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翌日清晨。

宮人推開屋門，就看到床榻邊掛著一條幾乎了碎布的。

雪白的布料弄得皺皺，還撕開了好幾條長長的口子。

宮人伺候楚煊起，不經意瞧見楚煊頸側似乎點綴著幾道紅痕。像是人尖銳的指甲抓的，又像是咬的。

如果不是肯定昨夜沒人進來過，宮人恐怕都要想歪。

心底正浮想聯翩，就聽楚煊開口：“你什麼名字？”

楚煊坐在椅上，懷里抱著只純白的小貓，一只手在貓背上緩緩拂過，撥弄著的貓耳，俊的臉孔上沒什麼表。

小貓閉著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樣，尾在他手腕上一甩一甩。

宮人正給他梳發，楚煊向來不喜他人近，穿洗漱之類的事都不假人手，只有梳發才由宮人來。

是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宮，相貌平平，負責料理楚煊的生活瑣事，也是這福寧宮的管事。

二十多歲，在宮里已經算老了，一般宮過了二十五歲便會被放出宮去，只不知為何還留在這里。

宮人覷一眼楚煊的臉，答道：“奴婢名為翠枝。”

“昨夜我約聽見一些聲響，你聽見了嗎？”楚煊又問。

翠枝心底一咯噔，故作鎮定道：“奴婢昨夜歇在下人房中，并未聽見什麼響。”

楚煊：“哦。”

翠枝心忐忑不已，難道昨晚放小凳子和衛錢進來的事被發現了？

昨晚那兩人何時過來，以及他們要做什麼，一清二楚。畢竟就住在院子邊上的耳房里。

廢太子驟然崛起，許多人心中難安。

他被廢那一段時間，太多人落井下石。誰都害怕他有朝一日突然復起，報復自己。

太監小凳子是貴妃派來的人，侍衛衛錢明面上是貴妃的人，實際上聽命于皇帝。

只有翠枝不同，聽從另一個人的吩咐。

那人告訴，什麼也不必做，只需冷眼旁觀就是了。

“呵。”楚煊口中突然溢出一聲冷笑，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又好像僅僅只是莫名想笑。

翠枝手一。

不經意一抬頭，就見前方的鏡子里，楚煊一雙黑眸正幽幽落在上，神似笑非笑。

翠枝心下一跳，連忙低下頭去，再不敢抬頭了。

楚煊看一眼那小宮，慢悠悠撇開視線，道：“等一下宮里伺候的人都過來。”

翠枝什麼也不敢問，只答應下來：“是。”

梳洗完畢后，翠枝便所有宮人來院中集合。

加上一起，總共也就六人。

其中四個是從其他地方撥過來的人手，翠枝和另一個看門的小太監雙喜則原本就在福寧宮當差。

楚煊坐在椅中，著眼前六人，淡淡道：“昨日有小進了我的屋子，了我的東西。你們誰若做了，便乖乖站出來。”

六人面面相覷，眼神都有些猶疑不定。

難道廢太子上還有什麼值錢的寶貝？

是了，他原來到底是太子，怎麼可能真的無長？那到底是誰了他的東西？

眾人心思浮間，又聽楚煊道：“你現在站出來，把東西歸還，我便饒你，畢竟我如今無權無勢……若你死不悔改，我就要請慎刑司來查了。”

慎刑司，那可是進去就要掉半條命的地方。

雖然他已經被廢，但誰也不確定廢太子是不是真能請慎刑司的人。

六人都有些急了，他們本都沒東西，又不知東西的是誰，難免互相猜疑埋怨起來。

這就是人類的劣，當自利益被搖時，就會開始攻擊他人。

楚煊好整以暇著手中的小貓，小家伙昨晚鬧騰了一晚上，天亮才終于消停，這會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躺在他懷里呼呼大睡。

他它的耳朵，它的尾，甚至它的小肚皮，它也一不，躺平任擼。

耳邊是嘈雜的、令人厭惡的各種心聲，飽含著毒膿水般的惡念，楚煊眼里卻只裝得下這雪白的小東西。

似乎只有與它相時，世界才能回歸清凈。

良久也沒見人出來，楚煊漫不經心補充一句：“若有人愿意檢舉對方，我會賞賜他金銀財寶。”

此言一出，人心頓時躁起來。

楚煊微微勾了勾：“如果沒人站出來，那你們六個都進慎刑司吧，給專人去查。”

他言語間這樣底氣十足，眾人心底更加七上八下。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太監急忙出聲道：“殿下，他們、我看見他們昨日夜里進了院子，鬼鬼祟祟不知做什麼！”

