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殿中香氣裊裊，一尊巨大的佛像落座于殿中，眉目低垂，無悲無喜，著無限的慈悲與憐憫。

了殿后，危眉接過僧人遞來的香，緩緩香爐之中，雙手合十禮佛，心中默念禱告之詞。

之后僧人引著到另一側，遞給和葉婕妤一人一個簽筒，輕聲詢問：“二位娘娘，想求何簽？”

危眉還沒回答，卻聽到側有窸窣靜，余一瞥，側出現了一雙黑靴，靴子收，收束著男子一雙筆直且修長的小。

右手邊，謝灼立在那里。

一簾之隔，近到危眉甚至能聽到他與住持談低低的說話聲。

心中掛念著弟弟的事，斟酌著危二爺的話，要不要去見攝政王。

“娘娘——”

面前僧人出神打斷的回憶。

他捧了兩只簽盒，遞了一個給危眉，笑道：“娘娘想求什麼簽？”

葉婕妤已經開口道：“求子嗣的簽。”

葉婕妤轉過頭來，目過危眉，看后微微晃的簾子，像是故意要讓某個人聽到。

“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姐嫁給陛下四年，同床共枕這麼多回，肚子卻遲遲沒有靜，姐姐心里肯定也是焦急的，也該求求子嗣了。”

說著，葉婕妤已經搖起了簽筒來。

“啪”的一聲，一木簽落下。僧人拿起一看：“是上簽。”

葉婕妤笑逐開：“娘娘，該您了。”

危眉搖搖頭，心忖倒也不是每個人都想為帝開枝散葉，聲音溫：“我不求這個。

問了弟弟的安危。

得到的是中簽，讓遇事不可躊躇猶豫，若能得貴人相助，自是最好。

有貴人相助，不正是說謝灼？

正當危眉握著木簽出神時，殿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

殿門打開，有侍衛進來，走到攝政王邊。

不久謝灼便在侍衛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危眉著他的背影，也不知外頭出了何事。

謀算著，自己能與謝灼私下見面的機會不多，回宮后再見面，定是難于登天，不如趁著今日在佛廟里，找到機會說幾句話。

為了弟弟，也必須去見他。

外頭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驚了窗外的飛鳥撲棱飛起。

“外面怎麼了？”葉婕妤放下簽筒問。

僧人朝外頭看一眼，道：“貧僧出去為兩位娘娘看看。”

那灰袍僧人快步往外走去，還沒到門口，殿門一開，迎面走來一個著袈裟的僧人。

“外頭發生了何事？”

進來的僧人捧著經書，低著頭道：“外頭有刺客行刺圣駕，險些傷及陛下，那賊人跑了，侍衛們正在到搜拿他。”

灰袍僧人聞言駭然：“你在這里守著兩宮娘娘，我出去看看。”

說罷立馬起袍子，大步出門檻，可才出去他就猛地定住——

剛剛那僧人沒見過。

他立馬回頭，可殿門已“啪”的一聲關上。

殿，捧著經書的僧人慢慢走近，低聲道：“兩位娘娘，外頭有刺客，您二人先在這佛殿安心待著，莫要隨意出去……”

他躬著，將托盤高舉過頭頂，著遠兩道麗人影，托盤之下的眸子慢慢暗淡。

危眉點了點頭，側開子，將路讓給他。

然而這時，一約約的腥味從來人上飄了出來，起初以為自己聞錯了，定下心神再聞，這味道確實是出自他上。

正要發問時，一道寒如電閃過。

僧人從托盤之下拔出了長劍，直朝二人刺去！

托盤落地，發出清脆的“哐當”聲，隨之殿響起郎的驚聲。

**

“哐——”悠遠的鐘聲敲響。

白鶴寺前院之中，謝灼正立在樹下與臣子議事。

有侍衛匆匆趕來，打斷了二人的談：“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二人齊齊轉過頭來，那侍衛道：“有賊人劫持了兩宮的娘娘！”

四四方方的院子，霎時安靜了下去。

謝灼皺眉看侍衛一眼，屬下稟告：“白鶴寺里有僧人行刺圣駕，事敗后落荒而逃，躲了一殿廟，恰好皇后與葉婕妤在。”

“那僧人劫持了娘娘，如今把兩宮娘娘當作條件，正與陛下在前頭談判。”

“事關重大，陛下請您過去一趟。”

謝灼抬起步子往外走，袍過草叢，問：“那人與陛下談什麼？”

