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學們一路往前, 才發現土里埋的不止屎，還有兔子粑粑，還有鴨子粑粑, 山羊粑粑……

可以說是一口氣把他們這輩子沒找過的屎，全認識了。

“我要臭死了。”

“你覺不覺得有點冷？”

“林子里本來就是這樣的。”

“誰看見了？”

剛開始一窩蜂沖出去的勁兒散了過后，大家就像無頭蒼蠅一樣竄了。

“人工養的不應該特別笨嗎？怎麼還躲起來了？”這是步行找不到啊兔啊鴨子的人。

“臥槽，你別不啊。你啊。”這是馬跑了一會兒, 突然開始低頭吃草的。

剛才還興的人, 這會兒忍不住開口了：“這是弱智想出來的活？有什麼好玩兒的？”

“三班那個江惜呢？”

“早不見了……”

“不會掉坡下面去吧？”

這人話音剛落下。

耳朵就被馬鞭帶了一下。

“臥槽？！誰他媽沒長眼睛啊！沒看見這兒……”有人嗎。

那人一邊罵，一邊轉頭去看。

然后就看見騎在高大的安達盧西亞馬上的……宮決。

宮決垂眸。

帶著點兒睥睨的味道。

那人立馬就閉了，半天只出來三個字：“慢點走。”

他以為是宮決的馬鞭意外揮他上了。

也就只了一下嘛。

雖然是有點嘶嘶地疼。

旁邊的人倒不這麼想, 他們神變幻, 只是誰也沒有說什麼。

另一頭。

江惜一口氣沖到了林場的最邊緣。

這里用高高的圍欄圍起來，上面還纏滿了鐵, 鐵上又有尖刺。像是防野的, 也像是防壞人翻進來的。

總之……江惜是走到了頭了。

目一轉。

圍欄的角落里，鴨兔豬羊, 被分別圈在了幾張大網里。

兔子驚, 還來回踹了自己的同類幾腳。

而更驚的，是站在大網前, 呆愣愣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咽了下口水才說：“那個……不是還沒開始嗎？我、我都還沒來得及放出來。”

江惜：？

江惜騎在馬上, 的神并不高傲, 但卻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覺。

不不慢地說：“沒關系。活已經開始了, 所以……它們都是我的戰利品了嗎？“

工作人員更呆了。

這樣……也可以嗎？

幸好工作人員的理智還在, 他在今天略顯喧囂和冷的林子里打了個哆嗦, 說：“不, 不太行。因為活是得把它們放出去, 然后你們再獵。”

江惜想了想，差別倒也不大。

那便讓他多此一舉吧。

江惜牽著馬，雙夾擊馬腹。馬兒立時會意，向后頭退了幾步。

那張面無表的臉上，這才出一點憐的表來。雖然一個可可的，出這樣的表很奇怪。

溫地了馬兒的腦袋，說：“不論過去多年，你們都是又聰明又可又英勇的。”

好家伙。

夸一匹馬都還有這麼多詞兒！

工作人員看著那匹馬，好像出了一點笑容。

但馬臉笑起來實在太稽了。

工作人員匆匆別過頭，就聽見了說：“好了，你現在放吧。”

“現在？”工作人員想也不想就搖頭，“不不，這麼多突然放出來，它們會撞到你的。”

這些人怎麼都這樣磨蹭？

“你只管放就好了。”

“不，不行……您要不再退遠點兒……”

大巫輕輕嘆了口氣，再往后退兩步。

“不行，您還得退。”

江惜了兜里的龍鱗。有點扎手。

那些家禽牲畜們似乎知到了某種威脅，紛紛開始沖撞大網。

這下工作人員臉都有點發白了：“今天，今天躁啊……”

但很快，工作人員就發現，那躁好像都蔓延到圍欄外去了。

一種后背發寒，渾汗直立的覺，陡然籠住了他。

他聽見問：“你們這山上有什麼野生嗎？”

“有、有猴子……可能還有野豬之類的，但平時它們都避著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不侵犯對方的生存地。”工作人員聲說。

說完，他才忍不住問：“怎麼了？”