小太監正是雙喜，主要負責看門和打掃院子，他在這宮里的境和原來的林芳差不多，沒錢又沒本事，只能看看門和掃地。

沒人會去收買他，他也不懂得什麼權利爭斗，只是不想進慎刑司。

雙喜膽子小，昨夜看見有人進來，他不敢說。

今天被楚煊這麼一嚇，又什麼都說了出來。

“哦，是嗎。”楚煊的目轉移到他指的二人上。

他當然知道是他們進了院子，為了抓貓。

早在他問翠枝時，就已經從心中尋得了答案。

更何況他們二人臉上還殘留著幾道紅痕，一看就是被貓抓的。

楚煊昨夜被貓撓了許多下，對那痕跡最是清楚不過。

當有一天能聽見別人的心聲，哪怕只是帶有惡念的，也能夠看穿許多。

若是以往，他那還是太子時，什麼話都不必說，直接將他們拖去打死便罷了。

如今份變了，想做什麼，還得拐著彎兒繞著來。

楚煊微微瞇了瞇眼，冷聲道：“很好。未經允許進我的院子，行竊之事，按宮規置，該杖責致死。”

兩人面煞白，噗通一聲跪地求饒，里嚷嚷著沒。

可問他們為什麼半夜溜進院子，兩人又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所有人都能看出，這二人有別的心思。

而楚煊此舉很可能也只是報復，并非真的丟了貴重品。

他們得太大聲，小貓都被吵地睡不好，小聲咪嗚著抬起爪子，捂住自己的小腦袋，想要隔絕掉外界的噪聲。

楚煊抬手攏住小貓的耳朵，看向一旁的掌事宮。

“我這里人不夠，便不杖責了，也礙眼。你來把他們送去慎行司，一切如實稟報過去。”

翠枝表遲疑，像是不確定要不要按他的吩咐做。

楚煊慢悠悠道：“我的話沒用是嗎？不若我大總管來？”

翠枝心下一凜，恭敬垂下頭：“奴婢遵命。”

這一送去慎刑司，兩人不死也得層皮。

幾句話的功夫，輕描淡寫廢掉兩個人。

楚煊這一出手，頓時所有人都繃了心弦。

廢太子即便被廢，依舊令人畏懼。

到用早膳時，阿梨才因為從迷蒙中醒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放在面前的飯菜。

同昨晚的待遇相差巨大，一碟子油花都看不見的清粥，貓食全無。

楚煊把粥碗放在面前，阿梨湊上去嗅了嗅。

或許這一碗東西也有著不錯的味道呢？不能以貌取菜嘛！

聞一聞，沒味道。

出的小舌頭一，依舊沒味道。

小貓嫌棄地撇開臉，把碗推開。

才不要吃這個，一點也不好吃。

“不喜歡嗎？”頭頂傳來低沉的詢問。

阿梨抬起小腦袋看他，只見男人臉龐清癯，依舊是不見的蒼白。

看著他的樣子，阿梨難得良心發現。

他都混得這麼慘了，還是不要搶他的飯吃了。

一只的小貓，是會自力更生的。

阿梨這般思量著，一縱躍上窗子，回頭沖楚煊喵喵了兩聲，倏忽閃進院子里不見了。

直到小貓的影消失在花叢中，楚煊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貓跑了。

如果沒看錯的話，方才那小東西的表是嫌棄吧？

就一口吃的，他自己不吃留著給它，它竟還嫌棄？

嫌棄也就算了，還直接跑了？

這一刻，楚煊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他懶得看那碗粥，坐在貓離開的窗戶邊，著窗外草木凋零的花園，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般，一直從清晨坐到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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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對楚煊的反應毫不知，在皇宮中自由穿梭，聞著空氣中食的香氣，尋找自己的目標。

最終，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殿中花園種了一片梅樹，盛開著無數梅花，花香清幽撲鼻。

阿梨喜歡極了，在花林里跑了一圈撒歡，上沾滿了碎雪。

這時早已把家里等待的主人忘在腦后，哪還記得回去？

玩了一陣子，又聞見一悉的、令魂牽夢縈的香味。和昨晚吃的貓草一模一樣！

小白貓一個激靈，趕忙順著香味找過去。

只見宮殿外廊下，一只白中夾雜著幾黑黃的小貍花貓正在玩耍。

貍花貓里叼著一顆小木球，木球鏤空，里面塞了一顆綠的丸子。

阿梨聞見了，就是那顆綠丸子發出貓草的味道。

兩只碧的藍眼睛盯著小木球，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把它搶過來。

小貓的邏輯就是這麼簡單霸道，不講道理。

阿梨想也沒想，立刻沖上去跟小貍花搶木球。

的經過靈魂改造，各項素質遠超普通凡貓，沒一會兒就從小貍花口里把木球叼了過來。

小貍花要跟打架，被一掌扇開。

眼見著打不贏，木球也沒了，小貍花頓時委屈地大起來，貓嚎聲格外嘹亮。

這聲音傳到不遠的人耳朵里，很快阿梨就聽見一串腳步聲。

“貓兒怎麼起來了？荷，你快去看看。”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哼，竟然搬救兵！

阿梨眨眨眼，迅速轉往外跑，一眨眼消失在梅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