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難得沒有揣測出姜眠這會兒在想些什麼。

他擰眉心問：“我原來喜歡的人？”

姜眠咬了咬, 提醒他：“你拒絕宋芊茴時說你有喜歡的人……”

秦封直接問：“宋芊茴是誰？”

姜眠悶悶地嘟囔：“就是三年前在大雨里跟你告白的那個孩。”

經姜眠提醒，他才突然想起來，三年前是有個生在大雨中住他, 直接跟他告白了。

秦封這下終于明白了。

所以姜眠一直都知道他有喜歡的人。

而現在，這個傻姑娘以為蔣煙就是他當初心里喜歡的那個人。

秦封深深地沉了口氣。

這都是什麼烏龍。

他剛要開口解釋, 姜眠突然又道：“你先好好開車吧，我們回家再聊。”

秦封低嘆了聲, 回：“行。”

接下來一路, 姜眠都沒再說話。

平常話比較多還總都姜眠的秦封也沒出聲。

他似乎在專注開車, 又仿佛在思考什麼。

因為在學校拍照時出了汗, 姜眠回到家里就直接拿上服進了衛浴間洗澡。

等洗完澡出來時，秦封不知道去了哪兒。

姜眠從二樓下來，沒在客廳見到他。

從客廳出來，到了后院, 泳池里也空無一人。

姜眠站在池邊，眼前恍惚間浮現出獨自下水找戒指那晚, 秦封毫不猶豫跳下水把抱起來的場景。

自那天之后，經常會被他抱到泳池里，由他陪伴著適應池子里的水。

雖然到現在都還沒開始真正學游泳，但已經不像最初那般懼怕水了。

姜眠緩慢地走到泳池邊，坐下來，將雙腳浸到了水中。

怔怔地著水面，眼睛緩緩挪, 目所及之，都有他和相的記憶片段往外涌。

姜眠恍然發覺, 已經在不知不覺中, 將他烙印在心底。

雖然心里清楚秦封也, 可在他的白月出現后，本沒有自信他能堅定不移地繼續。

說到底，還是對無法全然信任，又或者說，并沒有完全信任他，因為他心里喜歡過的那個白月。

所以只要“他的白月”一出現，就會變得忐忑不安，甚至沒有自信。

害怕他們的會因為這個“白月”而變質，甚至破裂。

姜眠胡思想了一通，終于明白，此時在害怕。

害怕就此失去秦封。

害怕“他的白月”把他從邊帶走。

害怕他們的婚姻，最終會和父母的結局一樣。

就在這時，姜眠聽到后傳來秦封的聲音：“怎麼來這兒了？”

姜眠扭頭，仰臉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秦封手里拿著兩個速寫本。

他在旁坐下來，遞給一和速寫本和一支鉛筆，溫聲說：“姜姜，我們畫一下對彼此最初的印象吧。”

姜眠覺莫名其妙，但還是從他手中接過了本子和鉛筆。

在筆之前，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麼要突然畫最初印象？”

秦封語調平靜道：“畫完就告訴你。”

姜眠不懂秦封葫蘆在賣什麼藥，明明說好回家好好聊聊的，結果他卻突然要畫畫。

姜眠很郁悶著地畫下了他在海邊救的那一幕。

而等他倆都畫完，換了速寫本后，姜眠突然盯著秦封畫的畫愣住。

畫本上畫的是在學校里的時間花園，周圍滿是盛開的花朵，而被花海包圍的站在畫架前，正在畫畫。

秦封把畫中的畫板上畫的什麼都畫了出來。

是一個有秋千、有單車、有長椅、有花有樹有草的院子。

姜眠約覺得哪里不對，但還沒有完全理清頭緒。

或者更準確點來說，是不敢相信心里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猜測。

下一秒，秦封就親口證實了的猜測。

因為他說：“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姜眠。”

秦封注視著表呆呆的姜眠，語氣非常認真地重復道：“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都只是你，不是其他任何人，你懂嗎姜姜？”

姜眠眼睛泛紅地著他，人傻了一樣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此時在想——所以家里的臺和畫中的院子很像，其實并不是巧合，而是他按照畫下來的畫面，一點一點心布置的。

“在我不知道你是那個溺水的小姑娘之前，我對你最初的印象，就是你在學校的時間花園里寫生畫畫的那一幕。”

“你是讓我只一眼就心的人。”

秦封說完就率先起，然后又把拉起來。

姜眠整個人都蒙掉了。

茫茫然地被他牽著手上了二樓，然后繼續往上走，最終停在了三樓的儲藏間門口。

在進儲藏間之前，秦封偏頭垂眸問姜眠：“你想看看這里面放著什麼嗎？”

姜眠忽而很心悸，心臟跳劇烈到幾乎要讓不過氣。

有點張地做了個吞咽的作，然后點點頭，很輕很輕地應：“嗯，想。”

秦封便抬手，緩慢地推開了這扇門。

旋即，姜眠的眼睛驀地睜大，人徹底僵在原地。

怔忡地看著儲藏間的墻壁上掛的一幅幅油畫，心跳聲在頃刻間大到震耳聾，耳朵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嗡鳴。

有幾秒鐘姜眠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秦封說的話像從很遙遠的地方飄渺傳來，只知道他在說話，但說的是什麼，姜眠完全聽不清。

整個人恍惚著，連自己是怎麼走進儲藏間的都不知道。

姜眠眼花繚地著一屋子畫著的油畫，茫然彷徨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卻不知道該從哪兒看起。

秦封拉著來到站在花海中畫畫的那幅油畫前，對低聲說：“這是我重新畫畫后第一幅油畫的最終品，畫的是我暗你的開始。”

