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仙君都無能為力的事，為何那位似和姑娘可以？不是只是一只凡妖嗎？”

“或許，似和姑娘的脈并不簡單。”

“無論如何，此次是為六界解決了這次危機。”

天柱出事，影響的乃是六界蒼生，自然格外讓人關注。似和為什麼能擋住天柱，如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乃救世之功，了六界英雄。

既是英雄，自應該擁有屬于英雄的待遇和榮。

此前，大家提起似和，都是用那只小妖、凡妖指代，輕視不屑之意顯于前。即便礙著神尊的威懾，諸仙神也并未真的把這只出低微的小妖看在眼里。

可如今再也沒有人會這樣喚了，哪怕是私底下也不會再有。

似和一直都知道，在天界，無人會看得起這樣的妖。妖界在六界中的地位并不低，妖力強大的妖王妖皇實力更是強大無比，無數人尊敬仰慕。

但出平凡，天賦普通，沒有份地位，更沒有強大的法力，宛如一只螻蟻。

仙人又怎會在意腳下的一只螻蟻呢？

“神尊樣樣皆好，唯獨眼不怎麼好，他怎麼會看上那麼一只低賤的凡妖？”

哪怕只待在神尊府，似和也能猜到外面會有怎樣的傳言。

晏重霽選擇，只會拉低了他的份和品味。

沒有人會覺得與他相配。

即便是提出要與結契的晏重霽，也只是為了救，為了還曾救他的恩。

當看到天柱傾塌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涌起了一沖，似乎是要引著過去。似和起初害怕，可后來忽然想，如果沖過去了會怎麼樣？

不知為甚，那一瞬間，莫名覺得自己應該過去。

漫天仙神都束手無策，憑一只法力淺薄的小妖又能如何？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但似和想，如果死在了這里，是不是也算是死得有點價值？

如此，是不是就能配得上晏大哥一點了？

忽然想要賭一把，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

萬幸的是，賭贏了。

雖然每一都很疼，尤其是心臟，更像是快要被撕裂無數碎片一般的劇痛，可到底沒有死。

“晏大哥，你去休息吧，我已經沒事了。”似和倚在床榻上，笑著對晏重霽道，“服了藥后，我覺好多了。你別誤會其他人了，是我自己選擇上去的，沒有人我。”

并未昏迷多久，不過一個時辰，便被醫仙救了過來。令人意外的是，當時傷勢頗重，所有人都以為或許活不下來了。

似和甚至能覺到的自愈能力似乎變得更快了一些。

“為什麼要沖上去？”

晏重霽沒走，而是皺眉問道，他俊的臉上帶著懾人的寒意。

“……我也是一時急。”似和垂著頭，輕聲回道，“雖然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妖，可是看著大家都在努力，我就想也出一份力。晏大哥，你別生氣，我以后不會了。”

確實不需要再來一次了，這一次便已經足夠讓在天界站穩腳跟。

屋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晏重霽許久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他才道：“好好休息。”說完，他站起出去了，似乎信了的話。

*

似和為何能擋住天柱？

自混平息下來后，歲離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深夜，獨自來到了天淵深，著看似恢復了原樣的天柱。

在上面到了一悉的氣息。

獨屬于本源的氣息。

萬年前，歲離本想用自己的半顆心臟補上天柱的缺口，但卻沒想到中途出了意外，天柱吞下了整顆心臟。

沒了心臟，導致本有缺，不但修為不得進，也逐漸崩潰，加速了步死亡的步伐。

可今日，歲離在似和的上恍惚到了心臟的氣息。只是待想要進一步確定時，晏重霽卻擋住了。

思及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微微繃了下頜。

歲離輕咳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手了自己空的心口，哪怕沒了心臟，可那里依然有源源不斷的疼痛傳來。

因著今日之事，六界皆議論紛紛，數不清的人想要探尋那只能擋住天柱的妖。

這其中有好奇、敬佩、關切、謝……自然也有惡意。

但晏重霽把似和保護的很好，此刻的神尊府守衛更加森嚴，甚至可以說是不風。只要有他在，無人敢去神尊府放肆。

歲離也不能。

想要確認心中的猜想，只能另想其他的辦法。不能進神尊府，那便只能讓似和自己出來。

思及此，歲離忽然覺得有點諷刺。

曾幾何時，神尊府的大門永遠為打開。這天界只有不想去，沒有不能去的地方。

出了天淵，歲離沒有直接回天宮，而是沒形到了神尊府附近。

仰頭看著高大巍峨的府邸，沉了片刻，忽地閉上眼睛，手指掐訣、心中默念招引咒。

此咒只能用在與施咒人有緣關系的親族或者說□□上，一旦功，召喚之人無論相隔多遠都能被召回。

無聲無息，他人也難以發現。

只是使用招引咒的反噬也不小，無論是施咒人還是中咒人都會遭一定的反噬。

如果似和與沒有關系，那此咒對無效。

可若是……

正思索間，只聽一聲輕響，一屬于他人的氣息突兀的出現了。歲離倏然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清秀靈的小草妖。

