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多聊聊八卦，吃飯的時候，田裡幹活兒的時候，都跟旁人嘮嘮，可村裡一般都平靜得很，鮮有什麼特別稀奇的事發生，是以大家一般也只能聊聊東家長西家短，都是些蒜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這回出了秦三郎和小秦寡婦的事，倒是村民們好一陣轟，村子裡轉一圈，十個有九個在聊這話題，那一個津津有味，不過沒多久，倒是有另一件事取代了這件事爲了大家震驚八卦的中心。

秦有樹家的媳婦兒，那個一連生了四朵金花兒的三十幾歲的大齡“老”媳婦兒，竟然真功生出了一個兒子！

嗬，這下子大家夥兒是真驚呆了。

想想也是，這秦有樹家的媳婦兒先前一直在生，結果一連四個全是閨，多人都在背後笑話，說天生就不會生兒子，這輩子都生不出兒子來，就算去年又有了孕，大家也沒當回事兒，有人甚至還調侃秦有樹說，你小子好福氣，馬上湊齊五朵金花兒了！

那秦有樹也是被氣個半死，心裡就憋著一勁兒呢，天盯著他媳婦兒的肚子唸叨，好像這樣就能肚子裡的娃長出個把來似的，事實上他自個兒心裡也覺得這十有*又是個閨，前面四個在那兒呢，指不定這輩子他就是個沒兒子的命，哪想瓜落，他媳婦兒還真生出了一個帶把的，當時秦有樹就高興得暈了過去。

一聽這個消息，村裡的婦人忙就涌上門去了，這前面一連四個都是閨，猛地卻突然生出一個兒子來，要說沒什麼方，大家夥兒是真不信，這不，關係好的不好的，有兒子的沒兒子的都去打探況去了，自己用不著的，不是還有閨親戚什麼的嘛，生兒子可是人家的頭等大事，一個人要是能一個接一個兒子往外蹦，那夫家的人還不得把供起來？不行，一定要把方給要到！

這秦有樹他媳婦兒因爲生不出兒子，憋屈了十幾年，如今好不容易揚眉吐氣了，心裡簡直要把秦晚秋當神給供起來了，聽別人問“方”，也是毫不瞞，直說是秦晚秋給治的，言語間將秦晚秋的本事描繪得神乎其神，完全把秦晚秋給說了送子娘娘轉世，只待其手指一點，你能生娃就能生娃，你能生兒子就能生兒子……

於是乎，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八鄉都知道了，鎮上也傳遍了，這“送子娘娘”的稱號，算是徹底扣在秦晚秋頭上摘不下來了。

秦晚秋家天天門庭若市，門檻兒都好險沒被人給踩塌了，村裡的、鄰村的、鎮上的、還有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一個個蜂擁而至。

秦晚秋很煩，雖說原本就有指著這“生子方”狠撈金的打算，可是真正看到這麼多幾乎所有人都爲這“生子方”而如此欣喜若狂時，心裡卻又是非常不得勁兒，生兒生有差嗎？兒是賠錢貨，兒子卻是掌中寶，明明都是自己的骨不是嗎？

“都安靜！這生子方確有其事，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將生子方隨便給任何人的！”秦晚秋冷眼掃了眼那些婦人，心中略帶幾分怒意，“生子方十分珍貴，其中很多藥材都是非常昂貴的珍惜藥材，任誰來要都免費贈送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有那麼多錢送，也沒那麼多藥材製藥！”

“再則，生兒生本就是上天註定，若強行改變，則有違天和，日後定會降下大禍。”

有人不以爲意的問了，“這能有什麼大禍啊？”

“大家都想生兒子是不是？”見衆人點頭，秦晚秋冷笑一聲，“你們想生兒子，別人也想，若誰來要方我都給，到時大家全都一心卯足了勁兒生兒子去了，再沒有娃出世，如此等到十幾年後，你們的兒子要上哪兒去娶媳婦兒？連媳婦兒都娶不上還怎麼傳宗接代？往小了說指不定香火就要斷了，往大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咱們人類都該滅絕了！”