之所以說是最終品，是因為秦封在畫出這幅最終品之前，廢掉了十多張畫布。

那時他太久沒有畫畫了，突然再次拿起畫筆，怎麼都無法適應，于是畫廢了一張又一張，最終才畫好這幅畫。

這幅畫的右下角，有個很不起眼的標記，寫的是——F，2014.09.03

他拉著姜眠往旁邊挪了挪，停在第二幅畫前。

這是姜眠以為的他們重逢的場景。

畫中的穿著白，淺淺笑著把明黃地傘遞給了他。

這幅畫的右下角標記是：F，2014.09.05。

“這是我喜歡你后我們第二次見面，我沒想到你會主給我傘。”

“其實后來我本該把雨傘還給你的，那樣也能和你多一點集，但是那把雨傘是我從你那里得到的所有，我舍不得把我唯一擁有的屬于你的品歸還回去。”秦封頓了頓，沉了口氣笑說：“所以，三年了，我一直沒還你雨傘。”

姜眠已經淚眼朦朧，視線模糊地著他畫的油畫，本不敢眨眼睛。

可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掉了下來。

秦封抬手幫了淚，又帶來到第三幅油畫前。

這幅畫里有很多很多人，在人群中，微垂眸往前走。

除了，畫中的所有人都是朦朧模糊的。

就仿佛是相機的鏡頭只對準了一個人，聚焦聚在了上，而周圍的一切，不管是人還是，都只是背景。

這幅畫的落筆是：F，2014.10.16。

姜眠本想不起這天發生過什麼了。

秦封溫聲道：“這是下午一要去上課的路上，你應該有午睡，這會兒看起來還沒完全清醒。”

姜眠帶著鼻音小聲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上課？”

秦封笑：“傻不傻，教務系統可以查各個專業的課表，我查的。”

“所以你回學校本部，”姜眠噎了下，然后繼續說：“就是要在人群中看我去上課嗎？”

“我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回去。”秦封角輕勾道：“本來打電話給教授就能解決的事，我故意跑了一趟，其實就是想去看你一眼。”

姜眠的眼淚啪嗒一下掉出來，順著的臉頰往下流。

再往后，是圣誕節那天，畫中的手里拿著一剛買的糖葫蘆，正在莞爾淺笑。

……

后來姜眠看到有一張油畫上的站在宿舍樓前，手里拎著一個裝滿零食的購袋，正明朗笑著。

目茫然地挪到油畫右下角記錄的日期上——F，2015.07.02。

那天有發生什麼嗎？完全沒任何印象。

姜眠哭的眼尾都暈開了一層薄紅，扭臉向側的秦封，眸子里水瀲滟，輕的嗓音染著些許哭腔：“這張呢？”

秦封盯著畫上的，緩緩地溫聲說：“第一次看到有男生去你宿舍樓下找你，你收下了他給你買的零食，還笑的很開心。”

“后來才知道，那個人就是楊孟。”

姜眠眨了眨眼，想起來了。

“那是楊孟哥出國前有事回學校一趟，家里人讓他順路給我帶了的點吃的。”

但其實，那些零食，就是楊孟專門給姜眠買的。

楊孟想在出國前再見姜眠一面，于是買了一堆零食去找，怕知道是他買的不肯收，才撒謊說他只是順路過來看，零食是家里人要他給買的。

當然，這個實，楊孟從未對任何人提起，姜眠永遠不會知道。

秦封當時還以為是哪個正在追姜眠的男生，甚至覺得姜眠就要答應對方的追求了。

那晚他喝了些酒，然后滿心酸地畫完了這張畫，有點醉意的他站在這幅油畫前，自欺欺人地想，是在對他笑。

——如果真的是在對他笑就好了。

……

姜眠由秦封帶著，繼續往后一幅一幅地看著和有關的油畫。

有好多場景自己都沒有印象，而他記得清清楚楚。

這些油畫的時間從2014年的9月初，一直延續到今年三月份他們領證，還沒有結束。

2017.03.20，在車上為他戴婚戒的那一幕。

2017.03.21，送他戒指的那一幕。

2017.03.22，婚后第一次喝醉酒穿著睡躺在床上睡著的畫面。

……

2017.04.15，他趁喝醉，哄騙他“老公”并且讓說“我你”的那次，醉意朦朧的模樣。

2017.04.17，因為腳傷在家里做畢設作品，他第一次見認真工作的模樣。

2017.04.26，他在外地出差，他倆雙雙失眠，第一次給他撥通視頻。那天他不在家，后來出差回來，他畫了他通過手機屏幕看到的的樣子。

2017.04.27，他出差回家把從泳池中抱上來，第一次主靠進他懷里時兩個渾漉漉的畫面。

2017.04.29，喝醉后鉆進被子里表白說喜歡他的場景。

……

2017.05.20，為他買了鮮花，抱著花束在餐廳外等他的畫面。

姜眠看到這幅畫時，才突然明白——他送520禮的那張油畫，并不是他那晚畫的唯一一幅畫，另一幅現在就在眼前，被他當作儲藏在了這里。

到后來姜眠幾乎泣不聲，緒全然失控。

完全沒想到，早在他們領證生活在一起之前，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了三年。

掛在墻上的每一幅油畫，都是他喜歡的證據。

這三年來，他的暗窺不見天日，也等不到回應，而現在，這些承載了他太多太多意的畫終于被攤在烈日強下，再也不是被他藏在心底、鎖進儲藏間里的。

秦封擁住不斷啜泣的，把人抱在懷里。

他低了點頭在耳畔溫呢喃：“笨蛋姜姜，你是我唯一的人啊。”

“不要不安，也別害怕，我只你。”秦封頓了頓，繼續道：“你也只能是我的妻子，秦太太。”

作者有話說：

封哥的暗終于窺見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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