回應工作人員的一聲嚎。

像狼。

又一聲嚎。

像虎。

不、不對啊……咱們市的生態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啊？

工作人員兩戰戰，轉過去，只見被編織得麻麻的圍欄外，約可見有什麼影轉來轉去。

終于，這種約的猜測了真。

“嘭——”圍欄被重重拍打了一下。

外面有什麼龐然大，在焦躁地轉圈兒，并企圖進來。

工作人員：“臥槽！”

他一屁摔坐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候，他從圍欄的隙間，對上了一雙黃澄澄的眼。

像、像是老虎的眼睛。

工作人員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匆匆去上帶的對講機。

對講機呢？臥槽，到哪里去了？對對，他臨走的時候去草叢上了廁所。

掉草叢了？

他們上班是不允許帶手機的。

工作人員想到這里，頭皮一陣發麻。

怎麼辦？

他猛地扭頭再去看：“快，快報警。有老虎你看見了嗎？可能還有狼！你手機帶了嗎？我能和你一起……”騎馬嗎。

工作人員的聲音卡在嚨里頓了頓。

因為他發現的臉沒有毫變化。

只是那匹馬焦躁了起來，它來回踢著前蹄，像是躍躍試，想要越過圍欄將外頭的“敵人”一頭撞死。

輕拍了下馬兒的腦袋。

那匹馬便收住了作。

說：“你不要慌，我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我？

工作人員急得滿頭大汗，差點眼前一黑昏過去。

豪門千金的思維可能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吧，但這也太自大了……

工作人員用力地握了下拳，走過去準備直接搶馬。

反正不能留在這里。

誰知道剛才還乖巧下來的馬兒，突然朝他示威地尥了尥蹶子。

馬兒的部力量可是很強勁的。

工作人員嚇得后退兩步，不敢再上前了。

“我是飼養員！是飼養員！你沖我兇什麼？”工作人員又委屈又害怕。

那頭躁不安的家禽牲畜們，像是突然發了力量，先是山羊頂開大網，一窩蜂地徹底跑了出來。

工作人員嚇得又是一頓連滾帶爬，往更遠避讓。

還是巍然不。

而那些山羊也似乎有意避開，邊繞了一個無形的圈兒。

山羊們從圈兒外奔騰而過。

只見漫不經心地從箭囊中取出弓箭，弓箭的頭是特制的，因為考慮到不能傷人的問題，所以它并不是很鋒利。

這樣豈不是折磨那些“獵”嗎？一箭下去還死不了。

江惜輕輕皺眉，出屠維的骨頭打磨了一下箭頭。

工作人員：？

在干嘛？

飛快地打磨好之后，江惜歪頭，持弓，搭箭，輕輕瞇起眼。

“咻”。

仿佛電視劇里的破空聲響起。

一箭穿了一只羊。

之后不停。

一共獵了三只羊。

沒有一箭虛發。

工作人員呆愣愣地著這一幕，連耳邊猛的嘶鳴聲都不算什麼了。

……這就是說的，可以保護他？

另一邊的其他同學也約聽見了的嘶吼聲。

“你們聽見沒有？”

“好嘛，就殺個，還要給我放點狼聲。這誰想出來的點子？以為我們聽見就害怕了嘛？”

“好像還有老虎聲音。”

“哈哈我們這兒有老虎就怪了！”

“哎這匹馬到底聽不聽話啊？氣死我了，讓它往左邊轉，非往右邊走！”

“快看，來了，來了，有什麼東西跑過來了。”

“臥槽，是羊！”

宮決眉頭鎖，他沿途只看見了羊。

這些羊撒丫子跑得飛快。

不像是因為他的到來，而更像是那前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追……那前面能是什麼？不是就只有一個江惜跑到了前頭去嗎？

宮決覺得不對勁。

那些吼聲也不對。

他加快了馬兒奔行的速度。

后面幾個小弟：“決哥等等我啊！”

“我跟不上，哎臥槽，這馬怎麼又不走了？你這劣馬，真不如人家馬俱樂部的好馬兒！哎哎哎你別尥蹶子！”

程冽這時候也終于學完了，他說：“走吧。”

他直接把跟著他這幫小富二代劃分了一下。

三個學烹飪，兩個學馬，兩個學箭。

這樣，兩個學馬的，可以和兩個學箭的，兩兩組合同乘一匹馬。后面這個拉弓就方便多了，不用擔心從馬上掉下去。

“你們走后面。”程冽說。

其他人當然沒意見。

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沿途往前走，他們憋不住笑：“果然還是程哥有辦法，讓他們不好好學吧哈哈……”

