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楚梁輕輕嘆了口氣，收劍而立。

后半段路程收一般，只遭遇了兩只花妖。路途順利在別人看來自然是好事，但是以刷怪為目標的人來說難免是有些失的。

不過這種淺淺的失很快被眼前的畫面沖散。

當眾人依次踏出狹窄仄的林路，第一眼產生的覺都是震撼。

此間仍舊是林的范圍，只是蒼蒼的林木樹冠高十數丈，仿佛是穹頂極高的宮殿，盤踞在頭頂上，一時間不會再有抑的覺。前方是一座山谷的口，飛石崖壁崎嶇倒掛，藤蔓草木盤踞在黑的石頭上，妖異的花朵遍地開放。有幽幽的熒飛舞上下，帶來忽明忽晦的線。

完全是一片原始而幽深的世外妖域。

“這……”林北張開，啊啊了兩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聲音一出口便回在蒼蒼谷中，讓他不由得又忍住了。

竟有幾分“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的意味。

方霆沉聲道：“依照指引，人面玉花就在前方不遠的谷中。此雖然不再有花妖，但是兇險程度卻更高……一定要小心。”

“嗯！”眾人點頭稱是。

道理很簡單，在一片遍地妖魔的地方，如果突然出現了一塊凈土。那只能說明，這里一定是更大的妖魔的領地。

人類的軀行走在這蠻荒廣袤之地，難免會有渺小之，眾人一路踏那石橫凸的黑山谷，不遠，果然在山谷邊緣發現了一簇生長在一片空地上的碩大花枝。

一枝雙花，每顆花骨朵都大如人頭，花瓣地蓋在花心上，純白的，周遭葉片長而直，在這片山谷中顯得純潔而突兀。

“這就是人面玉花啊……和圖冊上的果然一樣。”林北道。

方霆抬眼了眼頭頂被石遮蔽的一線谷壁，道：“現在的時辰，外面應該剛剛夜。等到夜里一線月華落在這花上，就是它開放的一刻，在那之前絕對不要它。”

對于采摘人面玉花的流程，在來時的路上楚梁也已經了解過了。

此頗為神異，在其他時間采摘都會失去靈。必須在它足夠、吸收月華開放的剎那時間將其摘下，才能保有其靈。

但是在那個瞬間，所有看向它的人都會陷幻境，可能這用意就是為了保護自己。

此時就必須有一個人，在人面玉花開放的一瞬間，用銅鏡擋在它面前，這樣人面玉花的幻反而會迷暈自己。這個時候，再有另一個人從背后采摘，方可功摘下此花。

這樣的話只需要兩個人，而這個任務之所以需要五個人，是因為還要有另外三個人在摘花的同時，在外圍結三才劍陣，來提防人面玉花附近的護寶妖。

……

“子晴師妹站人字位，楚師弟站地字位，我站天字位。陸任執鏡，林北摘花。”方霆干脆利落地發號施令。

三才劍陣并不是單純的一人守一邊，而是人字位只守一個方向，地字位守兩個方向，天字位守一個方向的同時負責兼顧其他方向，隨時出手支援。

這樣就將最大的責任放在了最強的一點上，可以彌補布陣者實力的參差。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圍著花枝落位。

等待的時間并沒有多長，很快，就有一線月穿過重重阻礙，落在了這片空地上。在終年難見天日的絕谷之中，這一線月無比珍貴。

那月的線條逐漸偏移，一一毫，緩緩來到了人面玉花的上方。

“凝神！”方霆突然喊了一聲。

楚梁、徐子晴、方霆三個擺陣的人立馬仗劍而立，背向花枝，不再看那邊。

因為……

隨著人面玉花的，山谷中也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些對此花枝垂涎已久的妖，再也按捺不住了。

“吼——”最先撲出樹叢的是一只黑斑猛虎，一聲怒吼搖晃山林！它一猙獰花紋，肋下竟生著一雙翼！顯然已經是修煉多年。

這山林妖最是狡猾，自然一出來就朝著徐子晴這邊突破。

小姑娘咬銀牙，看得出心中也是十分恐懼，但也沒有退后，反而一步踏前，準備出劍迎敵。

正當此時，斜刺里一道金龍游走的雷霆劍氣呼嘯而過！

轟——

洶涌的劍氣一過，那妖虎形就此消失，原地只有余灰飄落。

自然是方霆出手。

楚梁瞥見這一幕，嘆金丹境的實力果然強橫的同時，也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

真是浪費。

要是能讓自己補上一刀就好了。

方霆眼觀六路，也看見了楚梁嘆氣的模樣，便道：“楚師弟不必嘆氣，你只要勤勉修行，加以時日也可以有我這般修為的。”

嗯……他以為自己是見到他的修為然后自卑了？

楚梁怔了一下，然后朝方霆點了點頭。

啊對對對。

無暇再閑談，那虎妖的出場仿佛是一聲號令，后續有水桶的巨蟒、通泛的金雕、頭生三目的豺狼……

四面八方都有妖撲出！

楚梁的目頓時亮了起來。

但立馬就聽方霆又一聲頓喝：“風雷劍訣！疾！”

他左手拈決、右手仗起驚雷劍，呼喝一聲，雷暴走，劍鋒茫茫，畫一下一圈。霎時間，飛沙走石，雷云滾滾于畔，轉瞬席卷而出。

轟隆隆隆——

只一劍，那飛撲過來的數只妖統統被風雷裹挾，瞬間化作齏！

團滅。

“哼！”方霆收劍，冷哼一聲，以一種睥睨的目掃視四周，威風凜凜。轉而又瞥了兩眼邊的徐子晴與楚梁，昂首，雖然是面無表，目中卻好似閃爍著某種期待。

活像一只抓住了耗子等著人夸獎但還要裝高冷的金犬。

與之形鮮明對比的，是楚梁眼中剛剛亮起的芒在一瞬間熄滅。

他的眼里沒有了……

方霆殺得越狠，他心越痛……

徐子晴也不知是見慣了自己兄長的修為，所以不覺得厲害……還是心中實在太張，顧不上其他。對于方霆的神勇表現，也沒有發出贊賞。

結果就是，方霆擺了半晌姿勢，也沒等來想要的東西，最后只得眨了眨眼，自顧自說了一句：“子晴師妹，楚師弟，你們二人只要勤勉修行，來日也未嘗不能施展出如此一劍。”

“呵呵。”楚梁微笑。

外圍的戰斗十分順利的同時，側負責采摘的兩人也終于等到了月正落在了第一朵花心上。

“要開花了！”林北立馬了一聲。

陸任趕舉起手中一面大大的銅鏡。

月散落，碩大的人面玉花仿佛睡醒的人，緩緩地舒展開了自己的花瓣……出了一張潔白如玉的面孔。

沒錯，人面玉花的骨朵打開，下方真的是酷似人臉！而且是白如玉、雌雄莫辨的人面孔。

這張人面剛一顯時，眸子中還帶著妖異與警惕，可是接著，它就看見了正前方的大銅鏡。以及，銅鏡中自己的面孔。

那雙眼中，很快出了陶醉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