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不願摻和國權爭，卻想為李武做些事。

以前看武俠劇，總有些江湖俠士，自願保護某某清而疲於奔命。

“這隻是劇開戰的由頭，當不存在就好……”

周易原本是這麼認為的，然而這幾日與李武閒聊，竟生出了任俠一回的念頭。

此舉與既定的超然外不符！

“周先生淡泊世俗的子，竟做出這般承諾，不正說明李某的選擇不錯。”

李武掌而笑，臉上不知何時多了幾縷黑紋，從脖頸向頭頂蔓延。

先天宗師外鍛皮筋骨，煉臟腑骨髓，周上下混元如一，幾乎達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然而這劇毒直指人腦，發之後，化作活死人一般。

“我不認為有多好！”

周易目低垂，忽然想起了一些人的麵孔，心思莫名煩躁。

“李某一生行事無愧於朝廷，唯有對族人多有苛待。那些宵小仇敵平日不敢麵，待李某死後，定會尋族人泄憤！”

李武沉片刻說道：“府上有幾名軍中高手，理應不會出差錯……”

周易承諾道：“先天不出，李家便無恙。”

先天宗師之下，周易揮手便能儘誅之！

“李某拜謝！”

李武試著起施禮，忽然眼前一陣模糊，又跌落回座位。

縱橫一國無敵手的先天宗師，為了莫名其妙的堅持，轉瞬從高高在上的鎮國公，淪落到站不穩的境地。

“趙氏皇族多厚的德，得起這般糟踐？”

周易歎息道：“即使有不世出的老怪，我也保證李家不絕後。”

李武歉意道：“如此一來，周先生在天牢居不了。”

周易聳聳肩：“天牢待了幾十年了，換個地方也不錯。”

李武問道：“換哪裡？”

周易指了指東邊：“詔獄！”

李武默然無語：“……”

“李將軍不懂幽默，暫且出去避避風頭，再換個份迴天牢……”

周易神怔了怔，手在李武鼻尖試了試，已經冇了氣息。

……

弘昌十七年。

鎮國公李武，薨於天牢。

賜“忠武”，意為“忠君國，威強睿德”。

弘昌帝七十六歲高齡，不顧百阻撓，一意以皇帝之尊為鎮國公發喪。

史詳細記述，以為君臣之典範，流傳後世。

……

除夕將至。

彤雲佈，朔風刺骨，鵝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日還不停。

子夜時分。

巡邏兵卒畏懼嚴寒，躲在營房裡喝酒。

神京萬籟俱寂，隻剩下雪花簇簇簇的落地聲。

鎮國公府。

守夜門子正在打瞌睡，朦朦朧朧眼前閃過黑影，正要抬手招呼。

刀劃過脖頸，滾燙鮮噴了一地。

寂靜，殺戮！

一個個黑人如同冰冷的機，殺人如割草不用第二刀，從國公府外圍逐步向裡，犬不留。

“有刺客！”

忽得一聲尖，隨後是連綿不斷的刀劍擊聲。

府中高手從睡夢中驚醒，有人前宅迎敵，有人奔向後宅，如行軍佈陣一般分工明確。

宅。

繼任鎮國公的李燁，邊有上百武道高手護衛。

李統領說道：“敵人有備而來，要不國公爺先換個衫，通過道離開？”

“走不了的。”

李燁麵上毫無懼，他當年也隨父親征戰，指了指東麵府邸：“賊人圍攻國公府，安華郡王府毫無靜，你說我能逃去哪裡？”

李統領沉聲道：“國公爺，如此更要保全命，以圖將來！”

“將來圖什麼，造反麼？”

李燁話語中有一憤懣：“父親配太廟，留名青史，做兒子的豈能造反？或者說，以父親的才智，算不到今日滅族之禍？”

“老國公……”

李統領是李武心腹死忠，然而麵對李燁質問，竟不知做如何解釋。

李家眷躲在房間，眼中儘是驚恐，不人手握匕首隨時自儘。

李武走的瀟灑痛快，剩下的人活在恐懼當中！

此時。

外宅已經冇了打鬥聲，敵人數量太多，兵卒結軍陣也阻擋不住。

黑人一步步將宅包圍，踩著潔白的雪花，留下一連串鮮紅腳印。

“桀桀桀！”

招牌式的怪笑聲，響徹整個國公府：“李武殺本座弟子，今日便洗——”

聲音戛然而止。

“……”

黑人首領眉頭皺，示意麾下去查探，鎮國公府有幾個茬子，特意花費巨大代價纔將這老怪請出山。

片刻後。

兩名手下拖著過來，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臉上生有七個大瘤，瘤子上還刻著字跡：無常，催命，煞神，討債……

首領檢視老者傷勢，僅有一傷口，直接穿心臟。

手下知曉老者厲害，江湖上有的絕世高手，便能猜到出手之人恐怖，然而心中毫無懼意，安靜等候首領下一步命令。

“殺！”

一聲令下，黑人紛紛衝向後宅。

“又是死士，李武那廝究竟有多仇人？”

蒼老聲音在首領耳邊響起，不待首領說話，一道劍氣穿了膛。

餘下的黑人群龍無首，殺傷力銳減。

宅出幾箭雨，再藉助佈置好的陷阱，阻住了黑人攻勢。李統領先士卒帶人衝殺，小半個時辰後，終於將來犯之敵儘數誅殺。

“吳閻王！”

李統領認出了老者份：“老國公儘誅的一窟鬼就是此人弟子，江湖上傳說早已老死，竟然活到了今天。”

李燁對吳閻王毫無興趣，對著四周躬施禮。

“拜謝前輩，再三救命之恩！”

“本座當年欠李武那廝的麵，今天算是還清了，再有人殺來，小娃娃自求多福。”周易在暗傳音後，施展輕，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

李燁聞言麵劇變，附耳與李統領說過此事。

鎮國公府已經遭遇十數次夜襲，剛開始府上高手眾多，輕易將來犯之敵擊潰。然而源源不斷的敵人，持續消耗府上力量，如今不足當初十之一二。

近三次來犯之敵愈發強大，能堅持到今天，全靠暗中有前輩高人護持。

李統領建議道：“國公爺，要不離開神京，姓埋名？”

“在神京隻是殺手來襲，出去了就是山賊大軍圍剿了！”

李燁抬頭看向皇宮，弘昌帝自送走李武後，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負責朝政的已經是監國太子。

“先皇病重後，居上宮多年？”

李統領想了想說道：“大約七八年！”

李燁沉默許久，聲音幽幽。

“退一步，便是死族滅……帶我名帖去東宮，請監國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