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程大夫回來，為鄭輝和于平診脈。

“怎麼樣？”李清閑問。

程大夫捻著胡須，道：“兩人沒有命之憂，養幾日就能行自如，對方沒有下死手。”

“下丹田呢？”李清閑問。

程大夫看了李清閑一眼，道：“老夫未品，不敢妄言，還是要等夜衛來人定斷。”

李清閑點點頭，不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甲七和丙四兩支隊伍抵達，兩個隊伍的十品隊長接連檢查昏迷不醒的兩人，沉默不語。

最終一個隊正道：“先送回衙門吧。”

“那祥號……”李清閑道。

韓安博用力抓著李清閑的肩膀，直視雙眼。

“先讓隊長和于平回去。”韓安博的聲音緩慢而堅定。

“好。”李清閑轉頭向祥號大門口的三個人，著那個面帶微笑的掌柜，向祥號的牌匾，以及牌匾右下角小小的紅月季花，彷佛要牢牢刻在腦海中。

韓安博慢慢彎下腰，抓起地上團一團的銀票，塞進鄭輝的皮袋中。

一行人借了一輛車，將鄭輝與于平送夜衛衙門的醫館。

夜衛的孫大夫得出的結果和程大夫相同，兩人沒有大礙，明天就能下地。

但丹田毀了。

醫館，鄭輝與于平躺在病床上。

韓安博弓背坐在竹椅上，低著頭。

李清閑站在門口，著高墻青瓦、綠樹蔭的夜衛衙門。

巡街房已經是全夜衛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可隊長還是遇難。

這個世界這麼危險嗎？

沒有強大的力量，哪怕是十品武修，銀票砸臉也只能忍氣吞聲。

過了許久，韓安博走到門口，倚著門框，出神著遠方，低聲道：“你李清閑，可這世道，真能清閑嗎？”

聲音比平時沙啞。

李清閑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

韓安博與鄭輝相識十年。

鄭輝至救過韓安博三次，韓安博多次幫鄭輝化解危險。

這一次，兩人沒扛過去。

“鄭哥一輩子心心念念的九品，無了。”

韓安博的聲音極其平澹。

李清閑聽到的卻是死寂的絕。

李清閑想做點什麼，可自己大敵未除，又能做什麼？

魔門，甚至可能比自己的敵人更麻煩。

儒家一直在限制皇權，或者說與皇權爭奪權力。

道家能爭的時候爭，爭不過就無為。

邪派只敬神，武林只信奉拳頭，地府有閻王，都不敬皇權。

但魔門與太監，主依附皇權。

上一任天魔門門主兼魔門盟主，曾囂與太寧帝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斗，結果太寧帝親率監與林軍高手登上天魔山，僅用三十二招重創天魔門主，降服魔門。

甚至有人嘲諷太監和魔門，一個給皇上端尿，一個給皇上腚。

全天下人族甚至妖族都知道，魔門這些年一直在拿活人修煉魔功，三百魔獄遍布天下，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可只要給太寧帝當好狗，誰能奈何？

“你素來機敏多謀，有沒有辦法幫鄭隊？”李清閑問。

韓安博輕輕搖頭，道：“丹田救不好，魔門又惹不起，幫不了。”

李清閑只覺心里了一塊大石頭，憋得口難。

“我去房里拿他們倆換洗的服。”李清閑說完，頭也不回離開。

離開醫館，李清閑長長松了口氣，慢慢地向甲九房走去。

午后的有些毒，一路上，花草樹葉病懨懨地耷拉著。

臨近甲九房，一個半不的聲音響起。

“清閑老弟，想什麼呢？”

李清閑抬頭一看，竟然是前不久認識的葉寒，之前一起喝過酒，好像自己喝醉了被他送回衙門。

這人高個子，皮白皙，生得英俊瀟灑，據說頗有人緣。

“葉兄。”李清閑點點頭，想起周春風讓自己遠離這個人，不再多說。

葉寒直軀，右手握著紙扇輕輕拍打左手，笑著說：“你馬上要過十六歲生日吧？”

“對。”李清閑道。

“我們老家的習俗，二八年華最是要，代表孩子即將年，所以，親近的人一定要送大禮。為了你的禮，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把所有的人都搭上，才換來一枚化蛟丹。”

葉寒說著，將紙扇在腰帶，取出一個小小的紅布盒，湯圓大小，他看著盒子，眼角輕輕一。

李清閑驚道：“萬萬使不得！這化蛟丹一枚說價值萬兩，數量極，普通人甚至買不到，太貴重了！”

李清閑心中震驚，難道周春風錯怪他了？葉寒和自己關系竟如此好？

就算周春風，也未必拿得出化蛟丹吧？

或者另有？

葉寒低頭盯著紅布盒子，緩緩遞過來，道：“實話實說，這枚化蛟丹，本來是留著自用。只不過，我康健，一位大命師曾言，我今年必能一飛沖天，收獲紅知己，這化蛟丹，不過是錦上添花之。反倒是清閑你重病纏，現在服用這化蛟丹，堪比懷橫練功夫的九品武修，關鍵寒暑不侵，蚊蟲不近，小毒小病不染，足以讓你大變樣。”

“葉兄，這禮是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李清閑心知貪小便宜吃大虧，來路不明的好，往往是陷阱。

“我與你兄弟一場，你現在有難，我若連化蛟丹都舍不得，豈配為人？別推了，收下吧！”葉寒將盒子塞進李清閑手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盒子，轉快步離開。

“葉兄……”

葉寒一言不發，低頭疾行。

李清閑正疑，耳邊突然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天命儀竟主傳來訊息，似是說這個葉寒跟自己關系重大，理當觀命氣，不然恐有意外。不過，這葉寒命格太強，氣需要消耗一縷氣運。

李清閑本就不放心，立刻選擇使用。

一涼意涌雙眼，前方以葉寒為中心，大放明。

葉寒頭頂，浮現一頂玄黑垂金珠簾帝王冠冕，九旒。

這玄帝冕周白氣升騰，帽延上翹，珠簾閃。

十二長生中四旺之冠帶。

冠帶，如年加冠，大勢已，羽翼漸。

冠帶若生白氣，為朝氣，氣運更進一層。

冠帶若帽檐上翹，則為昂首，氣運大進。

冠帶若閃，則為華秀，氣運極致，無可阻擋。

葉寒冠帶，三象俱全，甚至還是命中極見的九旒帝冕，而帝冕的極致，也不過是十二旒天子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