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爸心里也不好,也蹲下來，安老伴：“沒事，都在一個市里,過幾天咱就去看。”

清媽仍維持那個姿勢，一不也不說話，清爸忍不住加大了音量,說：“別想了，又不是生離死別！”

清媽手捂著臉，聲音有些失真，鼻音很重，“可我怎麼覺這樣的事像是發生過……”吸了吸鼻子，“心里空落落的覺被挖走一塊,不是滋味兒。”

“爺爺你有這種覺嗎？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傷害了那孩子的。”

“小八八別看小，笨呼呼的話也不會說,可我知道很多東西其實都懂，也是有的。”

想到那個趴在車窗上的小影，眼睛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啞著嗓子嘟囔：“奇了怪，又不是親生的，撿來養幾天怎麼就這麼難？”

清爸嘆了聲。

這時有人路過，見兩口子蹲在路邊，喊了聲清老師,“在干嗎呢？”

清媽眼睛站起來,挽著老伴的胳膊勉強笑笑說沒事。

“你倆不是出門送那孩子去派出所？現在那孩子呢？是不是被有錢人領走了？”

清爸清媽不知道怎麼的覺這話聽起來有點刺耳，點點頭沒吭聲。

清爸突然想起什麼說：“我們給小八八準備的東西那好幾個大包裹在哪兒呢？”

清媽想了想,“提到派出所，跟著去了民政局，坐他們車子我們也沒提上車啊。”

“東西落派出所了！趕回去找找給小八八送過去。”

兩口子年紀不小了卻幾乎用跑的速度趕往派出所，腳步還有些輕快，想著一會兒送東西過去還能見著那個笨呼呼的傻孩子，腳步越發快了。

到了派出所，找到了行禮，清媽給謝二夫婦留的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卻不是本人接的，而是他們的助理。

助理說：“您找謝總和二太太？他們回家了沒來公司。”

清媽氣得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他們回家了，不是帶孩子回家？你把他們電話給我，我給小孩準備的東西都忘了給。”

助理：“您等等，我給二打個電話問問。”跟著就掛了電話。

過了會兒又打了過來，“二太太說那些東西不用送過去了，他們家什麼都有，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不會讓委屈，讓您放心。”

清媽氣得差點想摔手機，想想一把手機不錢，浪費沒舍得摔。

清爸拖著一小推車的拉桿，低頭看著上面的大包小包，那是他們兩口子收拾了半宿的東西，哪一樣東西給小八八都要爭論好久。

最后夫妻倆對視一眼，默默把東西拖回家了。

回家就茶不思飯不想，坐在小孩滾過的沙發上，對著電視發呆，一連幾日，兩口子沒睡過好覺。

每天都給那助理打電話，那助理倒是好脾氣每回都接了，只是從來不肯告訴他們謝二夫婦的聯系方式。

后來又找了清淺大姨，讓給電話，清淺大姨給的是他們家里的電話，打過去永遠是謝家大宅里傭人接的，沒一回是正經主人接，打多了人家看見這個號碼都不太想接，打十通能接五六通就不錯了。

他大姨看著自己妹子兩口子嘆氣，“人家是什麼家庭，咱們是什麼家庭？你現在這樣揪著不放，人家以為你是想借著孩子高攀，可不得躲著你？”

“先別打電話了，也別急，消停一段時間，等過陣子就上門去看。”

清媽板著臉很不高興，看不起窮人干嗎領養窮人撿的孩子？

最后磨泡，說服了清淺大姨聯系那邊給拍張小孩的照片，得知道，小八八去了謝家也好好的，能適應下來。

清媽聯系的是謝夫人，謝夫人是個大忙人，隔天才回復，給發了一張照片，是小孩閉著眼睛躺在致公主床上睡覺的照片，閉著眼睛，睫又卷又長，像個安靜的小天使，清媽看得雙眼慈，心都化了。

“那邊說了給準備了最好的公主房，還有一個專門的帽間，什麼東西都買齊全了，就當公主一樣養著，你就放心吧，人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不會欺負的。”

可清媽看夠了照片，角笑意一收，還是得寸進尺說：“只有睡著的照片？有沒有醒著的？”

清淺大姨：“……”

最后只得趕自己妹子回去，“別煩了，我不好意思三番兩次去麻煩人家，這樣等過兩天我再要一回，人家是什麼家庭啊，等會兒招人煩。”

