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堰市郊，車隊已于前天夜里盡數疏散，通信塔下只剩兩輛綠涂裝的輕卡，其中一輛搭載著移式信號收發基站和小型服務。

剛剛抵達的那天傍晚，是最后一次數據失竊，隨后老劉不得不暫停組織所有活。全員被打散二至三人的最小行單位，可疑者完全單獨行。

這次不僅被對方竊取綠洲組織的所有人員構信息，還獲得了綠洲接下來半年的主要活范圍和對抗方案，目前為止對德羅的抗爭幾乎算是前功盡棄。

讓人最意想不到的是，綠洲最近幾年吸收的新，幾乎半數都被暗中策反。如今回頭來調查，先后有十多名年輕的計算機高手并不是無故失蹤，而是陸續投到‘呼吸’組織。阿爾伯特甚至有一種想法，綠洲不如就地解散算了，他們迄今為止非但沒有對德羅產生任何威脅，反而為培養恐怖分子的溫床，簡直無比稽。

但他當然不能這樣做，斗爭不僅沒有結束，而且馬上就要迎來最關鍵的時刻。德羅的麾下已經糾集了足夠力量，時隔六年，他恢復元氣之后的第一戰即將打響。

車里面對面坐著三人，老劉雙眼無神地往里灌著白酒，阿爾伯特一接一煙，若有若無的花香被這兩種刺激氣味逐漸掩蓋。

小冰被綁住雙手，目溫和地看著二人，沒有些許的不安，似乎覺得自己是在為了無比崇高的事業獻，同時也在表示自己隨意他們置。

加綠洲不到一年，卻完了最多的報竊取工作，甚至策反了至好幾位與同樣心懷環保志向的年輕人。當然，憑借的不只是那副姣好面容和清澈雙眸，更是自己面對所有人時的‘真誠’。就像對阿爾伯特說過的那些故事，沒有毫編纂分，也句句發自肺腑。

就如同荒原上獨自盛放的一支花骨朵，是綠洲里給大家帶來希的元氣符號，也是樂意通過一舉一照顧所有人的心小妹。直到自己份敗，也沒有人真的會怪罪。

“你們聊吧，我出去口氣。”老劉咳嗽兩聲，把空酒瓶隨手丟棄到窗外，打開車門后卻又習慣地撿起來。

阿爾伯特剛歸隊不久，還好他和這姑娘也僅有一面之緣，自然沒有會到老劉那種心痛。

姑娘也開始咳嗽，阿爾伯特順手打開換氣扇，但并沒有反應。

“排風管道壞了，你忍著吧。”他吐出一大口二手煙，習慣地又上一口含在里，縷縷白煙從角出，鉆進鼻孔。

“沒事的，你們的心我當然能理解。咳咳…”小冰報以溫一笑：“如果，能給我拿一只口罩過來，我會很謝。”

“這麼可的孩子，總擋著臉多不好。另外我也有個惡趣味，想看看漂亮臉蛋在撒謊或者著急的時候，臉上究竟會不會扭曲變形。”

小冰略微害地低下頭，小聲回應道：“如果還是想繼續盤問之前那些話題，真的抱歉，我如今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你應該也清楚，德羅手底下有不技專家，他們有無數種方式匿組織行蹤，就像塔集團這麼多年來照樣抓不住我們。”

“咱們不談這個了，老劉心有不甘而已。”

“你想聊什麼？我都暢所言，本沒必要撒謊的。”小冰嘗試著懶腰，但在尼龍繩的束縛下，只能盡可能扭著肩膀舒展。

“你總和人提起自己父親的遭遇，那咱們就說一說，關于他老人家當年的事。”阿爾伯特聳了聳肩，指了指被被捆得發紅的手腕：“要不要幫你解開，老劉這人死心眼。”

小冰搖了搖頭：“沒事，綁著我，劉大哥心里應該好一些。”

阿爾伯特點了點頭，眼里散發出別樣的芒。

半個多小時后，姑娘提起雙肩包，哭著從車里跑出去。老劉看得一愣，正要上去追回來，卻被阿爾伯特阻止了。

“怎麼回事？你把放跑了？”

