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公務員》105|三神一鬼不見真仙

師青玄正道:“我想試試, 看能不能自己把那東西解決了。不管怎麼說太子殿下你也比較有經驗, 有空沒有?如果沒有,千萬不要勉強。”

此前師青玄幫了謝憐不忙,眼下他需救急,有求於自己,謝憐總不能在這時候就推說自己有事有心無力了。但花城遠來是客, 還沒在這裡玩幾天呢, 他走了, 誰來招呼花城?雖說他招呼得也不怎麼樣。

正兀自思量著,花城卻一手支著下頜, 笑道:“哥哥可是要去瞧瞧那白話真仙?不嫌棄的話, 捎我一個可好?畢竟是個稀罕怪,我也沒親眼見過。”

謝憐心道:“慚愧, 三郎懂我。”好生激他, 點點頭。師青玄也沒什麼話說,他自然清楚花城不是來幫他忙的, 但花城至不會搗,來不來對他沒差。謝憐又道:“但那白話真仙神出鬼沒, 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才它會再出現?”

師青玄道:“我也不知,實在不行, 我打算到皇城最好的酒樓去包酒席, 喝他個百八十天的,天天放鞭炮唱大戲,它總會出來的。”

謝憐道:“這也是個辦法, 不過,就算它出來了,也未定能抓得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風師大人是否查過,過去它的獵都有些什麼人?行事風格如何?看看有無規律可循。”

師青玄道:“這個我哥自然是早就查過的。”說著從袖中出一只卷軸,鋪展開來。謝憐湊上去一看,不道:“厲害,厲害。”

好家夥!這東西真是不大的魚都懶得下鉤,卷軸上一溜兒的名字,幾乎全是在人間大名鼎鼎的風雲人,而且無一不是下場淒慘。每一個的結局,都是崩潰自絕。

兵敗如山倒,橫劍自刎做個了斷的;萬千家財一朝散盡,三尺白綾了一幹二淨的;求名求利求而不得,翻覆沉浮永墮奈何的。這些人並非是敗給了白話真仙,而是敗給了自己心對於“失去”的恐懼。

不過,名冊上倒是沒有帝王。真帝王,自有天子之氣護,不易為邪祟侵。其實一般而言,有飛升潛質的人,也會天生一層靈氣罩,令這些鬼怪退避三舍,所以,謝憐覺得師青玄被那東西纏上,不是那麼簡單,許是有人暗中了手腳刻意針對他。若真如此,這人必然不簡單,但師青玄被盯上時尚且是個嬰兒,又緣何會招惹到這種了不得的角呢?

這時,花城道:“哥哥可否借與我看看?”

謝憐便把卷軸遞給他,道:“看。”

花城只略掃了一遍,道:“誰寫的卷軸?”

師青玄道:“我哥。怎麼了?”

花城把那卷軸往桌上一丟,道:“不怎麼樣。錯的離譜。建議你哥回爐重造。”

師青玄一聽就要拍板了:“雨探花!”

謝憐拉住他,歉聲道:“風師大人坐下吧,坐下吧。算了,三郎說話一貫是這樣的,他不是故意的。”

師青玄坐下來了,自個兒懷疑道:“‘一貫是這樣的’?”

謝憐轉向花城,問道,“三郎,你說錯的離譜,是錯在哪裡?”

花城也向他靠過去,兩人坐得近了許多。花城指了幾個名字,道:“這幾個,錯了。”

謝憐認真看了,那幾個都是惡貫滿盈的一方霸主,道:“你怎麼知道的?”

花城道:“因為這幾個是我殺的。”

“……”

謝憐道:“這上面不都是自殺嗎?”

花城道:“我手之前,人去跟他們先打了個招呼,他們就自己了斷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我殺的?”

不知道這算不算他殺的,但大概可以算很誠實。師青玄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皮子微,道:“鬼不要在神面前坦白地描述自己是怎麼殺人的行不行。鬼不要和神在其他神面前明正大地討論這種問題行不行。”

花城又指了幾個名字,道:“這幾個,也錯了。”

謝憐道:“這又是誰殺的?”

花城道:“黑水殺的。”

謝憐一怔,道:“那位黑水玄鬼,不是一向很低調嗎?”

花城道:“不代表他不會殺人。”

隨即,他對師青玄道:“尊兄給你的這份卷軸錯百出,本沒用心查證,反而很有攪視野的嫌疑,一堆破布而已。所以我建議,撕了重寫。”

師青玄奪回了那份卷軸,道:“我哥才不會這樣!”言語雖蒼白無力,語氣倒是很篤定。親弟弟的事,師無渡應該不會不用心,那麼,還有一種可能,謝憐問道:“業有專攻,水師大人在查證過程中應該也借助了他人之力。敢問整理卷軸的人是誰?”

