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夜幕低垂，一彎白月掛在天邊，被墨浸染。

別墅里，人聲喧鬧。

月落下，檀茉悄悄踏上最后一層臺階，走到二樓的房間門口。

借著長廊的燈往里看去。

房間里，一個男人倚在落地窗前站著。

對方姿修長，利落的側臉廓被線打亮，鼻梁高，眉骨線條優越，指尖夾著煙，白霧繚繞。

檀茉走了進去。

對方轉眸瞥向，按滅了煙，窗外霓虹如同一片溫火海，映他混沌黑沉的黑眸。

走到面前，兩人站得極近，抬眸看向他，還未開口，男人的手忽而橫亙的腰肢。

被抵在落地窗上。

周遭是曖昧的酒味混合著煙草。

長睫一，下一刻，滾熱的落下，封住的。

舌尖探。

勾得氣息錯糅合。

他像是醉了，在發泄什麼。

檀茉心跳如鼓，糯音從間溢出：“謝祁琛……”

男人眼尾發紅，氣息強烈起伏，直勾勾盯著：“嗯。”

外面朋友喝酒談天的聲音時不時傳來，像是隨時會闖，勾得心頭旋。

無人，檀茉下被勾起，男人再度吻了下來。

-

翻了個，檀茉從夢境回到現實。

睜開眼，男人伴隨著洶涌的愫早已消散無蹤，只剩下臉頰仍舊發燙著。

檀茉看著空的房間里，惱擰眉。

怎麼又夢到他了……

檀茉把臉埋進被子里，腦中不由得回到和夢相同的那個夜晚。

掐滅回憶，待平復后坐起子，向墻壁上的掛鐘，已經中午十一點多了。

檀茉下了床，走去浴室。

生上的睡微微褶皺，黑發散落，遮住雪白的肩頸，小臉瑩潤亮，一雙眸如沁了清澈的泉水。

明明已經大四，長相卻著稚氣。

靈而明。

腳踏進浴室，把手機往盥洗池邊上一擱，扎起頭發，開始洗漱。

半晌手機一震，咬著牙刷，低頭查看：

【下午兩點我有空，在千山水會所，只給你二十分鐘。】

信息來自TOC無人機科技公司的員工。

語氣格外高貴。

檀茉見此信息，心頭的火再度竄了上來。

下學期，F大要迎來隆重的六十周年校慶，其中的校慶晚會是極為重要的一環，為計算機系績優異、深得老師喜的檀茉，即使為了大四學姐，也難逃被拉進晚會策劃組的命運。

上周的會議上，學校決定晚會要安排一場無人機表演，而給檀茉的任務，就是和這家TOC談合作。

TOC作為國外一個無人機品牌，在領域里于領先地位，知名度很高，檀茉想約他們談談，然而對方不在意這小訂單，放了兩次鴿子，還沒有毫歉意。

而學校那邊，又命令必須要談下合作，不容有誤。

今天對方破天荒主約，仿佛在說，我給了你一次見我的機會，還不屁顛屁顛來找我？

呵呵，大公司了不起啊。

搞清楚誰才是甲方爸爸好不好！

檀茉氣鼓鼓拿起手機，瞬間換上另外一副面孔：【好的好的，那下午見啦！】

為了校慶，再忍一手。

今天要是再放鴿子，天王老子都不伺候了！

檀茉放下手機，抑下打擾好周末的惱意，抓時間洗漱。

-

雖不樂意，但畢竟是去談大事，檀茉也沒磨蹭，很快收拾好，走到了公寓樓下。

最近沒住宿舍，因為為一名喜歡做菜的食博主，要經常用到廚房，就搬到了外邊。

午后，日漸盛。

十月末的荔城正值秋季，并不炎熱。

檀茉撐著太傘，一白中帶淺綠的長，領口出纖薄的肩頸，一顆咖棕小痣點綴在雪白鎖骨上，如一朵盛開的小茉莉。

上了出租車后，拿出帶來的吐司，墊墊肚子。

正吃著，隨意點開手機，看到一個群里有人道：【有沒有人出來喝下午茶？我剛聽說一件大事！絕對夠震驚！】

這個群里的生都是荔城上流圈子里的千金小姐，平時一起買買買，逛逛時裝周，當初是閨紀舒隨便拉進來的，只是從不在群里冒泡。

此話一出，群里的人紛紛嗅到八卦的味道，冒頭：【現在就說，什麼大事？別吊胃口啊！】

那人被各方追問著，終于揭開謎底：

