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學生》第十八章 公卿司馬何須問

建在假山下的主堂雖然寬闊高敞,可是里面人數并不多,最最正中位置上,已經五十六歲的王廷相手持詩稿,反復觀,心有點復雜。

左次席的南京本地文壇盟主、前二品高顧璘老先生面無表,看不出其他異。但是在這個慶祝新園重修完畢的場合,不笑就已經說明不愉快了。

右次席的主人家,東園公子徐天賜連連苦笑,本來氣氛是很好的,但那詩稿傳進來后就變尷尬了。

王廷相是文學復古派七才子之一,是全國主流文學聲音代表,而顧璘是南京本地文壇盟主,而南京本土文學風氣六朝派。

復古漢唐和金六朝,一聽名字就很不對付啊!用后世的話來形容,一個是宏大敘事星辰大海,一個是致的小資文青...

“思漢唐之音,又聞有明公來鎮南京”這話,在外面普通吃瓜群眾看來,也許只是為了打王廷相,但是他們不懂政治。

當著本土六朝派盟主的面,給復古派大佬寫了這麼一句,甚至還直接點名,如果復古派大佬不接,傳了出去會怎樣?

豈不就是代表朝廷的復古派大佬向本土六朝派盟主低頭?這還對得住復古七才子名聲嗎,對得住剛剛去世的李夢嗎?

更別說王尚書還是初來乍到的新上任,第一次在南京文壇亮相...

所以剛才王廷相王尚書就是這樣被著上陣了,力這首不知從哪鉆出來的“漢唐之音”。

而顧老先生也有自己的文學尊嚴,必須力自家人王逢元。

最后讓主人家徐天賜二選一,東園公子看過兩首詩,一首里面有吹捧祖宗的句子,另一首王逢元大作里面只有贊自己的句子。

他還能怎麼辦,雖然他上是偏向于本地人王逢元,也喜歡自己被贊,但是大義上只能選祖宗。

“東橋公!對不住了,都是在下的不是。”徐天賜抬起酒杯,對著顧璘連連表示歉意,作為主人家,他必須要起到緩和氣氛的作用。

剛才明明是王廷相先挑的頭,卻要自己這個主人家出面打圓場,苦。

顧璘號東橋,時人都喜歡用號來稱呼別人,名和字在際場合已經很用了。

老先生對徐天賜回應道:“不妨,吉山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其它。反正他還年輕,來日方長。”

王廷相依舊拿著詩稿,若無其事的對二人說:“我看作詩之人心詭,竟敢挑弄吾輩心境。此風斷然不可長,等見了他,必定要敲打警戒一番!”

顧璘也跟著罵道:“此人必定是功利之人,所圖幸進邀名而已!”

他也已經打定主意,等會兒此人進來后,一定要狠狠教訓此人。在南京地盤上混,竟然不賣他這六朝派盟主的面子,不打不行。

徐公子撇撇沒說話,某些文人就是口不對心,你王尚書真要如此憎惡此人,那又何必拿著詩稿不放手?

這麼說話,估計也是給本地盟主顧老先生臺階下,緩和一下關系,誰讓顧老先生的高徒王逢元被否掉了呢。

說起來徐公子也非常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刁鉆人,才能寫出這玩意來的?

一句“漢唐之音”著王廷相出馬,又一句“新衛霍”著自己也不得不站隊。說穿了,這踏馬的就是道德綁架!

正當三大佬尬聊時,王人婷婷裊裊的走進來了,給三大佬行禮道了個萬福。

同時還與早在堂中的師姐馮雙雙進行了一秒鐘的眼神鋒。

“哼,我不也進來了嗎?今晚詩魁可是我的人,詩稿上傳揚的名字是我王憐卿!”

“你別得意太早,呵呵,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

王廷相直接問話:“你就是代書人王憐卿?此詩乃何人所作?沒和你一起來?”

人很乖巧的答道:“此乃秦德威口述,他讓奴提筆代寫。”

回答的也很有技巧,只說秦德威口述,沒說一定是秦德威所作,留了點余地。畢竟實在是匪夷所思,也不是很能確定秦德威到底是不是真作者。

秦德威又是哪個?三大佬對這個名字都很茫然。

王廷相想看到的是詩人,而不是,又揮了揮手吩咐道:“你再去把他帶進來!”