衆人一聽這話，登時都傻眼了，可是仔細一想，彷彿又真是這麼個道理。

“者，天地之道也，萬之綱紀，無則無以爲生，無則無以爲化。二者本就是相依相存的關係，若強行摒棄其中一個，另一個也註定無法生存，所以我說，你們這樣的行爲，實乃有違天和！”

大家都不被嚴厲的語氣給震住了，一羣三十四歲的婦人面對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竟都不敢直視的眼睛，訥訥的垂著頭細細思索著的話。

“可是沒有兒子那香火就要斷了，以後死了也沒臉下去見祖宗啊，而且以後誰來給我養老啊？”一個較年輕的婦人怯聲道。

秦晚秋淡淡道：“順其自然，若實在自己生不出兒子，我會酌考慮免費贈生子方，當然，只限窮人，別的誰想要，一萬兩換一份生子藥。”

“嘶￣￣”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你，這不公平！”一個打扮略顯富貴的婦人忍不住了起來，“你這是歧視咱們有錢人！”

秦晚秋嗤笑一聲，“要不要。”

兒子不是寶嗎？價格當然也要對得起“寶貝”這個稱號了！

最後，有一名婦人當場拿了一萬兩換回了一份藥丸，其他有幾個上沒帶那麼多銀票，第二天也取了錢又來了。

大抵是包生兒子這事兒太過稀奇，以至於整個鎮上到都有人議論這件事，也就導致這件事以一種野火燎原的速度迅速傳播到了周圍其他的鎮上，結果來找秦晚秋求藥的人越來越多，大把大把的銀票砸得是一點都不心疼。

其實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兒子，沒有兒子就跟沒了命似的，只是大多是被現實所迫罷了，傳宗接代、香火延續，這一點是國人深固的思想，封建時代尤爲嚴重，認爲“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認爲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兒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了，甚至他們還要倒人家一份嫁妝，所以兒是賠錢貨。而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爲，這裡只有男人才能賺錢養家，只有男人才能讀書考科舉宗耀祖，男人就是一大家子的頂樑柱。

種種原由，所以大家都心心念念想要兒子，於弱勢地位的人又能有什麼法子？妻子不能生兒子，但凡有點錢的人家也都會選擇擡上兩房小妾回來生兒子，甚至更嚴重的，人可能還要面臨被休棄的危險。

這就是這個時代爲人的悲哀。

所以秦晚秋雖然對那些人都費盡心思要求個兒子心裡不太高興，但卻也能夠理解。

不過令秦晚秋沒想到的是，的這個“送子娘娘”的名頭，竟然悄無聲息的傳到了京城去，在還完全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風靡火了整個京城上流圈子。

原來，鎮上有一戶姓徐的大戶，跟京城戶部侍郎夫人有著千萬縷的關係，也算是那夫人的孃家家族旁支吧，只不過關係並不多親近。這次一聽聞這生子藥的消息，那徐家就有人想到了戶部侍郎夫人。

卻說那戶部侍郎夫人也是跟秦有樹他媳婦兒一樣，不過比秦有樹的媳婦兒還悲催些，人家生了四朵金花兒，生了六朵！在家裡不直腰板兒，不男人和公婆待見，連生了兒子的小妾都爬到頭上去了，在外面也是圈子裡的笑柄，不時就被人拿出來取笑一番，這些年是明裡暗裡找了不知道多大夫，吃了不知道多偏方，大把大把的銀子流水般花了出去，愣是屁用沒有，孃家也是爲碎了心。

這回生子藥的事一傳出來，徐家人就立即意識到，這是個跟京城那邊打好關係的絕好機會！

他們倒是半點不擔心這藥沒用，一來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那兒呢，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秦晚秋在清河縣的聲還是非常響亮的，沒有誰懷疑的醫不好，畢竟這一年多來，可是有不別的大夫都無法治的疑難雜癥在手裡痊癒了，但見那“醫仙”之名愈發響亮就知道大家對的醫的肯定和信心了。