“讓走吧，反正也問不出什麼有效的報了。”阿爾伯特大口呼吸著車外的空氣，眼神盯著小冰離去的方向。

“但之前你不是說，要給警方理嗎？”

“嚇唬的，你還真信了？”他搖了搖頭，手里把尼龍繩收撿起來：“就算真當作恐怖分子理，以后也只會越陷越深。希剛才的談話有效果，雖然這姑娘到現在還不肯承認，自己是被德羅利用了善良，但也需要自己去挖掘真相，才能有所長。”

“你剛才究竟對說了什麼？以前可沒見這樣哭過。”

“正是因為以前表現得很堅強，我猜心里必定有某個東西始終在強行支撐。剛才也只是幫回顧一下這些年的心路歷程，終有一天會愿意面對并且戰勝那個陌生的自己。”

不知為何，在放走小冰之后，老劉原本的心煩意反而消解許多。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德羅應該馬上就要采取行了。”

“倒也不是毫無頭緒，至我已經清了和‘呼吸’組織的聯絡渠道，再給我一點時間，說不定能從這方面發掘更多有效報。”

老劉不可思議地看著阿爾伯特，沒想到短短半個小時談，竟能有所收獲。

“你可以啊，怎麼讓開口的。”

阿爾伯特苦笑兩聲，表似乎并不舒坦：“其實一直愿意坦誠，只是迷茫了太久而已，就像德羅如何利用的善良，我做了同樣的事。”

老劉這回閉了，他當然清楚阿爾伯特有多不愿使用這種方式。

……

永夜集的一個封閉私人空間打開了，二人收起了面前巨大投影，緒都不太好。

接連五六次運算，結果幾乎如出一轍，不僅沒能得出預想中的解析解，最終的數值解區間也越來越大，真相就像在和他倆捉迷藏，忽近忽遠難以捉。

孫瑩瑩看了看時間，打著哈欠準備道別。

“行了，也別太消沉，或許這只是咱們暫時沒找對路子。”挑了挑眉寬道：“總之我很看好你這項發現，哦不對，應該說是上帝送給人類的新玩。”

的比喻倒是十分切，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一定不會輕易讓人揭開這份神面紗。

“可惜咱們還沒有能力打開這只玩盒子，甚至沒有清它究竟要展示什麼。”安集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我可并沒有消沉，它越是難啃，說明其超前程度越發讓人難以想象，只希能在有生之年出點門道來。”

“我得去休息一下了，有空再一起研究吧。”孫瑩瑩揮了揮手，人很快消失在眼前。

安集本來還想請去虛擬店喝點東西，但那種困乏也同樣讓人睜不開眼，最終只能暫時斷開連接，設定了一個小時的助眠程序。

但在睡之前，他也給自己的數學游戲寫了一個計算循環，反正時間不能白白浪費，哪怕是寄渺茫希于概率，多算幾次說不定還能找出其規律。

短暫休息過后，一陣警報喚醒了深度睡眠中的安集。

他迷迷糊糊準備接元宇宙，休眠艙卻提醒接設備存在問題。打開后臺一開，才發現自己的電腦存儲空間被占滿了。

實在奇怪，分明只睡了十多分鐘不到，究竟是什麼東西霸占了自己五百多tb的盤空間？難道是孫瑩瑩搞的惡作劇？

聯想到的格，這明顯不太可能，安集只能暫時斷開腦機接口，在宿舍找來自己的手提電腦重新嘗試連接。

這次接非常順利，他立刻調出之前那臺電腦的數據記錄，但眼前一幕卻讓人十分費解。盤被完全格式化了，還好閃存里還保留了這一過程，簡直像是電腦中了某種低級病毒。

但這就更不可能了，這臺計算機使用的是他親自編寫的防程序，用龐泰開玩笑的話來說，想要攻陷安集的數據防護，難度不亞于去侵五角大樓。

好奇之下，他開始仔細查閱閃存記錄，很快也就發現問題所在。

原來是睡之前，自己設定那個數字游戲進行了一次運算循環，而最終運算結果導出的剎那，電腦就完全癱瘓了。一種難以想象的數據量忽然涌，導致盤發保護程序，在源源不斷刪除新產生數據的同時，拒絕了一切寫作，最終格式化全部盤。

