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約半日，靈舟駛蜀山劍派地界。

遠群山起伏，連綿不斷，藏于云霧之后。

云煙如輕紗，遮擋青黛巒峰，若若現，似一絕世人，橫臥屏風之后，語還休。

群青之峰，如青黛，白霧如煙，縹緲婉約。

此此景，令南嘉魚驚艷之余不免心澎湃，不由地想起一句詩，“我見青山多嫵,青山見我應如是。”

這便是天下第二大奇峰，蜀山。

昔年蜀山劍派開山祖師，途經此山，見其山骨嶙峋，奇秀靈氣，是罕見的靈脈之地。地靈則人杰，蜀山劍派祖師便在此開山立派，建立了蜀山劍派。

立于靈舟之上的南嘉魚著遠云霧間的蜀山，為其奇秀與靈氣所驚艷，滿臉驚嘆。

這山，這景，也太絕了吧！

“天下群峰，唯昆侖、蜀山平分秋。”后的裴獻目同樣眺遠蜀山，開口道。

只不過他口中的這句話就不只單單說的是山了，昆侖、蜀山一個是天下第一奇山，一個是天下第二奇山。而建立在其上的昆侖道宮、蜀山劍派，亦是常年在爭奪修界第一大宗門的頭銜。

兩宗弟子也明里暗里的較勁，宗門榮譽極強。

裴獻這次從松照道尊手里搶來了南嘉魚為徒，心下不免得意，好似是我裴獻贏了你松照一頭，這波是我蜀山劍派贏了。他甚至都能想到松照回去昆侖道宮之后，將事回稟，昆侖道宮的那些牛鼻子老道怕是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蜀山如此之，昆侖又該是如何模樣？”南嘉魚一聽他這麼說，立馬就對他口中的昆侖山起了好奇，面向往之。沒辦法，驢友的老病了，總想集郵。每個地方都要去打個卡，欣賞見識一番。哪里有景，哪里就有南嘉魚。

正暗得意著的裴獻：？？？？

我說這個可不是讓你投敵的！

你還有沒有（為蜀山劍派弟子的）覺悟了？

“徒兒啊！”裴獻語重心長說道，“昆侖那個凍死人的地方，沒什麼好的，不如我們蜀山風景秀麗，山清水秀，最是養人。”

“上一個鬧著要去昆侖的人，如今正被鎮在昆侖山的萬丈寒冰深淵下，只怕如今已經凍冰雕了吧！”他語氣隨意散漫道。

南嘉魚：？？？？

這是威脅嗎？

是威脅，是威脅吧！

“你說得對！”南嘉魚立馬神一凜，改口道：“昆侖聽著就不是個甚麼好地方，還是我們蜀山的名字好聽，風景也好看！山清水秀，氣候宜人，哪來的甚麼寒冰深淵！”

裴獻看著，笑瞇瞇說道：“雖說沒有寒冰深淵，卻有寒潭水牢，我宗罪大惡極不肖子弟皆被打寒潭水牢，以儆效尤。”

南嘉魚：……

草！

都不是好貨！

南嘉魚心下罵罵咧咧，老二就別嘲笑老大了！

“不過，只要你乖乖的。”裴獻看著，手了的狗頭，慈說道：“不犯大錯，一般的小錯，為師都能替你扛了。”

“那……甚麼是大錯呢？”南嘉魚試探問道。

“只要不叛宗不魔，余下的都可酌置。”裴獻道。

南嘉魚：哦！

門前的訓話啊！

這個，上一個給做上崗前訓話的，如今尸骨還溫熱著呢！

希這個能活的久一點，南嘉魚真心祈禱裴獻命活長久點，別那麼輕易的完蛋！

短時間已經不想再換第三任老板了，這總會讓懷疑是不是命克老板啊！

“放心吧，師父。”南嘉魚信誓旦旦保證，“一蜀山門，從此蜀山人。生是蜀山人，死是蜀山鬼。”

只要你不死，我也就不用換老板。

裴獻看著笑了，笑得渾，卻無毫失儀，反似匣中寶珠，彩奪目，靚極，艷極。

“倒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裴獻說道，他忍不住手了南嘉魚的狗頭，嘆氣說道：“為師只是不想有朝一日，對你手罷了。”

被狗頭的南嘉魚：小心肝了！

堅定了這輩子要做個好人，打死不魔的心！

畢竟魔會死的啊！

裴獻是認真的，南嘉魚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若魔作惡，裴獻會親手清理門戶。

“你是我引道門，你的道途因我而起，我會為你引路保護，教你我所知的一切，予你我的所有。”裴獻對認真而鄭重的許下承諾，“但你須謹記，此在道向道，為善不為惡，救人救己，渡厄渡世。”

南嘉魚看著他，聽著他此番話。

“從我收下你那刻起，你便是我的責任。”裴獻對著南嘉魚說道，“我愿承擔。”

他的眼神，他的神，無一不再訴說他的覺悟。

而此刻，他亦在向南嘉魚詢問，我已做好覺悟，那你呢？

你作為我裴獻的徒弟，你可有覺悟？

南嘉魚對上他的眼神，那是認真堅定的許諾。

他在向我索取同樣的承諾。

南嘉魚意識到了這一點，而也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應，“此此心，皆向明。”

“我若有錯，師父教我！”看著裴獻說道。

裴獻聞言滿意地笑了，“你有此覺悟便好。”