“你們和我拉開距離，保持兩米以上。”程冽又開口。

“為什麼？”這下這幾個人納悶了。

“我聽見猛的聲了，我要去前面確認一下。有問題，你們及時掉頭跑然后報警，找老師。”程冽的口吻不不慢，但卻充滿了篤定。

“程哥你說剛才那些聲啊？我們也聽見了。但那很明顯就是錄音嘛。你聽見過那麼響亮的老虎聲音嗎？而且咱們市就沒老虎啊！”

程冽：“……我聽見過。”

“哎？”大家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后的含義，程冽已經夾著馬背飛快地往前面去了。

他們趕也趕上，但還是被拋開了一點距離。

就……手拉開到兩米以上唄？

“這就是天才。”小富二代忍不住吹噓程冽。

“是啊，我爸給我買的馬課白上了。”

宮決和程冽一前一后地朝著鳴的方向趕去。

宮決出發早，雖然中途小小地迷了下路，但這不重要。

還沒走近，他就看見了騎在馬背上的江惜。

再走近點。

他看見了滿地一團，嚇得要死的家禽們。

以及那個灰頭土臉，滿臉驚恐的……是工作人員吧？宮決想。

“出什麼事了？”宮決問完，很快就注意到了圍欄外的靜。

那些靜更大了。

它們焦躁地頂撞、拍打著圍欄，中發出低低的吼聲。那種傳遞出來的原始，讓人類打從骨子里泛起與生俱來的恐懼。

宮決面一凌。

“我打電話……”

“它們進不來。”江惜和他說。

工作人員呆呆回神，剛想喊別信的。

但江惜跟著又開口問：“怎麼就你一個人？”

宮決回答：“那些人太蠢了，要不是馬兒半路不走了，要不就是迷路了。”

江惜：“哦。”

江惜：“羊跑了，你只有等它們被放出來，才能打獵了。”指了指和鴨，還有鵝。那幾頭大鵝看上去分外兇悍。

江惜：“可惜這個人站不起來了，沒辦法去放它們。”又指了指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臉上燥熱，說不出話。

宮決：“……沒關系。”他頓了頓，還是說：“我是來幫你拿獵的。”

他垂眸掃過的箭囊，了三支箭。

至中了一只吧？

是？還是鴨？

“那太好了。”古井無波的聲音里終于出現了一點名喜悅的東西。

江惜指了指地上東倒西歪的羊：“你把它們搬走吧。”

大巫當然是不會親自手搬東西的。

宮決一看。

等等……

一、二、三……三頭羊。

三頭羊？

宮大爺覺到了艱難。

他就算放下段，什麼氣質臉面全不要了，扛都得扛三回。

而且……這好像和他在小說里看見的完全不一樣。

這里的小可憐兒江惜，可以打死三頭羊。

“你們還杵在這里干什麼？”程冽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點冷，帶著點責怪的味道。

宮決皺眉。

媽的，怎麼讓這人也跟過來了？

其他人真就這麼蠢？蠢到現在都還沒找準方向？

其實這會兒還有老師跟在后面追學生呢。

“媽的，你們沒戴護！摔死了老子要賠錢的！”

那些學生還是無頭蒼蠅，到轉。

念頭一轉，程冽已經到了面前：“你們沒聽見聲音嗎？”

宮決打斷道：“不止你一個人長了耳朵。”

程冽看也不看他，只看向江惜。

這一看，他就怔了一秒。

不害怕？

江惜看見他還是比較高興的：“扛羊。”說。

程冽角了。

低頭一看，也見識到了江惜的壯舉。

“有點多。”程冽說。

江惜很大方：“一只是你的。”

程冽又一次怔住了。

而宮決是酸住了，酸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這才能掩蓋住眼底的冷。

江惜：“免得你死了。”

程冽：“……謝謝。”

但現在的正事是：“我們得趕走，羊一會兒來扛。”

江惜：“等下。”