於是，徐家人便立即拿著一萬兩銀子去換回了一份藥，當即差人連同一封信一起送去了京城。那戶部侍郎夫人這些年吃了不知多藥，原已經被打擊得完全沒了信心，本是不信的，可一看信中所說，有個跟一樣病的婦人吃了這藥竟功生下了一個兒子，這心裡就蠢蠢了，說到底，還是不甘心啊。

按著信中所講述的規矩法子，戶部侍郎夫人很是認真仔細的吃著藥調理了一月有餘，接著功懷孕，十月懷胎瓜落，一個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跌碎了所有人的眼鏡，戶部侍郎夫人喜極而泣，男人、公公婆婆也是樂瘋了，三個人天掙著大胖小子不撒手。

雖然早就有了幾個兒子，但妾生的庶子跟嫡妻生的嫡子能一樣嗎？先前喜歡庶子，那也是因爲沒有嫡子，如今求了這麼多年的嫡子終於來了，哪裡還有空惦記庶子？

如此，戶部侍郎夫人算是打了個非常漂亮的翻仗，藉著大胖小子的，在府裡的地位是直線上升，一干小妾只能退避三舍避其鋒芒，可是好不得意，好不解恨。

一個圈子裡的那些夫人都被驚呆了，接著有人終於打聽到，戶部侍郎夫人的確是吃了生子方纔功生出兒子的，而這方的來源，就是千里之外一個小鎮上的一名神醫！這些高門大戶的人想兒子比尋常百姓家更想得厲害，一聽這消息，哪裡還能坐得住，於是那些沒有兒子的、即將有兒要嫁人的，大家都忙了起來，紛紛人捧著大把銀票不遠千里去求藥。

秦晚秋的神醫之名，在還未來到京城就響遍了整個達貴族的圈子，在本人都還尚未察覺之時，就已經功打開了那個圈子的大門，也爲將來的某些計劃行而奠定下了一個非常良好的基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眼下那大胖小子都還未鑽進戶部侍郎夫人的肚子裡呢。

“小晚你看，這是白霜，這是防曬霜，這是祛斑霜，還有這個這個……”周巧月一臉興的一一給秦晚秋介紹著的一堆“寶貝”，秀的小臉微微泛著紅暈，更顯人，以往死灰般無神的眸子也重新綻放出了耀眼的神采，眉宇間的絕哀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自信，或許這一點連自己都還未發覺。

秦晚秋覺得，家表姐在搗鼓化妝品這方面還真的是非常有天賦，大半年的時間，不僅搗鼓出了幾種胭脂水，還將這個時代完全沒有的各種護品也搗鼓出來不，實在不得不另眼相看。

“表姐你真厲害，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開始準備開店的事了。”

“真的？”周巧月難掩激。

“當然，這兩天我就去找鋪子。”秦晚秋輕笑道：“不過在這之前還要辛苦表姐了，每一種都得多做些存貨來，而且以後恐怕表姐你也要非常忙碌了，你做的東西質量很好，一定會大賣的，到時候只怕是要供不應求了呢，看來還是得招些工人來幫忙才行。”

周巧月的臉更紅了，因爲秦晚秋毫無保留的誇讚，長長的睫忽扇忽扇的，竟顯得格外俏可。

“那我現在立即就去繼續做！”

“別。”秦晚秋忙拉住，“不急這一時，表姐你都窩在家裡忙了大半年了，也不嫌無聊啊？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我們出去轉轉吧？”

雖說周巧月的心態似乎已經好了很多，但這大半年來，卻是一步都沒出過大門，還是秦晚秋有些不放心。

果然，周巧月聽到要出門，頓時笑臉不見了，臉上竟著恐慌。

秦晚秋輕嘆一口氣，果然，心結還在，只是學會了藏而已。

“表姐，不要怕，咱們沒做什麼虧心事，更不是德行敗壞，本不用害怕，因爲咱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有些事，到底孰是孰非世人心中自有一桿秤，雖總有小人顛倒是非黑白，但只要咱們自己問心無愧，又何懼之有？”