王憐卿低頭應了一聲,正要再出去時,陪坐在席間的馮雙雙突然開口了。

“幾位老爺們,奴家突然有個新想法作詩魁彩頭,獎品只有那幅名畫是不是太枯燥單調了啊?”

徐天賜和馮雙雙最慣,笑罵道:“你這浪姐兒,竟敢說本公子拿出的獎品單調枯燥,可你又有什麼幺蛾子?”

馮雙雙故作的回答說:“奴家想著,奴家也能當獎品的,可以陪詩魁十日,并分文不取!這也是給徐老爺開園增添彩,壯大東園名聲。”

徐六公子向來豪放不羈,最喜歡這種調調,“哈哈”一笑,“秦淮四這分量,也不知他能否承得住!準了準了,賬都算是本公子的!”

馮雙雙得意洋洋的撇了王憐卿一眼,就算讓你撿到一個詩魁又怎樣?你辛辛苦苦一場忙,最后都是給我做嫁

王憐卿只想把中怒火都噴出去,燒死這個賤人!但在三大佬面前,完全不敢失態,只能先出去找人。

當即有守門的仆役將消息傳到了外面,又引起了外面讀書人尤其是年輕士子的轟,羨慕嫉妒恨無以復加。

很多人雖然看到過王憐卿和小年在一起,但是沒把詩魁往小上想,這種詩詞也不像是小屁孩能寫的。此時只能說一聲,到底是哪個這麼好命!

王憐卿快步回到原先席位,但卻發現席位已經空了,那個可惡可恨的小年消失了。不知為何有點慌,王人又東張西,仍然沒有看到小年的人影。

人心里忍不住大罵道,這人是大傻子嗎!最榮耀的時候馬上要到了,卻玩什麼失蹤!

這時候又注意到,桌子上留了張紙箋,上面題了首道別小詩。終于可以確定,那個小年真的走了。

“他怎麼能走呢?”王憐卿喃喃自語,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留下...無渣男!

難道只是個工人?難道只是個用來吸引流量的道?難道就不配獲得聯系方式?

帶著幾許茫然和自我懷疑,王人又轉回了大堂。

三大佬都很詫異,怎麼又是你自己一個人來了?那個膽敢玩弄大佬心境、欠教訓的殺千刀詩人呢?不敢上堂立正挨打嗎?

王憐卿恭恭敬敬的將秦德威留下的紙箋遞給了大佬們,解釋說:“他已經走了。”

徐公子更詫異了:“為何走了?連獎品都不要了?”

“喲,莫非王妹妹你舍不得把人拿出來?藏著掖著可太小氣了。”馮雙雙很適時的了一句話。

王憐卿微微闔目又迅速睜開,秦小哥兒的戰斗已經結束了,但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人醞釀出生平最甜的笑容,聲道:“他聽說獎品增加了馮姐姐后,就嚇得落荒而逃,連名畫都不要了,說什麼不如去下地獄。看他這嫌棄意思,也不知把馮姐姐當什麼了。”

馮雙雙剎那間臉煞白,真真假假不重要,但這個說法要是風行起來...

一個在大規模雅集上奪魁的詩人,因為嫌棄馮人,竟然連趙孟頫名畫都不要了...

“噗!”徐公子捂著強忍笑意,人撕實在太可怕了!

剛才馮雙雙強行出面搶奪詩魁,得王憐卿抬不起頭,轉眼間就被隨意編排,幾乎無法還...這比斗詩可彩多了。

馮雙雙鼓起了眼睛死死瞪著王憐卿,王憐卿微微揚起了尖尖下,像匕首一樣對著馮雙雙。

不過王廷相和顧璘兩位老先生本沒在意際花之間的撕,一起看留下的紙箋,只見上面寫道:

“大夢金陵幾度春,青溪桃葉渡江人。公卿司馬何須問,凰臺上悟蘭因。”

看完之后,公卿顧璘和大司馬(兵部尚書)王廷相流了下心得。

“這四句究竟是何意?”“看不懂。”兩人很有默契。

至于“公卿司馬何須問”?誰踏馬的想問你是誰了?

沒人關心你的過往,也沒想了解你的心路歷程,更不想知道你的機。

只想把你過來打一頓而已,你居然還敢不配合,裝個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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