢慢停下腳步。

程念忙追過去。

原暢瞪著烏黑漆亮的大眼睛看著程念，“你怎麼知道我原程。”

“原程？”程念眨了眨眼，終于想起來這是原暢的本名。

何家敗落，鄧敏早就不在人世，哪有人給他改名字。

程念咬了下舌尖，小腦瓜飛快想出一個蹩腳的謊言，“我見過你，在你還小的時候。”

原暢將信將疑地看了程念一眼。

程念沒給原暢時間細想，“你了是吧，阿姨這里有吃的。走，我帶你去吃東西。”

食的對一個肚子的孩子來說顯然很大，但原暢仍是警惕地看著程念。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看原暢這個樣子，程念又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深吸了一口氣，如實回答道：“因為你長得像我兒子。”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讓原暢放松了戒備，他眉宇中的防備明顯了很多。

程念見狀想要去牽原暢的手。

原暢下意識躲開，小聲道：“我的手很臟，你不要。”

程念沒有理會，一手牽著他一手提著保溫箱將人拉走了。

原暢穿得破爛，普通的小店都不肯讓他進。

程念在路邊公園里找了個涼亭，把食都拿出來擺在石桌上。

原暢似是極了，見程念打開食的蓋子就想手抓著去吃。吞了口口水又將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乖巧地坐著。

程念從小盒子里取出筷子遞給他，“快吃吧。”

看原暢狼吞虎咽的樣子，程念心里難得。

拿出另一雙筷子，仔細把魚里面的刺挑出來放到原暢碗里，“你怎麼會到帝都來。”

原暢吞下口中的飯菜，“六歲生日那天姨媽在鎮上給我買了個蛋糕，然后就把我賣了。那人要帶我去山里，上火車的時候我逃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平靜，好像在講述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程念心中一驚。

六歲，正好是重生時他們帶他走的那一年。

程念不在想，如果當時他們沒有帶原暢走他是不是也會被賣掉。

的眉頭微蹙，幫原暢了，“那這些年你一直在帝都流浪嗎？”

原暢拿筷子的手頓了下，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卻并沒有說，只是點點頭然后繼續埋頭飯。

看他那個樣子，程念心里就像是有把燒火在攪一樣難。

許是見程念打扮得鮮靚麗，一副不知民間疾苦的樣子，原暢并沒有跟說那麼多。

被賣掉的時候他已經六歲了，多知道些求救方式。

好幾次到了警察局門口，想到被送回姨媽家說不定還會被賣掉，原暢沒有走進去。

在姨媽家的生活和放養無異，一開始他并不覺得怎麼樣。

他沒有錢，了喝水龍頭里的水，了就去夜市攤上吃人家剩下的飯。

一開始老板不管他，后來嫌他影響生意，不準他再去。

原暢就拿著個大麻袋去撿瓶子，想要換些錢買食。

帝都和他們那個小鎮不一樣，路上連個紙片都很難見到。

極了的時候，原暢甚至去垃圾桶里找吃的，和野狗搶飯吃。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個月，他被莫名其妙的心人士送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院長是個老變態，每天都會帶不同的孩子去他房間。

到原暢那日，他把院長的命子折了，然后從后院的狗里爬了出去。

這樣一來原暢更不敢去警察局了，開始了真正的流浪生活。

他睡過橋，公園，和任何不被城管驅趕的地方。

夏天還好，冬天一到日子才是難熬。

想到在姨媽家過的也是這樣的日子，原暢倒也覺得無所謂了。

即便原暢什麼都沒說，程念還是難得。

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不能在小孩面前哭，開玩笑似的說道：“你就不怕我也是人販子？”

原暢看了程念一眼，低下頭去小聲道：“我覺得你是好人。”

程念笑著原暢的小腦袋，輕嘆道：“我的傻寶貝，怎麼一頓飯就把自己給賣了。”

原暢夾起程念給他挑好刺的魚放進里，沒有回應。

他心里想的是，即便程念是人販子他也認了。

一個男孩可以賣五萬塊，比起姨媽，他更希程念得到這些錢。

至會讓自己吃飽飯。

原本準備給和李書白兩個人吃的飯，原暢一個人掃了個。

他太了，程念不忍心不讓他吃。

擔心原暢吃多了積食，路過藥店的時候程念又去買了些健胃消食的藥給他。

原暢也沒問程念要帶他去哪。

他對這個世界原本滿是戒心，偏偏喊了他的名字，一瞬間他的世界就重新構建起了城墻，決定相信這個人。

走到附近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店，程念將人拉進去。

原暢看著那裝修得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來這里做什麼？”

程念笑道：“你總要有個住的地方吧。”

在原暢訝異地注視中，程念已經開好房間。

這邊剛刷完卡，另一邊李書白的手機上就收到一條消息。

【您好，您的x行副卡于x年x月x日，在xx酒店消費五千元。可用信用額度為xx。退訂回復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