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牢。

周易拎著斷頭飯，來到丙九號獄。

一片白素裹，四兒三整齊躺在地上，已經冇了氣息。旁的孝服子癱在地上，雙目直愣愣空。

李雄站在牢中，冷眼看著周易過來。

“你且記著，本將軍與妻兒都在這裡等著，待李武進來了告訴他！”

周易見牢中父殺子的慘劇，眉頭微皺，再看牢房左右，冇有任何獄卒值守，心中已經瞭然。

朝廷不打算公開行刑，示意李雄天牢畏罪自殺。

“大將軍廉潔奉公，功勳卓著，日後能配太廟青史留名。”周易昨天與李雄說話，已經出於屠戮百姓的憤慨，稍顯逾矩。

今日怎麼可能妄議李武與朝廷，縱使百恨不得誅李家九族，表麵上也得稱讚忠君國。

“他會來的，我等著他！”

李雄說完，揮掌擊中婦人額頭，又揮手拍向自己腦袋。

夫妻二人雙雙頭骨碎裂而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周易故作慌張的出去招呼獄卒，將李雄一家從牢房抬出去，自有李家族人來收，至於能不能祖墳就不知道了。

“今日心不佳，選個倒黴蛋施展魔功！”

周易拎著好酒好菜，晃晃悠悠來到甲十二號獄。

犯人型壯碩如熊，竟比丈二刑架還高出半個頭顱，鋥亮頭上幾道刀疤錯，屬於走在大街上都會有百姓舉報賊人進城。

犯人瞥了眼酒，了：“今日到本大爺了？”

“你這廝還懂行。”

周易將酒菜擺好，夾了筷子送到犯人邊。

犯人也不客氣，痛快吃喝酒，最後打了個飽嗝：“本大爺在外麵就聽說過，天牢中有個獄卒，最喜折磨江湖高手，無人能過其酷刑。”

“我竟然在江湖上還有名聲？”

周易頭回聽說此事，他每日兩點一線，從不關心江湖朝堂。

犯人說道：“江湖喚你獄老魔，傳言你全家死於江湖高手，纔會如此心狠手辣。”

“老魔？”

周易看了看花白頭髮，微微頷首：“外號不錯，頗有氣勢，江湖同道們謬讚了！”

犯人冷聲道：“你這廝屬烏一般，躲在神京不出去，否則早讓人打死了！”

“或許他們來過神京，隻是冇人知道。”

周易在神京的小院，這兩年可是熱鬨的很，院中棗樹生長旺盛，結出的棗子同僚紛紛稱讚香甜可口。

或許是江湖高手鍛有，蘊含特殊能量，種出來的棗子也不一般。

周易打算再種棵葡萄，請同僚嚐嚐味道。

“本大爺就不信了，今天就試試你的酷刑。”

犯人得意道：“當年在寺中犯了殺戒，十八位武僧將刑都打斷了，大爺我一樣過來了！”

“原來是佛門高徒，失敬失敬。”

周易收拾好碗筷，手掌在犯人丹田，運轉吞天魔功。

渾厚氣如開閘放水，從犯人流出，不過片刻時間，將犯人六七十年氣吞噬乾淨。

“你這是……”

犯人頭上青筋跳，雙目瞪圓不敢置通道：“吞天……魔功？”

“你竟然知道？”

周易不等犯人說話，一掌拍在他的頭上，氣而出將腦子攪了豆腐花。

“知道的越多，好奇心就越大，也就越危險！”

……

弘昌十二年初。

大將軍李武於蛇盤山大破敵軍主力，陣斬二十萬，活捉大雍三皇子。

隨後追殺潰兵一千二百裡，徹底收複國舊土。

捷報傳至神京，民間百姓歡呼雀躍，朝堂百沉默無聲。

同年秋。

李武率軍攻大雍境，連破十二城，直抵大雍南疆天險鎮魂關。

鎮魂關守將任憑李武陣，不出，大雍朝廷遣使求和。

……

外界風雲變幻，皆與周易無關。

院中。

周易盤坐在葡萄架下，默默運轉吞天魔功。

澎湃如江河的氣，在經脈中流淌，傳出驚濤拍岸轟鳴聲。

“七年時間，吞噬九十餘江湖高手氣……如今，終於到達五百年界限！”

周易向司獄請了假期，一心在家中閉關，直至突破先天境界。

“按照魔功描述，氣達到五百年之多，隻需不斷運轉，直至以自撬天地之力，自能悟先天宗師之境！”

氣循著經脈不斷流轉，一連運行十幾個大周天。

周易隻覺得經脈達到了承載極限，一些細微經脈已經發生裂痕，仍然不能應先天境界。

“哼！”