一張照片讓清爸清媽暫時安分了兩天，等兩天后大姨果真又發了張照片過來。

畫面里小團子正瞪圓了眼睛，正對著鏡頭齜牙，看那神頭應該還不錯，清爸清媽總算放心下來。

清媽還笑著說：“這孩子不知道哪里學的壞習慣，就喜歡沖人齜牙，那兩排小牙齒就那麼一點點米粒大，真能咬著誰？”

清爸也盯著照片笑。

兩口子小心翼翼把兩張照片都保存下來，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小八八了豪門的千金小姐，以后長大了可以念好的學校，可以穿漂亮服，未來會有多明？

只要一想到這些心里的高興和期待就漸漸地沖緩了離別的不舍，清媽也不再去想之前送小孩離開時剜心一樣的難。

這天清淺忙完公司的事，空下來休息了一天回家。

在自己床上的角落疙瘩發現一個布滿了小牙齦的玩球。

拿著玩球敲了自己爸媽的房門，“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們是不是讓誰住了我房間，睡在我床上？”

清爸清媽戴上眼睛，看著兒手上的玩球，目有些懷念。

清媽說：“你回來得晚，也沒來得及跟你說，這段時間我們撿著了一個孩子，這孩子沒地方睡，就在你床上睡了幾晚，咱家地方小，我總不能讓睡客廳？”

“那孩子八八，是個很可的乖寶，就是有個壞習慣，喜歡咬東西，這玩球就是那天晚上撿到的時候，丟到我們腳下的。本來以為丟了，我后面又給重買了倆球球。”

清淺將玩球放在掌心細看，牙印子很小，應該是個很小的孩子。雖然有些潔癖不太高興親媽把自己房間給別人睡，但一個可憐的小孩卻是沒關系。

把玩球收回去，順問：“現在人呢？”

“我們家沒那領養條件，我又給送回派出所了，本來派出所說要送到福利院，但你大姨認識一個大戶人家，現在被那家人領養走了。”

清淺哦了一聲，本來不想多問，看著玩球上面的小牙印子不知道為什麼多問了幾句，問媽那戶人家是個什麼況？領養手續合不合法？

“你別看人家有錢就把孩子送進去，有錢不代表素質好。”

清媽：“你當我沒念過書的文盲？你媽教了一輩子書還能不懂？我也是多方打聽了，而且那戶人家也知道，人家姓謝，謝力集團知道不？他們家的產業！”

“真正的家大業大有頭有臉，要是那種沒名聲的暴發戶我還不敢給呢，這種大戶人家要臉面，素質好，不會待小寶不好的。”

清淺點點頭，著玩球回屋睡覺了。

把玩球放在桌上的明玻璃瓶，躺在床上盯著那顆球，覺床上被單被子全有一特殊的香味，慢慢地睡了過去。

睡前還在想，這小孩習慣也太奇怪了？

喜歡咬東西？

沈知藥終于從私家偵探那邊得到了關于那個三歲小孩的確切消息。

私家偵探憾地嘆口氣，隨即變幻了語氣，義憤填膺說：“那老兩口子也太不要臉了，明明是他們家的親生孩子，卻非要說撿來的，還把人家小孩送到派出所，甚至找了一個有錢人領養，你說奇不奇？”

“真是怪事年年有，這家特別怪！據說這小孩是老兩口在小區門口撿到的，養了幾天就找了有錢人領養，那天我同事過去，小孩蒙臉蒙頭什麼都看不見，他就扯了兩頭發回來，跟那老兩口的一對比，分明是就是直系親屬關系！我們一時好奇，又自掏腰包，找來那家人兒的頭發，去對比發現，還真是親生的！那孩子就是他們家兒的親生孩子！簡直絕了。”

“您就死心吧，那孩子是那家人兒的孩子，那的工作面，又年輕漂亮，應該是怕人知道未婚生育，所以才偽裝撿到小孩，把小孩送給有錢人領養，要不然誰會對一個撿到的孩子這麼上心？還用心給找那麼有錢的人家領養？”

“聽說小孩送人那天，那兩口還蹲在大街上哭，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是他們家小孩？”

沈知藥掛了電話，瞇著看窗外的天，天暗了，黑漆漆的。

又一天過去了。

他的喜喜還是沒找到。

但這樣的結果其實也不意外，穿回來這段時間，他已經經歷過數次的烏龍消息，每回都是疑似疑似，到最后總會證明那不是他的喜喜。

是不是真的像蘇教授說的那樣，喜喜有可能沒穿回來，還在末世？也有可能穿的跟他不是同一個時空？

助理敲了門進來，把跟醫院談好的合同送進來，看見自家boss的臉嚇了一跳。

他撓撓頭說：“您還不下班？都很晚了。”

