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意，從杜羽的脊背一直蔓延到腳跟。

何所以為什麼會出現在傳說管理局？

地藏王菩薩、魅鬼、八大差呢？

董千秋呢？

無數的想法沖撞著他的大腦，他只覺天旋地轉，一極度不安的預蔓延開來。

傳說管理局的人都被殺了嗎？

小七也會被殺嗎？

杜羽慢慢睜開眼，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

“怎麼樣，看明白了嗎？”小七問道。

“看明白了。”杜羽點點頭說。

“看明白了就好。”

杜羽現在快速的盤算著計策，何所以如果要大開殺戒，為什麼沒有殺死小七？小七還有利用價值嗎？

如果小七死了，自己豈不是要永遠留在這傳說里了？

可是杜羽如何才能救小七呢？

“杜羽。”小七語氣平淡的了一聲。

“我在。”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小七說。

“你想問我一個問題？”杜羽的心臟砰砰直跳，他知道這個問題八是何所以讓問自己的，于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你問吧。”

“如果……傳說管理局讓你殺死張堅的話，你會遵從傳說管理局的命令，還是會遵從傳說本來的劇？”

這什麼？

這名副其實的「送命題」，如果杜羽說錯了答案，就會立刻斷送掉小七的命。

“這我得好好想想啊。”杜羽模棱兩可的說，“要按照我的格，肯定得遵從傳說本來的劇啊。不過傳說管理局也待我不薄，有時候也可以通融通融的……”

小七沉默了一會，然后對杜羽說：“杜羽，既然如此，傳說管理局有任務給你。”

杜羽笑了笑，然后問：“所以這次要我殺死張堅？”

“是的，可以通融嗎？”小七問。

“這……”杜羽一邊瘋狂思索著對策，一邊裝作猶豫的說，“張堅也待我不薄啊……這可能得好好談談價格，然后我才能決定了。”

“價格？”小七愣愣地問道。

“是啊，價格。”杜羽點點頭，“你們把我派到幾千年以前當刺客，我收點出場費也不過分的吧？”

“原來如此，這樣就更好通了。”小七平淡的的說，“你想要什麼？傳說管理局一定會答應你的。”

“人活一輩子，無非就是富貴名利。”杜羽說，“我要錢，要人。”

“錢好說，可人怎麼給你？我們又不是販賣人口的單位。”

“我不需要咱們單位販賣人口。”杜羽努力出一笑容說道，“我看好的人就在咱們局里，那就是你。”

“我？”小七吃驚的問道。

“是的，只要你答應為我的人，我便考慮殺了張堅，怎麼樣？”

小七又沉默了很久，說道：“好，我答應了。”

“這才乖嘛。”杜羽又頓了頓，說道，“小七，我知道你擅長開溜，所以在我完任務之前必須一直都跟我說話，一旦我你，你卻沒有回應，那我便認為你反悔了，我會立刻中止這個易。”

小七一震，瞬間明白了杜羽的意思。

杜羽是想保護，以免何所以對下殺手。

這樣一來小七的命暫時是保住了，可等杜羽真的殺死了張堅，自己還是要死。

杜羽點點頭，然后站起來說道：“那咱們說好了，你一直跟我說著話，我再去見一下張堅。”

“見張堅？”

“是啊，我得去看看張堅能開出什麼價碼，萬一比傳說管理局給的高呢？”杜羽說道，“我這麼優秀，自然就只能「價高者得」了。”

小七沒有再說話，杜羽整頓了一下心，就走出了屋子。

戰其勝依然遠遠的站在那里，看到杜羽若無其事的走出屋子，便要上前來。

“張麻子啊！”杜羽忽然大喝一聲，戰其勝的腳步也停住了，聽他的語氣，似乎事還沒有解決。

“我記得你不是要寫「信」給「母親」嗎？”杜羽喊著，“用我這「筆」吧。”

杜羽從腰間掏出那支綠筆，遠遠的給戰其勝丟了過去。

“有些不好說的話，只有用「這支筆」才能寫出來，這比你們的刻刀好用多了。”杜羽頓了頓又說，“記得讓你「母親」別總窩在山里，偶爾也下山看看，畢竟山下的世界很彩，還有很多「久尋之人」，有趣極了。”

戰其勝接過筆，愣愣的看著杜羽，不明所以。

杜羽心中暗暗說道：“戰其勝啊戰其勝，你可一定要聰明一點啊，能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杜羽努力拖延著時間，每走幾步就跟旁的土匪或者路過的孩聊聊天，緩慢的向張堅所在的屋舍移著。