【謝家那位大公子謝祁琛你們知道吧？】

【聽說他回國了。】

消息太過猝不及防，許久未見的那個名字驟然浮現在眼前，檀茉看著群消息，握著手機的手一，水眸劇烈波了瞬。

群里，很多潛水的聽到這信息都跳了出來，誰能不知曉謝祁琛這名字，紛紛驚嘆詫異：

【謝祁琛？他回國了？！】

【天啊，他回來了，我就覺翱創集團最近要變天，謝祁琛回來說不定是要接管翱創的。】

【以他的實力，荔城整個商界估計都不夠他玩的，這人城府太深了。】

【別說生意了，以謝祁琛那長相，人不也隨便玩？】

【……】

檀茉沒再往下看們聊天，鎖上手機屏幕丟到一旁，垂下眼，目失焦。

今早剛夢到他，他竟然就回國了……

要不要這麼巧。

那個旖旎的夢境再度浮現腦中，檀茉忙咬了口吐司，垂頭嚼著，平復不穩的心跳。

跟沒關系，不要再想了。

檀茉趕拿出策劃案，重新過著下午合作的相關容，很快把其余事拋到了腦后。

二十分鐘后，車子到達千山水會所。

檀茉下了車，走進大門。

侍者恭敬上前，領著往里走，穿過朱紅的拱門回廊，就瞧見里頭的另一番天地。

假山庭院，亭臺湖泊，開放式的中式庭院設計如同個私人古宅，雅致清幽，作為荔城最高檔的會所之一，上流人士經常會來這里談事，清靜而私。

檀茉選了一擺放著茶桌和木椅的樹下坐著，點了份茶和酪蛋糕。

日和，微風徐徐，坐在這里倒像是來納涼取樂的。

檀茉等了片刻，卻遲遲未見人來。

看了眼時間，都已經超時十分鐘了。

TOC的人難道又想放鴿子？！

檀茉氣得想揪對方的頭。

正要打電話去問問，一道狐疑的男聲落下：“你就是F大的那個學生？”

檀茉抬頭，看到一個提著公文包的男人，下緒，起含笑點頭：“對，我是檀茉，您就是TOC的崔總監？”

“對。”

檀茉請他坐下，男人打量了眼，戲謔：“你們學校就派了你這麼個稚的大學生來談事啊。”

檀茉愣了下，彎起笑意：“抱歉，希和我的談不會讓您太過屈尊呢。”

男人眉間浮了瞬，喝了口茶，隨意抱怨：“最近我剛從紐約回來，事比較多，剛才來的路上車子還差點和人剮蹭了，被人糾纏半天，我發現中國人的素質還是不如外國人。”

他看了眼表，“因為公司臨時有個會，我是順路拐過來的，只能給你五分鐘。”

……他喵的，五分鐘都不夠打局斗地主。

檀茉仍保持微笑：“請您先過目下我們的策劃書，我知道TOC之前給一些重大場合都提供過無人機表演，我看過視頻，特別震撼。”

“我們TOC的質量和技都是有保證的，國產的那些二流無人機在我們面前本不氣候。”

男人語氣輕蔑，檀茉保持笑容，忍住懟他的沖，“那您看看我們這個方案設計下來，預算大概多呢？”

“八百架S5代，時長三分鐘……”

崔總監翻了下他們初步的圖案設計后，話到邊停住，而后轉了圈，“一百一十萬吧。”

檀茉震驚：“可我之前在網咨詢過價格，不是說價位通常在八十萬到九十萬嗎？”

“小姑娘，你以為玩紙飛機呢？你們圖案這麼復雜，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可是據我了解，之前你們策劃的另外一個高校在比我們多三十秒時長的況下收費都沒有這麼高，請問您開價一百一十萬的依據是什麼？”

他臉微變，嗤了聲：“你懂什麼？運輸本、意外損耗等等都需要考慮在，你要是嫌貴可以去訂國產，一分錢一分貨，反正國產無人機就那垃圾質量。”

崔總監本是覺得小姑娘好糊弄，想坐地起價點，沒想到比他想象中人。

檀茉聞言，忽而一笑：“看來崔總監的確在國外待久了，對中國無人機領域的認識有些誤解，我特別好奇，想請教總監一個問題。”

“什麼？”

“請問您的父母是中國人嗎？”

崔經理眉頭疑微皺，“……是啊，怎麼了？”