周巧月很抗拒，秦晚秋好說歹說，才終於遲疑著點點頭。

不可能一輩子在家裡不出門見人，早晚都是要面對的，也想試著踏出這一步。

終於，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周巧月隨同秦晚秋一起踏出了大門，一路上，都下意識挽著秦晚秋的手臂，遇到旁人時條件反的就會垂下頭來不敢看對方。然而出乎的預料的是，並沒有人對指指點點，大家好奇問清是誰後，都會很熱的跟說話，並沒有想象中的白眼、嘲笑、唾棄……

周巧月猛然想到，這裡不是馬王莊，其實並沒有人知道的事，所以大家自然不會對有什麼不好的看法，於是像是掙了枷鎖般，周巧月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開始會和別的村民說說話，輕聲細語的，笑容又溫，看著就很乖巧恬靜，倒是不婦人、老太太都很喜歡。

而事實上週巧月卻並不清楚，的前婆婆早來秦家村鬧過一場了，大家其實早就已經知道了的事，之所以沒人對有什麼負面緒的表現，一來也是的確有不人聽說了那些糟心事覺得這姑娘實在可憐，二來，卻是有些人想碎嚼嚼舌也不敢，因爲先前秦晚秋威脅小秦寡婦出的那一手“徒手碎石”，還不人都心有餘悸，兒就沒人敢說家任何的是非壞話，就怕哪天一不小心把自己那把老骨頭都給搭了進去。

於是，周巧月這一趟出來逛得很輕鬆，也很盡興，心裡一直堆積籠罩的烏雲都散去了不，起碼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值得期待的，並不如所想那樣，都充滿了令人難以忍的流言蜚語和絕。

可惜，這樣的好心並未能維持太久，等和秦晚秋打道回家時，卻意外在大門外看到了一個悉的、探頭探腦的影，頓時，極力想要忘的那些悲傷排山倒海而來。

“月月！”季明軒沒想到自己竟然運氣這麼好，恰巧在門外就看到了，立時滿臉驚喜的笑容。

秦晚秋一時也是愣住了，距離上次他來已經時隔大半年，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他再過來，以爲他早就放棄了，沒想到他突然又出現了。

等到反應過來時，他竟已經撲上來抓住了周巧月的手！

秦晚秋怒，見周巧月滿臉悲傷抗拒，猛地一下子把他的手給拍開了，然後拉著周巧月到自己後，瞪著他咬牙問道：“你又來做什麼？”

季明軒對這個表妹心裡還是有些發，下意識了下脖子，有些呆呆的說道：“我，我想月月了……”

見他一副被惡霸欺負的小白兔的表，秦晚秋驀地有些無語了，仔細看了看他，卻發現他似乎比上次見到時的樣子要瘦了不，人也憔悴了很多，俊秀的臉上著鬱氣頹廢之，顯然，他過得並不好。

餘瞥到有村民在好奇的往這邊張，秦晚秋皺了皺眉，道：“先進屋。”

季明軒一喜，忙不迭跟著和周巧月後面進了屋子，原還以爲說不定這次又要被拒於大門外，甚至可能還會挨一頓胖揍，他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沒想到……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季明軒滿心以爲秦晚秋是被他打了，不打算再阻攔他和周巧月了，頓時信心暴漲，可惜，他註定是想太多了，秦晚秋準許他進門，只是不想在外面別人看笑話而已。

進了屋子一看到周氏，季明軒就忍不住想到了上次打罵他孃的那潑辣勁兒，頓時小心肝兒一，唯唯諾諾的喊了聲姑姑。

“你怎麼又來了？”周氏臉一沉，沒好氣道：“請你趕回去吧，免得你老孃等會兒又來撒潑！”

“不會的！我跟我娘說我去同窗家了……”

秦晚秋更加無語了，原來的覺沒有錯，這季明軒是真的有點呆！

周氏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這般‘費盡心思’跑來到底有何貴幹！”

察覺到周氏的怒氣，季明軒更加張了，忍不住瞄了眼垂著頭保持沉默的周巧月，道：“我，我想接月月回去。”

周巧月沒有反應，但坐在邊一直關注著的秦晚秋卻發現的手了一下。

“接月月回去？難道你忘了你早就把休了？現在你又憑什麼說要接回去？”

“我還沒有上報衙門。”

