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詹老爺子的那張名片最終還是揣進了江惜的兜里。

校長雖然沒看明白怎麼回事，但也大概知道，能讓詹老爺子這麼恭恭敬敬，長輩反過來對晚輩示好……那說明江惜上肯定有什麼不一般的變化啊！

那他當然也得小心著點兒對待。

于是校長想來想去，決定親自把江惜送到教室。

走的時候，那位詹先生還盯著他的背影，像是不太高興……？

校長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

一路上，他本來還想和江惜說說話，拉近一下彼此的距離。

奈何這位江小姐滿臉冷淡，校長也就只有放棄了。

其實呢，這會兒江惜正在和009號談。

009號剛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多還有點恍惚：“剛才那個男人，就是你召喚來頭上長角的惡魔？”

江惜認真地回答道：“嗯，原來是長了一對。但他覺得太丑了，剁掉了。”

剁、剁掉？

這玩意兒也能剁？

江惜接著向009號介紹：“他的背上長了一對翅膀，不比那一對角差。他的翅膀上面長滿了骨刺，我們和其他部族開戰的時候，他的最高紀錄是骨刺上掛滿了百余人的尸首。”

009號哽住了。

殺、殺人狂魔啊？

江惜客觀評價道：“他還是比較厲害的。”

那是比較厲害嗎？

009號覺得自己整個統都有點不太好，但它還記得正事，所以趕又問：“兆又是誰？”

江惜：“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是我的侍從。”

“我的意思是，它是什麼樣的……魔王。”

對，009號覺得用魔王這個詞來形容他們更妥帖。

江惜試著描述了一下：“他是從深海之淵來的。”

“長什麼樣？”

“長得像個人。”

“……”

“他有什麼本領？我的意思是，他有多可怕？”

“也還好吧，沒有很可怕。商王要攻打古國，派出了一支軍隊，走到嶺關的時候，從深海來的大水，將他們吞噬了。大水一路淹沒到商都，凡水過之地，從草不生，瘴氣余留……”

009號：？

這你跟我說還好？

009號竭力控制著聲音不要抖，又問：“還有嗎？你只召喚了這兩個對吧？”

江惜輕輕蹙眉：“不太夠。”

不太夠是什麼意思？

“你還想召喚幾個？”

“再召喚一個閼逢吧……”

“他又是什麼？”

“他住在九重山的山巔，他是一條龍。”

“……”

“還可以再召喚一個著雍。”這次不等009號問，江惜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了他，“著雍有九顆頭。”

“…………”

009號快瘋了。

有長骨翼的，有從深海之淵來的，有從九重山巔化龍的……他們的力量足以直接摧毀這個世界。

系統頭皮麻了：“你想干什麼？你快停下，你要毀滅世界嗎？”

無辜：？

：“不是啊，我只是差了一個給我腳的人，一個給我端水的人，一個給我睡前講故事的人啊……如果再多幾個人幫我上學就更好了。”

系統：？

你用這些可怕的玩意兒，不，魔王，來給你腳端水講睡前故事？還幫助你逃學？？？

高科技在這些怪面前，顯得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

系統第一次從自己的宿主上，覺到了什麼做驚恐。

“好了，到了，江同學，你先進去吧。”校長的聲音響起，一下阻斷了009號繼續和江惜用腦電波流下去。

教室里，同學們都注意到了江惜和邊的校長。

“怎麼是校長送來的？”

“可能去做思想工作了吧。在學校公然鬧自殺，可不是小事。”

“那這次江惜的臉是真丟了……一會兒會不會在課堂上哭啊？”

在校門口和江惜遇見的那幾個“塑料朋友”，這會兒卻神復雜：“行了別心江惜了，人家現在都不屑哭了。”

更不屑和們玩兒了。

“什麼意思？”有同學不解發問。

吳老師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上課不要說悄悄話！讓我們歡迎江同學回到我們的班級！鼓掌！”

大家稀稀拉拉地鼓了幾聲掌。

去了一趟醫院回來，這又不是什麼榮的事，有什麼好鼓掌的？

校長皺了皺眉，但下面坐的也大都是非富即貴的出，于是只好委婉地出來一句：“同學康復回來了，大家應該很高興嘛。”

這話一下奠定了基調。

大家對視一眼，這才又鼓了鼓掌。

聽校長這話的意思，江惜并沒有被拉去做思想工作啊？那校長親自送過來，就別有意味了！

江惜倒是沒什麼表。

沒有去觀察那些同學，只徑直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的座椅已經被拭干凈了，看不出一點之前濺當場的痕跡。

