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您不能這樣做！您現在的，本不可以再煉制不死魂！”

殿，晏重霽離開后，眼見歲離真要去煉制不死魂，曜烈心中焦急是強行沖破了制，沖過去猛然擋在了歲離的面前。

跟在歲離邊數千年，他從來都恪守職責、恭敬知禮、忠心耿耿，從未有半分冒犯過歲離。

他是歲離手中的一把利刃，沒有是非觀念，無論對錯，只聽命于主人的刀。

私底下，有看不慣他的神仙甚至嘲諷他是君上跟前最忠誠的一條狗。

他向來是沉默的，就像是沒在天宮中的一道暗影，有時甚至會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哪怕他已是天君近衛統領，稱得上是位高權重，依舊很獨自現于人前。

這麼多年來，對于歲離的決定，曜烈從未有過半分置喙。如今，這是他第一次不顧君臣之別反駁歲離。

“……你在生氣？”

歲離覺得有些稀奇，倒是沒有在意曜烈的不敬。

曜烈沉著臉，沒有回答，也沒有移開擋在歲離前方的，只固執地站在那里道：“您不能煉制不死魂。”

羽族自來生得好看，更何況曜烈的父族乃是朱雀。他不僅繼承了朱雀的強大天賦，也繼承了其貌。

即便是在人如云的天宮，他也是極好看的。哪怕此刻黑著臉生氣，也不損他的容，反倒更讓他多了幾分靈。

“您乃千金之軀，那不過是一只低賤的凡妖，死了便死了。”他臉寒涼，用最冷酷無的話語說著，“這本就是的命數，如何值得您……”

“曜烈，值得。”

不等他說完，歲離已經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臉很平靜，聲音無波無瀾，“就憑是大師兄的心上人，便值得。”

“當初是大師兄守了我一千年，我才能順利化形。此后萬年，亦是大師兄相助，我才能活到現在，才能坐穩這天君之位。”

歲離一字一頓的道，“曜烈，大師兄于我而言，有半師之誼，還有救命之恩！”

不論，晏重霽于本就是恩重如山。

況且，喜歡他本就只是自己的事，與他……無關。

他從未對不起，他只是不而已。

“所以，值得。”

與出無關，只要似和是晏重霽的心上人，便值得。

“君上！”曜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神尊只是暫時失去了記憶，只要他恢復記憶，他定然……”

“曜烈，閉！”

未等他說完，歲離赫然沉下了臉，“本君往后不想再聽到這些話。今日念你初犯，本君不治你的罪，但沒有下次。”

晏重霽恢復記憶與否本不重要。

重要的不是這份記憶，而是他的態度。是喜歡他，可絕不會與別的子去爭。

當然也沒有必要。

既然做不到他心中之最，那便不做也罷。

曜烈單膝跪在地上，以沉默為應。

見此，歲離嘆氣，長袖一揚，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青年，道：“起來吧，這般委屈作甚？本君就兇了你兩句而已，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倔？”

“君無戲言，本君既然答應了，便不會反悔。”歲離手想要拍拍小近衛的頭，結果發現當初那個期期艾艾跟在后的小可憐竟不知不覺間比高了一個頭了。

已經四千歲的小朱雀早已不是曾經的小年了。

有些憾的看了看小近衛那茸茸的腦袋，最后只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笑著安道，“你真以為你家君上是個舍己救人的大圣人嗎？不過是一滴不死魂而已，放心吧，你家君上現在還死不了。”

“我意已決，現在讓開。”

曜烈不愿，可他亦了解歲離，明白一旦下了決定，便無人能改變。

他當然亦不能。

這世間唯一能讓猶豫的那個人，如今卻了傷心的儈子手。

那一刻，曜烈的心中涌上了強烈的不甘和濃濃的無力。哪怕他已然拼盡了全力，可依然不是那人的對手。

他太弱了，弱到本護不住。

“行了，別喪著一張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君現在就要死了呢。”見他臉繃，雙抿得泛白，歲離終是輕輕嘆了口氣，“小傻雀，你家君上好歹也是個上神，真的沒那麼容易死。”

曜烈依然固執地看著。

“好了，既然你這麼不放心，那咱們一起去？”歲離微微墊腳，終于如愿敲了敲小近衛的腦門，像是哄小孩兒一般，嘆道，“君無戲言，本君不會騙你的。走吧，本君帶著你一起。”

說罷，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轉朝外走。要煉制不死魂，須得用上昆侖山的天池水。

“本君也許久未去昆侖山了，師兄他們定然早就想本君了，正好……我也想他們了。”

最后一句話，猶如呢喃、低不可聞。

可曜烈是上仙，以他的修為，哪怕相隔千里，只要他愿意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昆侖山基本都死絕了，除了歲離和晏重霽，唯一還活著的便是滄珩上神。

也就是歲離的二師兄。

可萬年前，滄珩上神本源遭重創，為了療傷，被迫陷了沉睡。距今，已過去了萬年。

久到六界都快忘了那位風華絕代的上神，久到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不過沉睡萬年，生機越來越弱，這般活著與死又有什麼區別？

昆侖山早就了一座空山了。

的師尊、師兄師姐早就死道消，所以還有誰……會想？

曜烈看著歲離離開的背影，目晦暗的凝視著那道六界最靚麗的倩影，張了張，無聲的說了一句：“臣已經長大了。”

他再也不是當年只能躲在君上羽翼下的小孩兒了，所以他早已分得清真話與謊言了。

“……君上，您實在不會說謊。”