出手機。

工作人員：！

我就說你有手機吧？你有手機你不報警？

江惜驅馬走到圍欄邊。

“別過去！”宮決和程冽兩個死對頭，難得一致地從中出了這三個字。

但江惜已經在圍欄邊了。

飛快地打開相機，將那片兜里揣著的龍鱗扔了出去。

哎，反正閼逢長了很多片。

下次還可以再拔……

下一刻。

那些咆哮聲、焦躁走的聲音，頓時都奇異地消失了。

太安靜了。

安靜到，江惜按手機快門拍照的聲音，“喀嚓”，是那麼的清晰。

程冽：“……”

宮決：“……”

江惜轉過：“好了，我們走吧。”

工作人員滿臉恍惚地跟著往前走了兩步。

上散發著“我在哪里？我是誰？”的氣息。

就這麼……結束了？

臨走甚至還拍了張照？

那些猛呢？

程冽忍不住開口：“圍欄外……”

江惜：“我幫你們看了一眼，有老虎，有獅子，有狼，有猱，有黑熊……”

程冽眼皮一跳：“……真的？假的？”

江惜：“真的。”

它們都是被閼逢的鱗片引來的。

江惜輕輕皺眉。

算了，下次還是不要閼逢的鱗片了。

龍鱗帶有龍的氣息。

龍又被認為是萬之長，猛見之，皆臣服。

那些大小猛，突然間聞到龍的味道，在骨里傳承數千年，幾乎刻每一個基因的本能，驅了它們。

于是它們前赴后繼，趕至圍欄。

它們想要拜。

但又同時聞見了另外兩個大怪的味道，它們害怕，想要救出它們的王。

所以它們又焦躁又畏懼。

從頭到尾都只做出拍打圍欄的作。

下次再招這麼多猛過來……多麻煩啊。

瞧把人家嚇得。

江惜看了看工作人員。

“走吧。”江惜說。

程冽應聲，但還是低頭通知了老師。這樣的大事，不能隨便就糊弄過去。

江惜他們返往回走。

大鵝們終于叨開了網，撒起腳丫子就跑。

鴨也出了籠。

家養豬也不甘其后，追了上來。

江惜回頭再看了一眼圍欄。

它們應該都走了……

如果不是怕嚇死他們，還可以一下它們的腦袋……

“媽的，跑快點，那只羊追我！”

“臥槽，這大鵝怎麼叨我屁？”

“哥們兒快拉我上馬！”

“你一班的，找一班的人去。”

“我靠，這時候你分什麼班級？別見外啊哥們兒，大家都是一的。這怎麼也會打人？”

江惜噠噠噠地騎著馬，慢吞吞走到林場口，這里已經是一片飛狗跳了。

有工作人員悄悄組織人手，去查探了圍欄外。

很快，程冽得到了來自這次活負責人的反饋。

“程冽同學，沒有發現你說的那些猛。不過……這里確實有很多雜的腳印。你們放心吧，我們已經給專業人士了，你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程冽低頭掃一眼，關掉了手機屏幕。

旁邊一幫小傻-還在嗷嗚喊呢。

“老師救命，這只它撲我！”

老師扯了扯角：“老師耳朵不好，聽不見。”

“這大鵝有病吧？我，別扯我……”

“這馬就生看著啊！這什麼怨種馬啊？”

“救救我，我跟你一個班啊！”

“……拉倒吧，你爸上月才搶了我爸一個業務呢。”

“草！做人怎麼可以這麼記仇？”

程冽都聽得腦袋突突地疼。

這時候終于有人注意到江惜一行人回來了。

“決哥！你打到羊了！”

“程哥！你打到羊了！”

小弟們幾乎同時開口。

宮決和程冽也幾乎同時開口：“……是江惜的。”

什、什麼？

這頭的江惜，搗鼓了兩下手機，給閼逢發消息。

【我把你鱗片扔了。】

閼逢：【生氣.jpg】

閼逢：【我就知道你嫌棄我的鱗片不如哥哥的那麼好看。】

那頭打字的閼逢，表卻并沒有很難看，甚至還帶著點笑。

只要足夠委屈，哪怕是裝的。

他今晚也可以搶到睡大巫床底下的資格了。

“江惜，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同學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在江惜耳邊響起。

江惜暫時扣住了手機，抬起頭，表有點懵：“嗯？”

而那頭的閼逢再沒等到江惜回消息。

他磨了磨尖尖的牙。

這下是真嫉妒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