遲疑片刻,師青玄道:“靈文。”

謝憐眉心,不說話了。靈文殿雖然總被其他殿的神罵效率低下,但也不至於犯這麼多錯,簡直就是一份敷衍了事的草稿。毒瘤們的關系看上去還好的,至表面上是好的。個中到底有什麼彎彎繞繞,恐怕外人是弄不清楚的了。

花城靠了回去,繼續道:“怎麼辨別真假,我再告訴你一條:白話真仙一旦盯上一個獵,會斬草除。不它的獵要崩潰而死,獵的親族友人,也全都要波及。所以,上面這些只死了自己一個,親朋好友都還活得好好的,也全是錯的。”

聞言,師青玄面蒼白了一瞬。隨即,他便又打起了神,對明儀幹笑道:“那豈不是明兄你也有危險?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明儀離他坐的遠了點,滿臉都寫著“我能不要你這個最好的朋友嗎”。這麼一挪,離謝憐坐得近了點,花城一眼掃過他,目如刀。見師青玄這時候還不忘開玩笑,謝憐忍俊不,但也看出了風師的不安。不如說,正是因為不安,所以才要用加倍來克制。師青玄一展風師扇,扇得比平時快五六倍,黑發在狂風中淩,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到最華麗的高樓上紙醉金迷去也,我倒要看看,我們這麼多人,它還敢不敢出來。我們人多,哈哈哈哈哈哈……”

“……”謝憐道,“風師大人,您先冷靜一下。稍等我片刻,我觀中還有些小事須得理妥當。”

這一去也不知要幾天,兩個孩子兩張,再加一個附在活人上的死鬼,總不能不管了。他想在村子裡找個靠譜的人家幫忙照看下,花城卻對他的每一件考慮都了如指掌,道:“如果哥哥一定要去的話,只管放心去,我有人手。你離開後,自會有人來照看你這裡。”

謝憐松了口氣,道:“有勞三郎了。這裡還是有人看著比較好。”

花城也笑道:“是啊。有人盯著才行。”

他們兩個的“看著”和“盯著”,明顯不是同一個意思。然而,也沒什麼人追究。明儀搬開供臺,在地上畫起了千裡地的陣法,師青玄越扇越快,扇子的殘影已經要看不見了,道:“對了太子殿下,剛才忘了問,那門口那到底誰啊?我招他惹他了,一開口那說的是人話嗎。”

居然到最後才被隨口問了一句,若是讓戚容聽見,又要心絞痛發作了。謝憐心想的確不是人話,把倚在角落的若邪和芳心都收了,道:“他不是已經自報家門了嗎?”

師青玄道:“怎麼,那還真是青鬼啊?就那個德行??百聞不如一見,百聞不如一見!”

謝憐眉心,簡略講了幾句況,叮囑他保,尤其不能讓郎千秋知道。幾句話間,明儀也幾筆畫完了一個地千裡陣。上次南風畫了老半天也糙得很,他則完全相反,畫得極快,卻毫不潦草,一筆到底,那徒手畫的圓簡直比拿尺子畫出來的還工整,字也是整整齊齊如版刻,謝憐不由暗暗驚歎。

陣法完工,明儀道:“走了。”師青玄輕提一口氣,把蠟燭吹熄了。

花城走在最前方,第一個去推門。小門“吱呀”地打開,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似乎是連通到了一座廢棄多年的老屋,空氣中滿是黴味和塵氣。

跟在花城後的是謝憐,輕聲謝過了主在前方開道的花城,隨即是師青玄,最後是明儀。他出來後,反手關上了門。

正那門即將合攏的一瞬,黑暗之中,突然有個聲音從門後傳來,森然道:“你要去的地方,將會變你永遠不想再記起的噩夢!”

一聽到這個聲音,謝憐便一腳踹了出去。

那門當場被他踹垮了,然而,陣法用過後已經失效,門後不是菩薺觀,而是一堆破銅爛鐵。劇烈的作激起劇烈的塵土飛揚,謝憐一陣咳嗽,有點慶幸沒把花城做的門踹爛,以袖掩面道:“剛才那個就是白話真仙嗎?”

師青玄握了拂塵和風師扇,道:“是它的聲音!它……就一直跟在我邊嗎?”

謝憐揮開塵氣,否決道:“不會。方才屋子裡有三個神,一位鬼王,若是有什麼東西一直跟著你,我們能不發現嗎?必然是剛才才來的。”

明儀也道:“冷靜。”

師青玄道:“冷靜了。我很冷靜。早就冷靜了!”

花城卻在前方悠悠地道:“冷靜是要的,沒事卻不一定。有沒有人知道這是哪裡。”

謝憐四下,也道:“我們不是要去皇城最好的酒樓嗎?”

怎麼看,這間廢棄的老屋,也不像是師青玄口中那座酒樓。四人轉了一通,到了大門,竟被幾把大鎖鎖了。謝憐再次一腳踹過去,鎖斷,門開。打開門後,呈現在四人面前的,不是什麼刀山火海,也不是什麼詭邪景,而是一座普普通通、毫無亮的小鎮。

花城挑眉道:“皇城應該不長這樣。”

謝憐也深有同,皇都的氣度,絕非此等小鎮可比,回頭道:“地師大人,您是不是畫錯陣了?”

明儀卻道:“沒畫錯,原定連接地不是這裡。”

謝憐當即明白了。這意思便是,那東西了手腳。這地方,是它送他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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