沈知藥點點頭，讓他把合同放桌上，說明天看，他拿了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就要出去。

助理住了他，猶豫著說：“您要保重，我看您最近真的神不太好，瘦了很多。”

沈知藥抿著自己的臉，“很瘦？很嚇人？”

助理想搖頭，心說沈哥那臉那氣質怎麼瘦都好看，瘦的時候約有些憂郁男子的氣質，只是到底不健康，神狀態也不好。

他便點點頭，肯定說：“很嚇人，小孩都會嚇哭那種。”

沈知藥愣了，“好……我知道了，我會注意。”

他想，喜喜還沒變喪尸之前，是個極為聰明心的小棉襖，總會夸說的爸爸是天下第一好看的爸爸。

如果他一直這樣下去，等找到喜喜，喜喜會不會認不出爸爸了，甚至被他嚇壞？

從這一天開始，沈知藥開始注意自己的作息飲食，還開始健運，慢慢地長了回來，值有了更大的提升，迷得公司里的小姑娘總在公司群里嗷嗷著為老板打call。

但助理還是覺，沈哥心里沒好，他藏著事，一直沒好。

清媽數著日子過，離著送小八八到謝家那日已經半月過去了，到第十五天這天，一早上就迫不及待給大姨打了電話。

“半月過去了，我們能去看乖崽了吧？”

大姨：“……”

“你是掐著點數著日子給我打電話？”

“你自己說半個月后就讓我們去看，這段時間我們也沒再給那邊打過電話，沒煩人家，現在怎麼，還不許去看了？”

清淺大姨實在不理解為什麼自己老妹對一個撿來的孩子會這麼上心？簡直當親生的一樣了。

不解問：“你才養了幾天？真想要孫子孫就讓清淺趕結婚生娃，都老大不小了還一直耽擱，難怪你們這麼稀罕小孩。”

清媽：“那不一樣，小八八是個乖孩子，乖得很，惹人疼，而且我們撿來的，我們不得負責？才三歲什麼都不懂呢。”

清淺大姨并不太想招惹謝家，也知道人家這種門第的最煩別人去打擾，一不小心就變了意味，好像妹妹妹夫真的想憑一個領養的孩子去攀附人家。

“你們再喜歡那個孩子現在人家也了別人家的，現在有自己的爸爸媽媽有爺爺，你不能再把自己當那個孩子的爺爺了，人家聽了不高興，對小孩也不好。”

清媽答應下來，“我知道了，你就說帶不帶我們去吧，不帶的話我們自個兒去，我們打車去。”

清淺大姨怕妹妹妹夫沒見識過世間闖禍只好答應下來，“就這麼一回啊，以后不許再去，你們老去，這孩子到底是他家的還是你家的？這樣對小孩影響真不好。”

等老妹答應下來，跟著又說：“我聯系下謝夫人，跟他們約個時間，人家那種家庭不是說上門就上門的，不打招呼就上門那沒禮貌沒規矩，等這邊安排世間吧。”

清媽清爸在家又等了兩天，這兩天他們往商場跑了好幾趟，買了好些的小孩玩服零食，有啥買啥，兩口子節儉一輩子，兩天時間把一個月生活費都花去了也不心疼。

回頭又覺不夠，覺得這回見了以后不一定能見著，大姨的話他們也聽進去了，的確總去看那孩子對也不好，容易讓人誤會。

于是又把上回落在派出所沒帶走的那些包裹都找出來，林林總總裝了兩大袋子，那種家里用來裝棉被的大袋子。

清媽看著這袋子覺沒花樣，還拿了的大頭筆在上面畫了只小兔子圖案，那是清淺從小就喜歡的卡通兔子，小八八還在家的時候對那小兔子也喜歡的，總拉在懷里玩。

想了想把兒床頭的小兔子玩偶也塞了進去，兒這麼大了，讓給一個三歲孩子應該沒問題吧？

回頭就騙說臟了，被老鼠爬過，兒一聽肯定潔癖犯了，不想要。

清爸說：“清淺那些個小服裝不裝？”

這個問題送小孩出去前一晚就想過，“那種家庭本來就嫌棄我們窮，普通，要什麼服沒有？送過去還沒準給扔了，還是留著吧，清淺穿過，小八八穿過，我們留個念想。”

“也好。”

清媽以為見個面是很簡單的事，沒想到這一等等了一星期才等到回復，讓他們兩口子上謝家見人。

清爸清媽本想打車，清淺大姨讓司機開了車過來接人，自己也在里面，跟他們一塊過去。

上車后就不停叮囑兩口子，讓他們說話做事言行舉止都稍微注意些。

“尤其是不能自稱爺爺，人家聽了不高興。”