戰其勝看著手中的筆，問道：“嬰寧……杜羽剛才說的話你能懂嗎？”

嬰寧思索了一下，說道：“小戰，雖然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杜羽給人的覺特別奇怪……”

“奇怪？”

“是的，他剛才一直在瑟瑟發抖，好像很害怕，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杜羽，哪怕他跟鐘馗斗法的時候，也沒有發抖過。”

戰其勝仔細回想著杜羽剛才說的話，又低頭看了看嬰寧。

“信……母親……筆？”

他忽然之間揚起了眉頭：“我知道了！”

“知道了？”

“之前我和杜羽說過，后土生「信」，所以「信」的「母親」就是后土，杜羽讓我「給母親寫信」，應當是想讓我們聯系后土。”戰其勝看了看手中的嬰寧，說道，“有些話「只有這支筆能寫出來」，意思是現在只有你能給后土傳音。可是這后半句話我不明白……「讓母親下山」，「久尋之人」又是什麼意思？”

嬰寧思索了一下，說道：“后土娘娘就住在不歸山上，讓下山，應當是讓去山腳的傳說管理局看一看。如今傳說管理局和八大差都在尋找局長何所以，如果猜得沒錯，何所以應該就是「久尋之人」，他可能在傳說管理局現了。”

嬰寧與杜羽一起見證了整個事件，自然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在二人整理出了頭緒之后，嬰寧立刻給后土娘娘傳了音。

“娘娘！”

“咦？小丫頭嬰寧？嚇了老娘一跳，怎麼了？”后土娘娘聽起來正在吃東西。

“娘娘，事出急，您聽我說……”

……

杜羽耽擱了半天，終于來到了張堅的屋舍外面。

“不知道戰其勝那家伙有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杜羽心里默默念叨著，“可千萬別耽擱了時間……”

這一路上杜羽每走三步就一聲小七的名字，小七不僅沒有顯得厭煩，反而有點開心，知道沒事，杜羽也安心了些。

可現在又該怎麼辦呢？

杜羽站在張堅的屋門外面，心想若是敲開了這扇門，那事的發展就變得不可控制了。

“小七，你還在的吧？”杜羽又問道。

可這一次，小七卻沒有回答。

“小七？你人呢？”杜羽一愣。

傳說管理局那頭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小七！”杜羽覺不妙，難道是自己拖延時間太長，已經讓何所以起疑了嗎？

“你是不是溜了？！我跟你說，你要是溜走了，我們的易可就中止了！快說話啊！”

這一次，終于有人說話了。

可說話之人并不是聲音怯懦的小七，而是何所以。

“你早就發現我了嗎？”一陣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

杜羽一怔，臉上出兇。

“小七怎麼了？”

“在旁邊。”何所以說道，“我讓先睡一會，現在由我來替傳音。”

“睡一會兒？”杜羽咬著牙說道，“何所以，你到底要做什麼？”

何所以干干的笑了一下，說道：“還記得老夫說過嗎？這世上有因才有果。若我斷掉了因，這世上便沒有了果。”

“張堅就是那個「因」？”杜羽問道，“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殺死張堅？”

“杜羽，你是個聰明人。”何所以說，“你幫我殺掉張堅，我便讓你平安的回到現世。他是一個對你非親非故的人，你應該知道怎麼取舍吧？如今我掌握著傳說管理局里的一切，卻能平心靜氣的和你談判，應當是給足了你選擇的權利。”

“我不答應。”杜羽毫不猶豫的說道，“你不要搞錯了主從關系，現在在傳說中的人是我，能殺死張堅的人也是我，你若想讓他死，就必須要聽我的。問題不在于「你和我談判」，而在于「我愿不愿意和你談」。”

何所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正如我所料，你不會這麼輕易就答應，我原本計劃好了每一環，卻沒計劃到有一個你。”

“你的意思是我打了你的計劃……”杜羽說道，“那個殺死張堅的計劃？”

“是，也不是。”何所以說道，“殺死張堅不是最終目的，只是計劃中的一環。”

“要不趁現在有空，你和我說說那個計劃？”杜羽問道。

“你是在拖延時間嗎？”何所以說，“這里是傳說管理局，平日里極有人拜訪，而你又不會傳音，更是搬不來救兵，就算拖延了時間你又能做什麼？”

“喲。”杜羽笑了一下，“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在拖延時間。局長你也是個聰明人，不如我們聊聊你這次的計劃，各自說說自己還有哪些不足的地方，畢竟棋逢對手，以后很難找到這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