*

歲離說得也不算是假話。

以現在的煉制不死魂確實有些勉強，但也死不了，至還能茍延殘一段日子。

只可惜，他們還未到昆侖山，天淵便出現了狀況。

天柱的裂痕又開了。

這一次，距離上次竟連半月也無。

歲離已幾乎與天柱融為一，天柱一出現況，這邊便立刻有應。來不及多說，臉一沉，當即便朝天淵飛去。

“君上！”

“你回天宮，這里發生的事絕不能被外界知道。”到了天淵口，歲離沉聲囑咐了曜烈兩句，便立刻進了天淵。

天柱出事的消息若是泄，六界的和平必定會被打破，屆時或許又會與萬年前一樣。

只要還是天君一日，便決不允許舊事重現。

死后的事，管不了，可現在，不會讓昆侖山諸弟子的白流！

好在這一次天柱的裂痕不算嚴重，尚在歲離能控制的范圍。只是舊傷未愈，想要快速解決還是太過勉強。

只沉思了半瞬，歲離干脆利落的在手腕上狠狠劃了一刀。

霎時，鮮紅的流了下來，滴在了天柱的裂痕，轉瞬便被其吸收。隨著吸收的越來越多，裂痕緩緩閉上。

隨著的大量流失，歲離的臉也跟著越來越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到裂痕完全閉合的那一刻，猛然噴出了一口，眼前一黑重重地倒了下去。

的每一都像是被利刃切割，如萬蟲啃咬，痛到了極點。哪怕是已經過無數次疼的歲離，也終是控制不住的了出聲來。

“好疼……”

意識模糊間，仿佛回到了萬年前，第一次面臨這種疼的時候。那時，一個滿神的白人朝走來，溫熱的大手輕輕了的發，對說：“阿離，不怕。”

“大師兄，阿離……好疼啊。”

*

“似和！”

神尊府中，正與晏重霽用膳的似和忽然面一白，大口大口地吐著，朝后倒去。

晏重霽臉一變，接住立刻用神力朝里探去，卻發現似和的生機正在快速的流失。

他當機立斷帶著人，直接向天宮飛去。如今三日已過，已到了他與歲離約定換不死魂的日子。

只是剛到天宮門口，便被人攔了下來。

守在宮外的正是曜烈。

“天君可在？”白神尊的臉沉凝，眉目間罕見的蘊著一焦灼，“似和的傷勢突然復發，本尊按照約定來問天君取不死魂。”

此時，似和雖沒再吐，卻臉慘白，意識已模糊不清。

“請神尊留步。”曜烈擋在晏重霽前方，恭聲道，“君上正在理急事，沒有時間見您。請神尊先回府，待到天君回宮，小仙會派人通知您。”

聞言，晏重霽臉倏然沉了下來，“讓開！本尊現在就要見！”

見曜烈不，晏重霽眸冷銳如劍，手一揮，擋在門前的仙衛立時全部重重地飛了出去。

便是曜烈，也不控制的退出了數百米。

他們本不是晏重霽的對手。

待到曜烈站定，面前已空無一人，晏重霽已然帶著似和闖進了天宮。曜烈臉劇變，用力咽下間腥甜，沖進了天宮。

“歲離呢？”

沉重恐怖的神排山倒海般的了過來，眼看去，只有一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仙侍。

“小仙說了，君上有事，不在天宮。”

曜烈背脊生疼，手心已淋漓，中氣翻涌，角已有鮮溢出，可他依然直直的站立著。

“請神尊回府！”

“不在？”晏重霽的臉上仿佛蒙上了一層僵冷的寒冰，聲音更是冷得讓人心神劇，冷笑道，“堂堂天君，竟是要食言而？這是玩弄本尊不？！”

話音未落，只聽砰砰巨響傳來，不過片刻，金碧輝煌的天宮竟是瞬間倒塌了一半。

修為低微的仙侍在這恐怖的威下，更是吐慘不停。轉瞬之間，鮮亮麗的一切就化為了大片廢墟。

仙氣縈繞的仙境，竟仿如煉獄。

“神尊息怒。求神尊息怒……”

求饒聲慘聲不絕于耳。

曜烈面如金紙，形搖搖墜。

“晏、晏大哥……我、我好疼……”一聲微弱的聲音響起，似和抓住了晏重霽的袖，“好疼啊……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的聲音虛弱無力，聽得人心臟生疼。

晏重霽陡然回過神來。

“不，你不會死。”他看也沒看已然面目全非的天宮一眼，帶著懷中奄奄一息的人便飛離去，“似和，你聽著，你不會死，絕不會。”

“即便沒有不死魂，我也不會讓你死！”

晏重霽帶著似和沖進了醫仙宮。不過一會兒，天宮發生的事已經傳了出來，無人敢攔著他。

“救。”

面如銀霜的白神尊讓所有人畏懼。

醫仙們不敢耽擱，忙上前查看。只是片刻后，他們的臉齊齊白了下來，忐忑地道：“回神尊，似和姑娘怕是……”

“若死，本尊便讓你們一同陪葬。”晏重霽直接打斷他們的話，渾寒氣人，“所以能救嗎？”

醫仙們霎時一哽，面面相覷，半晌，為首的醫仙才小心翼翼地道：“似和姑娘生機幾斷絕，小仙們無能，從未見過這樣的況。想要救，怕是只有一個辦法。”

“說！”

“您乃是上神之軀，生機乃六界最強，綿延不絕，命格極貴。這唯一的辦法便是，”醫仙頓了頓，才繼續說，“神尊與似和姑娘結契，如此方能為續命。”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