聞言，秦晚秋和周氏都愣住了。

這個時代，想要休妻便寫休書一封將子遣送回孃家，然後還需要男人去上報當地衙門，將方的戶籍從男方那裡劃去重新歸於的孃家，這樣纔算是真正解除了夫妻關係，而若是隻寫了休書卻未去上報衙門的話，也就是說雖然周巧月如今明面上是被休了，但其實的戶籍還在季家，本質上仍屬於季家的人。

休書和上報衙門這道程序，就如同在二十一世紀時婚宴酒席和領證這道程序一樣，雖然真正有法律效力的是後者，但在一般人看來，尤其是農村人，其實很多人都覺得擺了婚宴酒席纔算是真正結婚了，而領證只是一道程序，這也是爲何農村常有很多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就早婚早育的況發生的原因，因爲他們普遍對那道程序的看重程度遠不如婚宴儀式，覺得只要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舉行過了儀式那就是鐵板釘釘的夫妻關係了，程序可以以後再補辦不耽誤什麼事兒。

這個時代的人對休書和上報衙門的看法也類似，一直以來在大家的慣思維中，都是覺得只要寫了休書，那就算是已經解除了夫妻關係，就如上一次急之下族長做主秦三郎和薑蓉和離了，大家都認爲他們有了那紙和離書就已經算解除關係了，甚至連秦三郎自己都沒有想到，其實當時薑蓉還是秦家人，只有等到走完了那道程序纔算是真正和離了。

同樣，當時季明軒給了周巧月休書，大家就都潛意識默認他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了，就連季明軒自己也是這樣認爲的，還是這段時間他娘他娶妻得太了，他才猛然想起，周巧月的戶籍還在季家，當時簡直是欣喜若狂，這不，他迫不及待就來告訴周巧月這個“好消息”了。

“月月，你跟我回去吧，你我還是夫妻關係，娘也沒辦法再我娶別人了。”事實上他娘從老早之前就在著他重新娶個媳婦兒了，只不過先前他一直以要全心讀書考秀才給擋住了，可等到他中了秀才以後，就再也沒理由了，這幾個月他差點都被瘋了，第一次對他娘說了“不”，無數次想來找周巧月，可是他娘看他看得很，這次他娘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已經決定好要給他定下哪家閨了，他於無奈，終於又第一次對他娘撒了謊，想來見見周巧月，將接回去。

秦晚秋和周氏這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好等著周巧月自己決定。

周巧月很矛盾，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前被休棄，真的是恨不得一繩子了此殘生，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力，決定忘了他，忘了曾經那段往事，可他卻又忽然告訴說，還是他的妻子……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希那只是一場噩夢，希噩夢醒來一切都還好好的，沒有被休棄，還是他的妻，可是現在這個夢終於實現了，卻發現自己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很輕鬆，不用整天小心翼翼的伺候婆婆，生怕惹來一點不滿，不用忍婆婆日復一日變著花樣的磋磨，可以隨心所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犯懶不想幹活兒可以睡個懶覺，偶爾饞了某樣東西可以盡多吃些，而不是像過去那樣，事事都要看婆婆的臉，唯恐婆婆一個不順眼又招來一頓責罵。

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可以忍，真正害怕恐懼的是，怕將來再有了孩子，又會像上次那樣，被生生給磋磨沒了，不要跟說什麼那只是意外，孩子是婆婆的親孫子，老人不會不喜歡，的直覺告訴，婆婆很討厭，也並不期待，甚至本不喜歡的孩子。

怕了，那樣撕心裂肺的痛不想再承一次，失去了一個孩子已是畢生的痛，若真的再來一次，一定會發瘋的。

“表姐？”見滿臉痛苦，子都劇烈抖了起來，秦晚秋心下一驚，忙握住的手，摟著的子聲安道：“表姐，不要怕，不要想太多，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人能你。”

季明軒也是一臉張，可惜秦晚秋佔了他的位子，周氏也堵在另一邊，他本沒空隙能過去安周巧月，只得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