江惜端正地坐好。

啊。

好像忘了什麼？

是什麼呢？

另一頭的詹謹軒進到自己的教室，正要坐下。

“詹，你怎麼兩個書包啊？”

詹謹軒一僵，低頭看了看還拎在他手里的書包。

江惜的……

詹謹軒差點又罵臟話。

沒有了書包的江惜倒是很高興。

第一堂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問作業做了嗎？

當然沒做。

搖搖頭說：“作業都在書包里，書包在詹謹軒那里。”

老師沒辦法，只好暫時放過了。

其他同學卻瞬間提起了神。

書包在詹謹軒那里？那天詹謹軒和吵架，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但是不會吧不會吧，詹這麼小氣？和人吵完，還把人書包都拿走不還啦以此報復？

詹謹軒完全不知道，江惜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的形象變得有多麼詭異。

一天課上下來。

江惜是有點頭昏腦漲，昏昏睡了。

尤其是那個圈啊線啊的。

還有那個歪歪扭扭奇奇怪怪的字符，比儺文還難畫！

等一放學，江惜迫不及待地就跑了。

詹謹軒來教室找的時候，也就愣是沒能找到人。

大家看了看他手里的書包：“江惜的吧？”

詹謹軒臉難看，不太想承認，生怕別人誤會他很關心江惜。

但江惜的同學卻嘆了口氣說：“詹，沒必要，萬一再把江惜進醫院，就不太好了。今天江惜來上學，都是校長親自送來的。”這話其實也是他們出于結詹家的提醒。

萬一再起沖突，校長說不定要手管，到時候詹家的臉面就不好看啦。

詹謹軒滿臉莫名其妙。

我江惜了？

我了？

我因為挨了頓打我說了嗎？

當然，詹謹軒打死也不會說的，這太有損他的臉面了。

既然找不到江惜人在哪里，他只好轉頭去接江茉。

他決定送江茉回家，然后跟好好聊一下，江惜這個人心機有多麼深沉，一定要離遠一點。

江茉太單純了，不知道怎麼提防人。

這頭詹謹軒還沒到江茉的教室呢，江惜先到了。

江茉被幾個同學圍在中間。

之前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漠的同學這時候卻是相當熱。

一個問：“江茉，你現在是不是了江家的大小姐了？”

又一個問：“江茉，你真的是從一個小鄉鎮被找回來的嗎？那里是不是很窮？”

還有的問：“我聽說過那樣的地方，一件服姐姐穿，姐姐穿完妹妹穿……”這人話音一轉，“江茉，你回到江家會不會不適應啊？”

他們的話語沒什麼攻擊，好像是關心。

但落在江茉耳朵里，就像是麻麻的烏云，得有點不過氣。

是我……太脆弱了嗎？

江茉咬住下想。

這時候的耳邊突然響起了江惜的聲音。

“放學要一起走嗎？”的嗓音清脆，很好聽。

江茉猛地轉過頭。

沒錯，是江惜！

江茉飛快地抓起書包，站起：“要！要一起走！”

怕江惜不愿意，還又撒謊補了一句：“媽媽讓我們一起走。”

始終還以為，江惜會答應和一起上學，是因為江太太的話有分量。

“是江惜啊。”

江惜長得太漂亮，再加上出江家，從來都是學校里的風云人，所以高年級的學長學姐認識也不奇怪。

“你們一起回家啊？”江茉的新同學們出了點又好奇又怪異的目。

江惜：“嗯。”

簡單凝練，就一個字。

江茉覺得……很、很有氣度。

怎麼說呢？

是沒辦法像這樣，用一個字來回答別人的。

江茉不再看后的同學，趕跟著江惜一塊兒往樓梯口走。

一邊走，一邊低了聲音說：“我覺得我……不太適應這里。我分不清他們是冷漠還是熱。”

江惜聽著耳邊細碎的念叨聲。

嗡嗡的。

好像蜂啊。

得不到江惜的回應，江茉覺得有點失落。

實在找不到什麼人傾訴了。

那位唯一的朋友，是沒有手機的。只有周末回到家，才能借父母的手機給發發消息。

江茉決定稍稍地大膽一點，于是問：“江惜，你今天怎麼樣？”

本意是想問江惜上課傷口會疼嗎。

但江惜頓了下，致的五皺了一團，讓那張寫滿冷淡的面孔，顯得有一點。

江惜說：“很不好。”

江茉聽見這句話，就要去拉的袖子。

江惜跟著又說：“我討厭上課。”

……啊？

居然是因為討厭上課所以覺得不好嗎？

江茉愣聲問：“為什麼討厭上課啊？”