檀茉莞爾一笑：“那您算個什麼質量的國產貨啊？”

“誒，你怎麼說話的？！”

“怎麼，您既然這麼看不起中國，TOC在中國上市，賺中國人錢的時候怎麼不見您嫌棄？難道您戴了個洋帽子，就顯得比中國人尊貴了？”

男人沒想到看過去萌的檀茉竟然敢懟人，“你怎麼說話的？真是什麼樣的大學教出什麼樣的學生！”

檀茉無辜眨眨水眸：“確實，我來之前特意了解了下，您當年的高考分數應該還夠不著我們學校，我們學校教不出來您這樣優秀的人呢。”

“……”

崔總監臉氣了豬肝：“就你這樣的態度，想都別想和我們合作！”

“全世界只有一個TOC？我們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我相信國也有很多好的無人機公司，而且未來的國產技，一定不會輸給你們。”

男人咬牙站起：“行，你就等著后悔吧！”

檀茉喝了口茶，慵懶捎上一句：“慢走，不送。”

對方氣得轉離開。

耳邊終于清靜，檀茉往椅上一靠，舒展開眉頭，頓時覺神清氣爽。

忍了太久，實在是不懟不痛快。

關鍵是聽不得人張口閉口嫌棄自己國家的，就算不看好國產的，也不至于這麼損吧，太沒風度了。

檀茉喝著茶緩緩，手機鈴聲恰好響起，拿起一看，是閨紀舒。

開啟免提，擱到桌上，紀舒語氣著急：“你在干嘛呢，你怎麼不回我信息？！”

“沒干嘛，剛給學校談吹了個合作。”

“啊？！”

檀茉和講了事經過，紀舒無語：“不愧是你，你把人家臉都氣綠了吧？”

檀茉嘆氣，“不止綠，應該又紅又黑。”

紀舒笑，檀茉不再談：“行了，你剛給我發什麼信息了？”

紀舒想起正事，“有大事和你說！大事！”

“……你倒是說。”

“我剛才得到消息的，你知道嗎你知道嗎，謝祁琛他他他——”

檀茉：“他回國了，我知道。”

紀舒：？

“這事竟然傳得這麼快？！”

紀舒見淡定，“不過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當初你……”

紀舒言又止，檀茉斂眸，吃著蛋糕，咕噥：

“我需要啥反應。”

他回國跟又沒關系。

“…唉，反正荔城那些名媛千金是激壞了，估計各個都想和他攀上點關系。不過我聽說謝祁琛現在好像還是單？這麼多年一點緋聞都沒有，私生活好干凈。”

紀舒想不通，“你說這男的到底咋回事，人帥又多金，想要人本不缺，就這麼不近？”

檀茉攪著茶杯，聲輕喃：“這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就兩個原因。”

“嗯？”

“不近，說不定近‘男’呢。”

“噗，你說他喜歡男的？！”

“對啊，或者他某方面可能有問題唄，“檀茉咬著蛋糕，小臉出惋惜之意，“其實我也能理解，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卑不愿讓人及的地方嘛，他估計藏著掖著，才不敢談。”

紀舒正喝水，笑得噴出來，“你這話都敢說，不怕人打你？”

“干嘛，說他兩句怎麼了，反正他又聽不……”

正開玩笑上頭，一道沉冷的男嗓從后傳來：

“檀茉。”

聲音在耳重重敲擊了下。

的名字被這悉又陌生的聲線一，嚇得扭頭，就發現后，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穿過金楓林，落下斑駁的影。

秋風卷起葉落下，前方古樸的月門前，男人站著。

他形高，一黑西裝，白襯衫紐扣扣得一不茍，西下包裹的兩條筆直修長，單兜，袖口出半邊銀表盤，高鼻梁上架著副細邊眼鏡，氣質斯文。

再往上。

那張矜貴的臉，徹底掀起腦中回憶。

如霧般的束打在空中浮的塵埃。

謝祁琛半倚著門，目靜靜落在上。

一瞬間，空氣凝滯。

檀茉被口嗨的當事人到名字，直接嚇到魂飛魄散，愣愣地把蛋糕咽下去：

“……嗯？”

謝祁琛眉眼漆黑，開口。

“我聽得到。”

男人慵懶起眼皮，桃花眼的視線穿過金邊眼鏡鏡片，微哂了聲，語氣極淡地補充后半句：

“你再大聲點。”

“我在外太空都能聽到。”

檀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