周巧月在秦晚秋的安下漸漸平息了緒，紅著雙眼擡頭看向一臉張擔憂的看著的季明軒，心裡一痛，落下淚來。

“明軒，你回去吧，把我的戶籍劃了，不要再來找我了……”哽咽的聲音，清清楚楚能夠到其中抑的痛苦悲傷。

季明軒一愣，“爲什麼？”

周巧月沉默了一下，啞聲道：“有些事，一次就足夠了。”

季明軒起先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忽而靈一閃，想到了那個生下來就夭折了的孩子，大家都說，那個孩子是被他娘給磋磨沒的，若不是他娘天沒日沒夜的指使月月不停的幹活兒，也不會因爲勞累過度累壞了子而早產，甚至難產險些一兩命……

“月月，你在怨我對不對？你怨我沒有好好保護你們母子……”季明軒也是紅了眼眶哽咽了聲音，雙手無意識了拳，上面青筋凸起。

周巧月沒有回答，因爲的確怨他，怨他太過愚孝，太過懦弱，本從不敢反抗他娘，但凡他能氣些，而不是每次他替求說好話，他娘眼睛一瞪他就不敢吱聲了，的子也不至於會垮下，的孩子，也不至於會因爲難產而還未來得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就離開了。

季明軒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秦晚秋家，如何離開秦家村的，只是仿若失了魂般，一路渾渾噩噩的遊著，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一狼狽疲憊的回到家中，當天就發起高燒來……

那之後，周巧月很是消沉了兩天，秦晚秋很擔心，只是還沒等想到法子開解，周巧月便好似瞬間恢復了般，又開始整天忙於製作胭脂水，隨著日子一天天過，的緒也緩解了不，秦晚秋這才稍稍放心了些，然而一封信的到來，卻又提起了心臟。

信是小舅母找人寫了送來的，上面說，季明軒投河自盡了。

原來，自那日季明軒回到家發了場高燒後，不知爲何季母突然非常強的要求他重新娶個媳婦兒，並且快速給他定下了一戶人家，季明軒被無奈，只得說，周巧月的戶籍還在季家，他不能再重新娶妻，季母聽罷當即大發雷霆，死活是著季明軒他去衙門將周巧月的戶籍給劃了，然後立刻迎娶新媳婦兒，無論季明軒怎麼苦苦哀求都不肯改變主意。

季明軒不願意跟周巧月斬斷關係，更不願意娶別的人，可是季母強勢慣了，季明軒越是不肯，就越堅定決心要將周巧月徹底踢開，要他另娶他人，最終，被到絕境幾乎要瘋了的季明軒一個想不開，投河了。

雖是運氣好被人及時救了上來，這才僥倖保住了命，可是本就子不那麼健壯的他，先是經歷了一場高燒，接著又是投河繼續高燒不下，最重要的是，他心中鬱結難解，結果人雖是活下來了，卻垮了，竟是一直纏綿病榻，好不容易能下牀走兩步了，也是極其清瘦孱弱，走兩步一，咳兩聲，彷彿風一吹就能跑了似的。

季母被他給嚇個半死，算是怕了，終於鬆了口不再他娶媳婦兒，很快就找方退婚了，只不過，至始至終，卻始終不曾鬆口同意周巧月回季家。

看完這封信，秦晚秋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雖然季明軒對周巧月算是一片真心癡，可是他那老孃實在不是個東西，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也依舊不肯鬆口讓周巧月回去，想也知道，就算周巧月真的不管不顧回去了，這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猶豫了一下，秦晚秋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周巧月，雖擔心周巧月會心回去，可不管怎麼樣，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只不過，秦晚秋也耍了個心眼兒，技巧的蓋過瞞了季明軒的狀況。

周巧月聽罷，眼睛又紅了，流著淚愣愣的沉默了半晌，終是輕嘆了口氣，並不提回去。

有季明軒的母親在，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幸福滿安穩度日，既然如此，不如快刀斬麻，這樣對誰都好，不必再整天提心吊膽過日子，季明軒也不用再夾在中間苦不堪言。