他一生最怕的就是麻煩，如今卻自找麻煩，收下了這個天下最大的麻煩。誅仙劍便是個大麻煩，而得到誅仙劍認主的南嘉魚注定引來無數風波詭計，殺戮死亡腥如影隨行。

每一任的誅仙劍主，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皆注定踐行那條殺戮之道，以殺證道。

在殺戮中崛起，亦在殺戮中落幕。

此刻的南嘉魚并不能明白裴獻的那番話意味著甚麼，他的承諾代表著甚麼。

此刻懷抱天下第一兇劍誅仙，卻只當自己抱了木頭，一把琴，在看來都是一樣的。

此刻的是那樣的淺薄無知，尚且不知誅仙意味著甚麼。

——

蜀山劍派山門前。

裴獻提著南嘉魚下了靈舟，二人拾臺階而上。

駐守山門的年輕蜀山劍派弟子看見裴獻愣了一下，“裴師叔祖，您不是去尋仙劍了嗎？”

誅仙劍現世，聲勢浩大，三界震。

各門各派，各方勢力都第一時間派了人趕赴爭奪，最后只剩下了昆侖道宮、蜀山劍派、合歡宮、藥王谷。

其余諸門派勢力因為種種考慮放棄了爭奪。

“認識下。”裴獻拉出后的南嘉魚，對著這位年輕的蜀山劍派弟子笑瞇瞇介紹道：“我徒弟，南嘉魚。”

蜀山劍派弟子：？？？？

一臉懵。

徒弟，誰的徒弟？

裴獻卻并沒有多加解釋，拉著南嘉魚離開了。

徒留后的年輕蜀山劍派弟子風中凌，他沒聽錯吧？裴師叔祖他帶回來了一個徒弟！？

三界有名的不收徒孤家寡人裴師叔祖，他竟然帶回了一個徒弟！

就在幾日前，瓊華宴上，裴師叔祖還信誓旦旦的說出了那番金句，“徒弟都是討債的，收甚麼徒？后繼有人？我此生無后事，何需有人？”

此話太過狂妄，太過囂張！

三界皆道裴獻離經叛道，骨子里便是個癲狂瘋子，只求一時痛快，不圖萬古長青。

瓊華宴上裴獻一席話傳遍三界，誰人不知他裴獻不收徒，對收徒嗤之以鼻。

結果這才過去幾天？

裴師叔祖他就，就帶回一個徒弟了？

不需多久，裴獻從外撿了個徒弟回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蜀山劍派，整個蜀山劍派都為之轟了。

眾人紛紛好奇詢問，“裴師叔祖帶回來的徒弟是何模樣？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嗎？”

他們一致認為就裴獻那子，收的徒弟絕不會是普通簡單之輩，普通人裴師叔祖他看不上啊！

“……確實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也沒三只手，更沒條。”和南嘉魚打了個照面的守山門的那位蜀山劍派年輕弟子，腦海里浮現了那個滿灰塵奇裝異服的黑發，頓了下說道：“，的眼睛很漂亮。”

滿心好奇興打探消息的蜀山劍派弟子們：？？？？

這是甚麼形容？

“像星星一樣。”蜀山劍派年輕弟子說道，“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眼睛。”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為何他會對那雙眼睛如此印象深刻。

——彼時魔族大軍境，面對數以萬計的魔將魔，一人一劍立于陣前，以一人之面對幾十萬魔族大軍，的眼神一如初見那刻，明亮。

像天上的星星。

那時候他負傷倒在地上，仰頭著持劍立于空中的南嘉魚，那時候，他才明白。

那雙眼睛里的意味著甚麼。

只要有星星，無的黑夜里便不會失去方向。

……

……

“對了，懷里抱著一柄破破爛爛的劍。”蜀山劍派年輕的弟子說道，“許是家中舊吧，或許這位小師叔是哪位沒落的修仙家族出。”

誅仙劍：你禮貌嗎？

——

掌門大殿。

裴獻領著南嘉魚進去了大殿，殿蜀山劍派掌門和諸位首座長老皆等候在那里。

誅仙劍現世的時候，作為蜀山劍派現在能的最強戰力，裴獻義不容辭率先趕赴戰場，爭奪現世仙劍。

蜀山劍派掌門和其余諸位首座長老，皆候在掌門大殿等消息。

結果裴獻，領了一個小姑娘進來？

蜀山劍派掌門：？？？？

諸位首座長老：？？？？

“誅仙劍呢？”有急的首座忙問道，“你怎麼帶了個小姑娘回來？”

這要是旁的劍君仙尊帶個小姑娘小年回來，他們立即就懂了，但是裴獻……

他們就沒往裴獻收徒那方面去想，主要是裴獻不收徒打死不收徒的叛逆劍尊形象太功，太深人心，誰都想不到他會轉帶了個徒弟回來，這簡直就像是太從西邊出來一樣不可能！

裴獻也是壞心眼，他笑說道：“誅仙劍，不就在這兒？”

蜀山劍派掌門：？？？？

眾首座長老：？？？？

他們目齊刷刷落在裴獻后的南嘉魚上。

突然被所有人盯著的南嘉魚：張！

“你是說……”蜀山劍派掌門小心翼翼開口道，“誅仙劍化形了？”

“那小姑娘原來是誅仙劍嗎！”那問話的首座恍然大悟道。

南嘉魚：？？？？

你說誰是誅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