清媽也有張，“我知道了還有呢？”

“知道現在那孩子什麼名兒不？”

“啥？”

“謝八。”

清媽有些不高興，清爸也從前座看了過來。

說：“怎麼就謝八了？八是小名兒，謝家怎麼這麼不講究，這麼隨意就給起名字？他們那種家庭應該有個名字規律吧，比方說這一代的小孩名字會有個相同的字來論輩分，就沒有？是不是欺負我們小八八是領養來的，沒放心上？”

清淺大姨：“不是，人家還會虧了一個名字？說是那孩子奇怪，對別的都沒反應，唯獨對這個八字有反應，所以才取名謝八，要不然什麼都不應，有什麼用？”

清媽這才松口氣，笑著說：“那孩子確實喜歡別人喊八八，古里古怪的。”

上說著古里古怪，心里頭想到那個孩子的種種小怪癖卻一顆心都下來。

謝家大宅在依山傍水的富人區，足足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到了那看門的給開了大門，車子往里頭又開了大段，才到謝宅。

清淺大姨也是頭一次來這里，下車整理了服，讓妹妹妹夫也下車，上不停叮囑他們一定要注意云云。

清媽已經沒心思聽這些了，謝家大宅有多豪華也跟沒關系，滿腦門想的都是那小乖寶。

快一個月沒見著了，也不知道那個孩子長點沒有，長高了沒有，小孩年紀小的時候，見風就長，隔幾天沒見就覺竄一截，小乖寶不知道會怎樣。

管家將他們領進去，到了客廳那里沒人，管家讓這三人先坐著等。

“我們夫人和小姐都在樓上，一會兒抱下來。”

清媽直到這會兒才回神，徹底意識到小孩真的了別人家的了，這麼高門第的人家，覺和他們隔得很遠。

大約十分鐘后，謝夫人自己下了樓，客氣疏離地招呼了三個客人。

清媽沒忍住問：“小八八呢？怎麼沒下來？”

謝夫人看一眼：“在樓上換服，那孩子不知道為什麼總犯脾氣，不喜歡穿服，每次換服都要費九牛二虎之力，要兩個傭人一起按住才能把服換上去。”

清媽下意識就想，那孩子喜歡極了清淺的小服，從到他們家開始就一直穿清淺的服，會不會是因為這個，所以才不樂意換服？

有些后悔怕人家看不上就沒把服帶過來。

謝夫人面疏冷，帶著天然的隔閡，除了清淺大姨能跟說兩句話，清爸清媽坐在那都覺不是很自在。

過了好一會兒，傭人才把小孩抱下來。

清媽首先就聽到小孩不停喊著：“八八八！”

那悉的小音讓差點眼眶一熱，兩口子連忙起迎過去，喊道：“小八八！”

一句“爺爺來看你了”，到嗓子眼吞了進去。

小孩猛地扭過頭來，見到他們眼睛亮得驚人，比頭頂上的華貴水晶燈還亮，唰的一下從傭人上下來。

猛地跑了過來。

但還是沒有變得靈活，肢同樣僵笨拙，兩只小短沒跑兩步就拌在一塊摔了一跤。

小孩拍拍手又要起，因為太著急，剛爬起來又摔了，反復好幾回，笨拙得像個小不倒翁。

清媽看得心疼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忙跑過去，把小孩抱在懷里，寶貝似的拍著細小的肩膀哄：“乖崽，是不是想、想我了？”

“疼不疼？”

小孩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出兩只小短手在脖子上，力道大得驚人。

清媽心里越發酸，那一眼覺小孩是在確認是不是這個人，要不要原諒，但人小肚量大，思考了會兒決定原諒了，才抱了上來。

里不停喊著乖寶寶，就那麼抱著孩子好幾分鐘也沒放開，謝家大宅客廳除了他們這個位置，安靜一片。

傭人為難地看了夫人一眼，見謝夫人沒說什麼，才尷尬地退下去。

清爸出大手在小孩腦袋上了，憋了半晌說：“乖。”

三個人兩大一小久別重逢的畫面看著溫馨人，就像真的一家三口，清淺大姨覺有些尷尬，跟臉不好的謝夫人解釋了一句：“這孩子他們撿的，深。”

說完喊了自己老妹一聲，跟使眼讓注意些。

清媽想放小孩下來，但在上不放，清媽自己也舍不得放下來，就抱在懷里走過來。

也是這時候才覺奇怪，快一個月沒見，小孩不但沒長個子沒長，抱在懷里覺還輕了些，有些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