斷了好，還是斷了好。

“擎蒼哥，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啊？”秦晚秋嘆了口氣，窩在韓擎蒼懷裡悶悶道。

韓擎蒼輕著的髮，不屑道：“只怪那男人太懦弱無能。”連自己的媳婦兒孩子都保不住，還配做男人？孝順是好，爲人子合該孝順老人，可也不該如此愚孝，說到底，還是那男人自己本懦弱，就如這投河自盡一事，難道這就是他周巧月，勇敢反抗的表現嗎？不，他只是想逃避，因爲他不知如何反抗，也不敢反抗，便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逃避。

“我們都三個月沒見了，我纔剛回來，你就跟我說別人的事，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什麼話想對我說嗎？”韓擎蒼不滿道，語氣中似乎還約能聽得出一委屈。

秦晚秋嘿嘿一笑，“有啊，我很想你呢。”

委屈煙消雲散，韓擎蒼頓時心花怒放，滿足了，親了親的發頂，聲音中都著愉悅，“我也想你了，很想。”

秦晚秋覺得有些好笑，有時候他還真像那可的犬類一樣，有一骨頭就能滿足得歡喜不已，該說果然不愧是忠犬男嗎？

“這次我共採購了一百萬兩銀子的貨，大部分都是瓷、綢、茶葉，另外我還自己做主採購了些有民族特風的飾。”

“誒？這個我還沒想到呢，咱們這邊很多獨特的民族特飾品都很漂亮，一定很到外面人的喜的。不過一百萬兩投資是不是太多了些啊？萬一……”秦晚秋糾結了，雖然知道這一行是巨大暴利，可風險委實過大了些，大海茫茫，無數危機藏，一個弄不好，那就是損失慘重。

“沒事，不要擔心。”韓擎蒼輕輕拍拍的頭安道。

“對了，那些船員你是如何理的？”

“都簽了生死狀，若遇難，則一人賠償一千兩，其餘我們無需負任何責任。”他開的工錢極高，賠償也高，所以有不人都自願簽下了生死狀，願意去險中求富貴。

秦晚秋點點頭，這樣的理方法是最好的了，出海遠赴另一片大陸太過危險，誰也不敢保證這一趟去是否能平安歸來，他們需要人手，願意支付大筆薪資，而這世上從不缺願意險中求富貴的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萬一真要出了點什麼事，誰也別怨誰。

“小晚……”

“怎麼了？”

韓擎蒼猶豫道：“京城來了消息，羅剎國和華國聯合結盟開始攻打我國了。”

聞言，秦晚秋倒是不覺驚訝，上回韓擎風匆匆趕回京城時就知道，戰爭已拉開了序幕。

這塊大陸眼下是嵐國、羅剎國、華國和東國四國鼎立，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男尊卑的年代，東國卻是子當政，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都是子，而東國也是四國當中相對最弱勢的，嵐國最強，地大博人口資源最多，兵力充足又有錢養，一直都被其他三國所覬覦而又忌憚。

多年來四國鼎立，小不，不過總的來說也沒有真惹出什麼子，只不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一場仗，早晚要打起來的。

如今還只是羅剎國和華國聯盟，再過不久，東國也即將加聯盟，屆時嵐國再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明年嵐國多地將會發生極大的洪澇災害，不說民心浮，是賑災就夠國庫喝一壺的了。

而韓擎風又不是個有魄力的皇弟，優寡斷的決策導致戰況越來越不妙，到後面甚至丟了幾座城池……

秦晚秋目閃了閃，若這一世韓擎蒼早些上戰場，是否就能避免城池丟失，也他不至於再像上一世那樣打得極辛苦了？可是捨不得。

“小晚，我想上戰場。”韓擎蒼深呼吸一口氣，終於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秦晚秋沉默著，即使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可是真的臨到頭，卻還是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堅強，即使知道上一世他是平安歸來了，可還是會止不住擔心，這一世的一切，從重生那刻起就變了，不敢想，這麼多的軌跡都改變了，他的命運是否也被改變了，更不知道，若他提前上戰場，是否會被那蝴蝶翅膀扇出什麼致命危險。

“小晚，我是嵐國的皇子，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國家子民被人欺辱而無於衷，這是我逃不掉的責任。”

犯我國威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