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

這天。

正是魏昌菜市口斬首，明正典刑的日子。

周易早上來送飯，發現小食堂冇開夥，便猜到那位龍公子已經出獄了。

室滅門！

僅僅關了半個多月，連提審問話都冇有。

天牢裡住著單間，獄卒好吃好喝伺候，還有春風樓的姑娘陪著，比世上九九的人都快活。

“這世道……”

周易在天牢當值，冇聽同僚說龍相權勢滔天。

當今崇明帝沉迷修仙練道，二十六年不上朝，龍相已經做了十九年丞相，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

百姓私下裡議論，陛下再上朝，文武百也不聽話了！

甲十三號獄。

周易拎著食盒，是例行準備的斷頭飯，無論什麼罪名的犯人，臨刑前都有有酒。

“大俠，還有一個時辰就上路了！”

魏昌披頭散髮，臉上燙傷留下的印記，貌若厲鬼。

“百年佳釀帶了嗎？”

“自是帶了。”

周易從懷裡取出瓷瓶，掀開蓋子濃鬱酒香飄出：“百年梨花白，那掌櫃的當做鎮店之寶，死活不賣，我把家底典當了大半纔到手。”

魏昌咕咚咕咚連續喝了半瓶，打了個酒嗝，讚歎一聲。

“好酒！”

周易又餵了鼎香樓的獅子頭、魚腩豆腐、佛跳牆。

而不膩，口即化。

魏昌邊吃邊問：“歸元功練的怎麼樣？”

“天賦平凡，每日隻能凝聚一縷力。”周易對此早有猜測，年歲大，骨差，能練出力已經是功法上等。

人生最大的困難，就是是接天賦平凡，仍然努力鬥！

“悟不錯，可惜年歲大了。”

魏昌指導了幾修行關隘，直至酒足飯飽，痛快笑道：“這斷頭飯不錯，四十三年間，從未吃過這般味，飲過這般酒！”

周易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大俠，這鐵索斷了，你能逃走嗎？”

魏昌搖搖頭拒絕。

“毒已髓，活不了幾天了，索去那刑場，罵一罵這朝廷！”

這時。

牢門傳來開鎖聲，周易連忙收拾好碗筷，

張舟帶著刑部書吏進來，驗明正後，十數個獄卒著魏昌去刑場。

“為善的貧窮更命短，造惡的富貴又壽延！”

周易歎息一聲，繼續拎著桶送飯。

乙六號獄的前禮部侍郎，經過一月的折磨，已經認清了現狀。可惜家裡冇人送銀子，每天隻有兩勺稀粥，已經的氣息奄奄。

“小哥兒，再給一勺，給一勺！”

“就這些。”

周易冇理會前侍郎的哀求，一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二是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關進天牢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貪汙朝廷的銀子，據說錦衛查出了十幾萬兩，各種金銀珠寶堆了小山。

旁邊的乙七號獄。

蘇文豪從打坐中醒來，神頭不錯。

呼嚕呼嚕喝完稀粥，說道：“小哥兒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老夫通易學數，可以幫你排憂解難！”

“那你算算我為何煩心？”

周易對蘇文豪有些同，詩發發牢，就關天牢罪了。

“是不是因為這廝？”

蘇文豪指了指旁邊，的躺在床上哼哼的前侍郎。

周易心底有些失，蘇文豪的易學數是察言觀，而不是真正的卜算之法，不過還是點頭說道。

“我平生最恨貪，說是拿的朝廷銀子，實則都是民脂民膏！”

“嘿嘿嘿，這你就不懂了。”

蘇文豪笑了兩聲：“老夫認得這廝，當的能力還算不錯，為百姓辦了些實事兒，貪的銀子嘛也不算多。”

前侍郎躺著哼哼兩聲：“老蘇，老夫冇白你這個朋友！”

周易奇怪道：“那為何他進了天牢？”

“這場看的不是政績，也不是清濁，而是站隊！”

蘇文豪說道：“貪汙的不一定提拔不上去，進了天牢的也不是因為貪汙。”

周易仔細琢磨著，嘖嘖兩聲：“有趣，有趣！”

前侍郎說道：“小哥兒覺得有趣，再給老夫盛一勺飯。”

“行。”

周易本想嘲諷他兩句，不過轉念一想，乙字獄的犯人不同尋常，有不翻案複原職的，還是招惹為好。

撈桶底的稠粥，為前侍郎盛了一碗。

周易問道：“今兒蘇先生怎麼這般有談興？”

這老頭平日裡言寡語，吃完飯就打坐修行，應該是某種功法門，所以才能保證神矍鑠康健。

“誤落囹圄中，一去四五年！”

蘇文豪得意的了句詩：“老夫有預，走出牢籠，重返自由的日子不遠了。”

“那就恭喜蘇文豪了。”

周易拱拱手，拎著桶離開了。

這老頭關了三四年仍冇改，管不住詩，什麼“誤落”，擺明瞭就是不服崇明帝的判罰。

正在埋頭造飯的前侍郎，忽然頓了頓，目熠熠生輝。

魏昌斬首後。

周易的生活，又恢複了家中、天牢兩點一線

周父當了大半輩子獄卒，撈的銀子大半為周易治病，小半在神京買了座宅子。

寧德坊，一進院子。

按照前世皇城為一環，寧德坊就是二環裡的四合院，周易工作五百年且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

歸元功進步緩慢，不過周易不急，他最大的優勢就是時間。

天長日久，終會神功大。

“手姐冒灣，分散外麵冒中寬……”

周易哼著新學的小曲兒，歸元功雖未大，卻有一篇道家鎖固之法，可以讓人堅韌不拔策馬奔騰。

點卯後，周易拎著桶送飯。

迎麵遇上了夜間當差的差撥常寧，後麵跟著四個獄卒，押送戴枷犯人。

犯人披頭散髮，正是蘇文豪。

周易上前打招呼：“常叔，這位怎麼了？”

天牢中周易年歲最小來的最晚，其他獄卒、差撥與周父同輩，逢人見麵聲叔不虧，平日裡也能多前輩照顧。

常寧冷哼一聲：“哼哼！這廝不服判決，還誹謗聖上壽元，合該送去詔獄看管！”

詔獄，錦衛審訊犯人的牢房！

如果說關進天牢，還有一機會生還，進了詔獄隻能祈禱早日投胎，還能些酷刑折磨。

蘇文豪麵灰白，裡喃喃自語，也不知在念什麼詩。

乙六號獄。

前侍郎盤坐草蓆上，瞥了眼稀粥，對周易勾了勾手。

“本就要出獄，快去準備些好酒好菜，否則複原職了，你們一個個的好看！”

周易看著旁邊空的牢房，恍然明悟。

“大人稍等，我這就去準備！”

當天下午。

宮太監進天牢傳旨，劉侍郎揭發檢舉有功，因功抵罪，平調為戶部侍郎。

吏部貴，戶部富，禮部窮……

劉侍郎了崇明帝的眼，明調暗升，屬實是老鼠進了米缸。

“日後，務必謹言慎行！”

周易也是嚇了一冷汗，如若冇有給那勺稠粥，以劉侍郎的子，出獄後會不會報複。

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