太奇怪了！之前的好幾次運算都沒有產生任何有效結果，那一堆數值解區間，最多也就只占用幾kb大小，這次運算怎麼會一下導出如此龐大的數據？

不知為何，安集莫名聯想到母親曾經的實驗過程，幾百上千次嘗試連接量子計算機，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后來卻在一次沒有觀察者的實驗之中失去了意識。

觀察者？確實如此。這次安集也是因為設定了自運算循環，在沒有任何人觀測運算過程的況下，赫然出現了意外結果，只可惜最終盤發自我保護，沒能記錄下一丁點數據。

難道這次計算功了？

也不對吧，按照自己之前的猜想，正確運算結果應該會比數值解更小，甚至只有幾個字節，畢竟他想要導出的僅僅是一個簡潔方程式而已。

為了驗證自己這種猜想，安集直接跑去學校機房，給自己的電腦橋接了512pb容量盤，這比原先容量大了足足一千多倍，希這次能夠留存下計算結果。

設定好運算循環后，安集坐在電腦旁干等了十分鐘，他甚至刻意扭過頭去，不去看電腦屏幕上不斷跳的數字。

起初他還覺得這完全是自己心理作用，畢竟這只是用經典方式進行計算，更不是使用量子計算機，看不看屏幕當然不算影響因素，這完全不屬于科學變量，安集都忍不住想笑。

就像著名的雙實驗，曾經甚至還招攬了數百名冥想者，這都幾乎走向玄學范疇了。

但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經驗科學，尤其是應用實驗，往往會產生一些匪夷所思的控制變量方式，人類的科學正是在無數次意外積累之中索過來的。

果不其然，警報聲再次響起，安集幾乎興地跳起來！

但等他轉過頭，結果依然和上次類似，盤照樣被清空了。只有無數個零躺在記錄本里，無效地占用滿了這只盤。

這無所謂，只要能證明觀察者確實是干涉結果的變量，那就只需要一次次進行下去。

這次安集借用了學校的超算，并聯了128zb存儲，這幾乎能達到一個小型元宇宙服務的容量，比自己的電腦存儲空間大一千萬倍以上。與此同時，他還設定了盤的保護發機制，只要不燒壞件就行。

結局如常，由于結果是瞬間導出的，盤的寫速率本無法達到。安集打開了之前特意安的嵌式記錄件，里面只有兩個讓他到戰栗的天文數字。

2的299792458次方字節，這已經超過人類制造的全部存儲方式總和。

導出時間是5.39121乘以10的負44次方秒。也就是一普朗克時間，難怪最終得出的只有無數個毫無意義的零，可能也只有量子計算機才能功計量出有效數據。

最讓人驚嘆的，當然是這兩個令人到敏的數字。

前者為真空速，后者為時間的絕對最小單位。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安集的知識范疇，他只恨自己對于量子理毫無研究，否則今天必定要想盡辦法把這項實驗進行到底。

思來想去，邊對量子理尚有研究的朋友只剩下龐泰，但安集還是忍住了，暫時不打算把事告訴。

但打開通訊錄，里面確實找不出能讓人覺得信賴的人，安集準備聯系一下張南門，老師邊必定有不可信的學伙伴，這項發現在確保有效之前，絕不能驚擾學界。

上下時，安集忽然發現孫瑩瑩居然還在線上，而且看樣子仍然在ff39的某個副本里，難道剛才上說著要去睡覺，實際上并沒有休息？

實在奇怪，明明接連三四天沒有好好睡一覺，這姑娘就像有無窮的力，已經不能簡單用上癮二字來表示了。

除非，真的懷揣著什麼不可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