雖然江茉也不是很喜歡就是了。

但上課學習是必須的，咬牙也會堅持下來。

那時候江茉還不知道自己是江家的親生兒，的老師會反反復復地和他們強調，想要擺現在的命運，走出這個貧瘠的鄉鎮，你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讀書。

江惜理直氣壯：“因為聽不懂。”

江茉：？

看著江惜的面孔，突然間覺得江惜有點……可？

聽不懂，會拒絕來上課，但最終還是來了。

有了缺點的江惜，好像也變得更容易親近了。

江茉連忙出笑容，嘗試寬江惜：“我以前也聽不懂啊，我比你高一個年級，你什麼課聽不懂，要不……以后問問我？”

話剛說完，江茉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消失了：“對不起，我忘了，江家很有錢，可以給你請十個家教都沒問題。”

十個家教？

想想都恐怖。

江惜冷酷無地說：“我不要。”

但在江茉聽來，那個意思就是……不要家教，那是……更希我教嗎？

這個念頭太不可思議了。

也有點自。

江茉心臟怦怦跳，忙把它按了下去。

不過這麼一來，江茉的心確實好多了。

不遠的詹謹軒卻猛地頓住了腳步。

他的心可就太糟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江茉會和江惜并肩走出來。

詹謹軒臉沉了沉，他親眼看見江茉笑了。

他的親表妹江茉，對著那個假表妹笑了。

江茉是在討好江惜嗎？知不知道自己才是江家真正的孩子，江惜本不配這樣做！

詹謹軒走得更近一點。

江茉臉上的笑容也就越來越清晰。

……等等，不是討好的笑容。

江茉好像笑得很真誠。

怎麼可能？

江惜是給下降頭了嗎？！

一無名的憤怒頓時沖上了心頭。

江惜二人本沒有注意到詹謹軒。

江茉是警惕不高，江惜是單純沒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要上去把江茉和分開嗎？

詹謹軒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不。

詹謹軒頓住了步子。

他決定悄悄走在后面跟蹤們，他倒要看看，江惜在私底下是怎麼對江茉的。

江惜二人一路走到了校門口。

今天司機不知道為什麼晚點了，江茉環顧一圈兒，在外面沒能看見江家的車。

“要不打個電話給媽媽問一下？”江茉有點猶豫。

有點害怕和父親江博通電話，相比之下，打給江太太就好接多了。

江惜本就不是很在意車來沒來的問題。

因為的目全都被對面的小巷子吸引了。

那里擺著幾輛小吃車。

好香啊。

巫想要的東西，怎麼可以得不到呢？

江惜當機立斷。

指著巷子口：“我要去那里。”

江茉看了看那條巷子，巷口站著人還顯得比較熱鬧，但再往里就是黑漆漆的了。

“去那里干什麼？”

“吃東西。”

江茉呆了下：“你要去那里吃？”

“嗯。”江惜已經頭也不回地朝那邊邁步過去了。

江茉呆了呆，然后忍不住又出了笑容，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江惜原來也會吃路邊攤啊？

“我請你吧。”江茉主說。

江惜：“不要。”

江茉：“為什麼？”

你太窮了。

江惜心說。

江惜了自己的兜，出來一張銀-行-卡。

江茉差點笑出聲。

怎麼這麼可啊？不知道小吃攤上不能刷卡嗎？在江家家教一定很嚴，從來沒有自己買過這些食吧？

“我請你，你不要拒絕了……”江茉按住了江惜的手腕。

但這邊話還沒說完呢。

“咚”一聲響。

有什麼人被一拳打倒了，正好倒在江惜的腳邊。

小吃車的攤主嚇了一跳，趕推遠了點。

江惜也不高興地挪了挪步子。

擋著了。

這時候從黑漆漆的巷子里頭，走出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白襯的年，袖口挽起，口還別著一枚學生會的徽章。他的材比例很好，肩寬長。

看上去應該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年人。

但視線上移。

只見他長著一張相當英俊的臉，眉骨深刻，底下一雙藍的眼珠子，因為淺淡的緣故，給人以冷漠兇戾的錯覺。

頓時把著帶來的那溫文氣質全破壞了個干凈。

江茉站在他面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而因為噩耗過大，死機許久的009號終于在這一刻活了過來：“反派！檢測到反派出現了！江惜，那是你的表白對象之一。”

“等等，男主角也過來了……那也是你的表白對象之一。呃，一會兒，你知道應該怎麼做吧？”009號的語氣都變得卑微了一點。

不遠詹謹軒也駐足。

那是宮家的兒子，在學校里比他囂張了一萬倍。大部分人看見了他，都會繞著走。

這會兒他應該上前去解救江茉，但他不想解救江惜。詹謹軒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