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塔。

矗立於東北角，三層樓高，在上麵可以俯視天牢。

按照朝廷製定的規矩，瞭塔有獄卒日夜番值守，防止武道高手進來或者逃跑。

如今武備鬆弛，大多數獄卒了吃空餉的，自然無人去瞭塔。

周易打開瞭塔鐵門，順著狹窄的樓梯，一路走到了塔頂，竟然有道人影早就立在上麵。

“雷大人，您怎麼在這？”

“看戲！”

雷司獄微微頷首，看向皇宮方向。

一道道火把芒連線，在漆黑夜幕中極為顯眼，有喊殺聲在夜空迴盪。

周易故作駭然之：“有人在領兵衝擊皇宮，這是要造反嗎？”

“在本麵前，你這廝就彆藏拙了。”

雷司獄直言不諱的說：“那龍相帶兵進攻皇宮西門，領頭的將領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以及京中三大幫派，十大武館。”

五兵馬司，負責鎮守神京城，巡邏一百零八坊市。

神京青狼、飛鷹、金沙三大幫派，分彆控製青樓賭檔車馬行，麾下幫眾打手數千上萬。

十大武館看似人數最，卻都是武道高手，最適合負責帶頭攻堅。

“……”

周易喃喃道：“這加起來說三五萬人，皇宮衛不過三四千，難道今日要天變？”

龍相當了三十年首輔，朝廷百幾乎都是他的人，軍中也安了不親信，地方州府遍佈“龍黨”一係員。

今晚攻破皇宮，奪得京城及周圍控製權，便可行司馬家之舉。

穩妥可擇一主登基，龍相繼續把持朝政。

激進些直接稱帝改元，龍黨一係員，也能保持國朝安穩過渡。

“龍相很可能中了陛下算計！”

雷司獄搖搖頭道：“前些日子集會，龍相還說陛下無礙，至可以活三四年……”

“難道陛下假死？”

周易眉頭一挑，這狗皇帝早就不在乎名聲，有可能捨下麪皮假死垂釣龍相。

“陛下三十六年不上朝，龍相權傾朝野，勢力遍佈皇宮外，怎麼會不確定訊息？”

雷司獄指了指皇宮南門方向：“錦衛副指揮使，試圖裡應外合破開南門，結果落了陷阱，正與同僚廝殺。”

錦衛是天子親軍，副指揮使竟然與龍相謀反！

周易心中有些痛快，狗皇帝眾叛親離，那滋味定然不好。

雷司獄說道：“龍相早上確定陛下當真死，又留下詔書傳位秦王殿下，倉促之間召集麾下兵馬進攻皇宮。”

前太子造反失敗後，崇明帝一直未立儲君，秦王是第三子。

周易嘖嘖道：“不立長，不立，所以說陛下早就預料到了今天？”

雷司獄讚歎一聲：“這天牢當中，就你這廝是個聰明人。”

“雷大人謬讚，小子平日裡就喜歡去勾欄，聽說書先生講史。”

周易所說的說書先生，名喚嫋嫋姑娘，是近些日春風樓正當紅的花魁。

“本年輕時候也流連勾欄，母親每日罵我辱冇先祖，丟儘了雷家臉麵。後自覺大丈夫當建功立業，於是投龍相麾下，不過十餘年就執掌天牢。”

雷司獄喃喃道：“若是做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在天牢安心當個校尉，或許……能免去抄家之罪吧！”

周易聽到前半句，不著痕跡的退了幾步，手掌按在腰間布袋。

布袋裡裝的是石灰，摻了某位死囚傳授的劇毒，江湖頂尖高手聞了，也要削去大半實力。

“你這小子也太賊，本與你心，你卻提防！”

雷司獄說道：“這般謹慎小心的子，難怪送十年飯，怎麼也不肯升。”

“咱天愚笨，弄不懂大人的算計，不如安心做個獄卒。”

周易笑著說道：“等咱老了，就將獄卒傳給兒子，兒子又傳給孫子。子子孫孫都有鐵飯碗，無論皇宮裡誰當家，都不著！”

“這纔是真的聰明人啊！”

雷司獄緩緩說道：“早上並非是宮裡傳訊，而是龍相的管家，命我假傳旨意，帶天牢軍進攻皇城。同時打開牢門，將所有犯人放出來，禍神京！”

“大人怎麼……”

周易麵疑，雷司獄為什麼違抗龍相命令。

從表麵上看龍相大勢已，改朝換代近在眼前，順勢而為就有從龍之功。

況且，雷司獄依靠龍相勢力上位，這些年冇照顧犯事的龍氏族人。

一旦龍相敗落，將來新皇清洗朝廷，定不會放過雷司獄。

雷司獄著京城方向，火把芒一度登上城牆，又迅速跌落，顯然是戰況激烈。

“本有預龍相會輸給陛下，所以臨陣抗命，守穩天牢不出子，就能從全家抄斬降為流放！”

周易說道：“雷大人調天牢軍，從後麵襲龍相，或許能立一大功？”

“若是老夫預錯了呢？龍相三十年經營，未必不如陛下佈局！”

雷司獄歎息道：“本年輕時候，定會爭一爭。現在已經老了，縱使立下天大功勞，也不了。”

周易暗罵果然是老狐貍，雷司獄隻要穩住天牢，無論誰勝都能全而退。

正待繼續說話。

忽然。

遠傳來轟隆隆馬蹄聲。

神京地麵震，無數黑甲騎兵從各個坊市冒出，竟然有序的彙聚在一起，衝向正在進攻皇宮的反賊。

“殺！”

一聲長嘯如晴天霹靂，連馬蹄聲都遮住了。

雷司獄驚訝道：“軍中何時出了位武道宗師，陛下藏得夠深，龍相必敗！”

“武道宗師！”

周易雙目放，循著聲音去。

可惜距離皇宮太遠，影影綽綽，似乎有銀甲將軍領頭衝破軍陣。

進攻皇宮的火把停了下來，前有皇宮衛箭，後有武道宗師領兵衝陣，可以說是腹背敵。

騎兵來回幾個衝鋒，就將三方勢力強行合的叛軍，切割幾份各自為戰。

銀甲將軍又一聲長嘯：“龍圖已伏誅，降者不殺！”

叛軍群龍無首，當即四散崩潰。

瞭塔上。

周易聽到這話，頓時笑容滿麵。

“明日天牢來了客人，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