的心驀然沉了沉。

“君上？”似和怔了一下，看著面前的歲離，又看了一眼周圍，驚訝疑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不安，“我、我怎會在這里？”

“……我是在做夢嗎？”

否則，正在屋里休息的為何會忽然出現在這里？甚至還看到了那位于而言遙不可及的君。

“你沒有做夢，是本君召你來的。”

歲離很快便回過神來，沒有遲疑，直接道。

似和愣了愣。

“本君召你來，是為了確認一件事。”歲離深深看了似和一眼，話音剛落，纖白如玉的手忽地探向了似和心臟所在的位置。

的速度太快，似和本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漂亮到極致的手掌抵在了的心口。

“唔……好疼……”

下一瞬，似和只覺一氣涌出，心臟劇痛。

歲離的臉卻是更加冷了下去。

“歲離，你想干什麼？！”只是不及深想，一道悉的冷喝倏忽響起，與此同時一陣巨力襲來，歲離霎時被這巨力推開，猛然后退了數米遠才堪堪站定。

悶哼一聲，咽下了間的腥甜，面無表的看向來人。

是晏重霽。

自然也只會是他。

從神尊府拿人，歲離就沒有想過這點小手段真的能瞞過他，所以此刻也沒有多驚訝。看見晏重霽張的扶住似和搖晃的，用盡全力站穩了子。

“你對做了什麼？”他抬眸看向，目中是不加掩飾的冷意，“堂堂天君，難道連一只妖也容不下嗎？”

他以為要傷害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那只小妖，所以怒不可遏。歲離甚至想，如果剛才的手刺進了那小妖的膛，想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為其報仇吧。

歲離當然可以解釋，但已經沒有必要了。

心中的猜測真，那便意味著不久之后，與似和或許都得死。其他人都以為天柱已經恢復了原樣，但剛才去天淵檢查過的歲離知道，天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最遲不超過半月，天柱將徹底崩塌。

屆時如果沒有新的天柱立下，天地崩裂，六界都將毀于一旦，沒有生靈能活下來。

或許億萬年后，天地會重開，誕生一個新的世界。

但是等不到了，奇異的是，當明白這個事實時，的心中似乎并無多難過。

“晏大哥，我沒事的。”似和忙解釋道，“君上沒有對我做什麼，你別誤會。”

歲離確實并未對做什麼，心臟的疼痛只是一閃而過，仿佛是的錯覺。

晏重霽沒有說話，只目沉沉的看著歲離。看笑靨如花，本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錯。

“君上若是因為解契一事生怒，那便沖本尊來。我們雖已解契，”說到此，他語氣微頓，“但依然是同門師兄妹，這一點，即便本尊暫時沒了記憶，也永遠不會改變。”

“我會如曾經的重霽神尊，此一生都輔佐你。你為君，我為臣，這六界只會有君上的聲音。”

歲離臉上的笑到底還是淡了下去。

恍然間，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其實起初，他們的關系還沒有那麼淡漠。哪怕已天君，可在晏重霽的面前，依然還是昆侖上無憂無慮的小師妹。

他是的大師兄，是心中最親近的人，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會一直那般好，那般親近。

不認為他們的關系會因為份的改變而改變。

可歲離沒有想到，的大師兄推開了。

那時，面前這人也曾這般嚴肅的對說：“阿離，天界不能有兩個聲音。”

雖為君，卻非六界最強；他雖為臣，卻站在了力量的巔峰。

主弱臣強，于社稷無利。

于是從此以后，六界最強大的重霽神尊深居簡出，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也與漸行漸遠。

直至后來，即便他們同居天界，卻是千年也難得一見。

待到歲離恍然回首，有時甚至會以為昆侖山的那段時，不過是的一場編造而來的幻夢。

但其實想要讓坐穩這個位置，明明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只要他們為真正的夫妻。

可從一開始，他的心中便從未有過這個選擇。

他們雖結為了夫妻，可于他而言，不過是權宜之計。這一萬年來，他都在努力淡化這層多余的關系。

所以的大師兄啊，沒有變。

哪怕他失去了那萬年的記憶，也沒有變。

他似乎為考慮，助上青云，卻又寸寸推開，時時提醒著，他們之間的關系——

是同門，是手足，是君臣。

他不。

所以他有沒有曾經的記憶，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

“神尊認為本君想做什麼？”不等晏重霽回答，歲離又笑了，聲音淡如水，“殺了這只妖嗎？那你便錯了，本君若想要一個人的命，自然會明正大的去要！”

便如若有一日，必須要取回自己的東西，那自會親手去拿！

沒有人能阻。

的大師兄……也不能！

他們相對而立，隔著數米的距離，在沉沉的夜下，零星的仙燈飄然而過，灑下了幾縷微弱的芒，映亮了他們同樣冷然的眸。

恍若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