侍衛頓了頓，回道：“他想給自己父親翻案。”

“這人是江家四郎，聲稱陛下偏聽佞的，殺害良臣，他父親當年帶兵去南方剿匪，是被屬下所陷害才會全軍覆沒，希陛下重查此案。”

攝政王步伐邁得大，侍衛得快步才跟得上，道：“這賊人腳不怕穿鞋的，陛下怕他急了真干出什麼事，暫且先應下了他的要求。”

謝灼問：“人回來了嗎？”

侍衛吞吞吐吐：“陛下和江四郎談判，答應他會擬定詔書，重查此案。江四郎同意先放一個娘娘回去，他問陛下想要哪一個。”

“他說兩個里面只能先放一個，讓帝選……”

說到最后，聲音漸漸虛弱，逐漸不聞。

謝灼眉心皺起，又松開了，步履沉穩往前走去。

烏泱泱的人群就在前方。帝謝啟坐在龍攆上，周圍著一圈侍衛和宦。

謝灼來時，剛好聽到那賊人又揚聲問帝：“陛下要哪個？”

兩方人馬在對峙。

扮作僧人的江四郎立在一庭院前，一只手鎖住皇后的脖頸，另一手持著長劍搭在葉婕妤的脖頸上，讓這二人擋在自己面前。

“陛下到底要哪個？”

帝面部搐，沉聲道：“先放葉婕妤回來。”

僧人右手用劍柄用力一推，葉婕妤掙束縛，踉踉蹌蹌奔下臺階。

同一時刻，“攝政王到”的稟告聲傳來。

帝聽到腳步聲，連忙抬頭看去。

攝政王大步走來，后跟著一隊護衛，周凌厲不減，面平靜如水。

他一來，謝啟竟長松了一口氣。

今日遇刺，他第一反應此事出自攝政王之手，若自己死于非命，那皇位空懸，最大的益者無疑是他。

誰曾想，這賊人最后竟跑去劫持了葉婕妤和皇后。

帝攏了攏懷中哭泣的人，一時也不確定這究竟是不是謝灼的手筆。

攝政王對皇后是沒有半點舊了，但也不至于拿皇后來冒險吧……

埋在帝面前滴滴人又哭了一聲，帝連忙低頭安。

葉婕妤鬢釵散，滿面淚痕，整個人仿佛驚嚇過度。

帝輕拍肩膀安，面慘淡，道：“七叔，皇后還在那賊人手上。”

“攝政王來了？”對人高聲呼喊。

一句話，將在場人的視線再次吸引過去。

那僧人束縛著皇后，長劍就在皇后的脖頸上。

皇后面容如雪，臉上無一，雙耳珰珠不停搖晃。

纖細的脖頸繃直，鋒利的匕首倒映出的秋水雙眸，當那沾了些許淚珠的長睫抬起來，在場人皆屏息凝神。

僧人堅實有力的臂膀如同銅墻鐵壁，束縛著的手臂，危眉全發無力，使不上力氣。

他對危眉道：“娘娘，臣也料不到，陛下居然在葉婕妤和您之間選了，臣知道您現在心里滋味必定不好。”

危眉閉了閉眼。

當后人問帝要哪一個的時候，就猜到了對方會回答什麼。

帝確實只做了片刻的猶豫，便選擇了葉婕妤。

僧人看不出聲，猜必定心里酸，道：“娘娘，帝不保您，但還有攝政王啊。”

危眉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出現謝灼的影。

僧人揚起聲道：“攝政王殿下，正巧，剛剛我還想讓人去找您。”

今日祭祀大典，攝政王穿了一象征著親王品階的緋袍，他著紅非但不減氣場，反倒更顯卓拔不群。

帝站起，在謝灼側道：“七叔，給你了。”

謝灼目冷淡，未曾回應。

這一幕，讓謝啟的心吊起，也不知他會不會出面去涉。

四面八方，數不盡目，這一刻齊齊等著攝政王的作。

危眉被劍著嚨，著謝灼，腦海中清晰浮現那日他一字一句說過的話。

他和再無舊，既如此，怎還會出來涉。

謝灼立在最前方，后是展箭搭弓的羽林軍，上流著上位者的疏離，目帶著冰冷的審視，竟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場。

一片靜默聲中，僧人的高聲響徹四方。

“皇后就在我的手上，先讓這些羽林軍退下，您若想救，就親自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