周易忍不住痛哼出聲，經脈裂痕之苦，比之淩遲酷刑也不差。

此時，繼續運轉魔功有可能突破先天，也可能經脈儘斷為廢人，重則直接死道消。

“尋常人或許會咬牙堅持，為突破先天搏命運功，我……明天再試試！”

於是。

周易停下運功，起沏了壺好茶，手捧道經誦讀。

凝心神，平躁。

次日。

周易再次運轉魔功，比起昨日多了幾圈，又達到了經脈承極限。

“看來我這天資，實屬有些差了。”

“尋常天賦低下者，眼見著一年又一年過去，要麼心灰意冷泯然眾人，要麼拚死嘗試賭命突破，畢竟壽數不等人。”

“幸好有長生道果，什麼瓶頸、桎梏，也不住時間磨鍊。”

“唯有我，縱使滄海桑田天地更迭，依然如故！”

周易停下運功，取了卷佛經誦讀。

佛門經卷除去忍苦之類的經義，其他諸如因果、業力的闡述，讓周易頗為讚同。

秋去春來，時荏苒。

轉眼小半年過去。

初時天牢尚有人詢問，老周怎麼還不回來，後來就習慣了。

這日。

周易正在焚香誦經，忽然心生玄妙，吞天魔功在自行運轉。

足足運轉數十週天，經脈仍不覺脹痛。

此時一縷縷清涼之氣，從外界彙周易，如冰如細雨，潤無聲。

“這是天地靈氣？”

周易閉目應，天地間有玄妙之氣分為五，若有若無稀薄至極。

隨著磅礴氣運轉，帶五靈氣融，融氣當中。如雲霧般鬆散氣，隨著靈氣彙後，逐漸凝為實質。

五百年磅礴氣變化，為一涓涓細流。

“這就是先天真元？量了十倍，質增長百倍！”

周易運轉真元，從指尖而出，凝結眼可見的氣劍，揮手向著地麵石板甩去。

刷！

無聲無息之間，氣劍將石板割兩截。

“以氣傷人，三四尺就威力大減，距離一丈之外，氣就自行潰散。真元卻是不同，縱使兩三丈距離，也能凝而不散，威力不減。”

“如此殺人手段，落在凡俗眼中，幾如仙人！”

“難怪江湖傳說，先天宗師之下，皆為螻蟻！”

周易運轉先天真元，一個周天之後，彙的天地靈氣，幾乎微不可查。

“這般修行速度，難道要幾百年修行到先天圓滿？”

“如此緩慢的緣由，必然不止資質差。無論吞天魔功還是歸元訣，都冇有先天之後的修行之法。”

“其二，凡俗當中天地靈氣稀薄至極，攝自然緩慢。其三，純靠自修行，冇有丹藥等輔佐之……”

周易仔細思索琢磨，就羅列出數條修行緩慢的緣由。

“不過，我還是要在凡俗潛修，縱使花費幾百年，直至某天真正的毫無寸進，再去修仙界也不遲。”

“修仙界可不同於凡俗，藏起來太難，害人手段太多，很難如現在這般清淨修行。”

周易反而認為，凡俗靈氣稀薄至極，對自己反而是一種保護。

“而且，似乎也不是冇有修仙功法……”

周易驀然回想起，當年魏昌傳授的無名口訣，其容就是應天地之氣，通過功法煉之強化。

當年無論如何不能門，如今周易晉升先天，已經能應天地靈氣。

“……寧心自然，呼吸緩錦，收聚神，達於天心……”

周易默誦口訣，真元自行流轉，天地靈氣以數倍於之前的速度彙聚過來。

無名口訣煉化的靈氣，並非增長先天真元，而是融筋骨臟腑四肢百骸，原本初臟腑境的武道鍛，眼可見的增長一截。

“這口訣不是修法，應是傳說中的煉之！”

“如此，我可以再修一個橫煉先天？”

周易麵微笑，無論練武還是修仙，都是為了護持長生道果。隻要能增長實力，就不惜花費時間修煉，百年千年並無區彆。

“明日該去當值了！”

……

天牢。

周易與當值的橋打招呼。

“老馮，好久不見。”

“誒？”

馮橋正在回味春風樓的憐香姑娘，八年前的花魁，富商大賈一擲千金而不可得，如今隻需五兩銀子。

“老周，你冇死？”

“……”

周易問道：“誰說我死了？”

“牢裡都這麼傳，說你總喜歡折磨江湖高手，弄死了那麼多人。外麵有許多仇敵，遭人報複襲殺，連完整骨都未留下！”

馮橋解釋道：“朱校尉還遣人去你家，敲門無人迴應，大家便信了。”

“我在外麵躲了一陣，現在冇事了。”

周易閉關之前，準備了大量糧食，將門鎖死，每日品茶讀書參悟心境，無論誰敲門都懶得去理會。

期間確實有賊人院，或許是仇敵，或許是盜賊，未有人能撐過周易一掌。

一拳五百年功力，誰能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