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學生》第二十五章 公審之前
馮縣丞拿起狀子,沉不語。
秦德威趁熱打鐵說:“二老爺之本意誠然良善,譬如親戚互相斗毆等事項,可以拖延緩沖,給親戚消氣和睦留有余地。
但涉及到財產糾紛,這并不是意氣之爭,不存在消了氣就能解決的可能,反而更要速戰速決。”
縣丞抬頭看了眼秦德威:“你在教我做事?”
秦德威閉口不言,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馮縣丞嘆口氣,不知為何,又想與秦德威聊聊天。
在縣衙里,他與胥吏份見識差異太大,聊不起來。與正堂知縣或者其他同僚,更不好聊,沒有誰能跟工作同事隨便心吧?
至于師爺之類的,還沒來得及請。他這個縣丞任命很突然,完全沒心理準備,就從南京行人司過來上任了。
“聽說親民之,至高境界就是政簡刑清。所以縱然做不到無訟,也理當盡力息訴。”
理想與現實的差別,讓沒什麼治理經驗的菜地方馮縣丞有點迷。
秦德威答話說:“上古大同之世,無大大惡之人,圣人治世,調解即可,所以無訟。
而今人心不古,無以規矩不方圓。前賢又云,世移而事異,親民不妨以訴訟為教化手段...正所謂法治社會...”
“你又在教我做事?”馮縣丞覺面子上掛不住,又蹦出一句。
秦德威再次閉口不言,天都聊死了,不然只能詩了。
“這狀子準了!”馮縣丞終于做出判定。
又吩咐值堂書辦:“開了牌票,命人前去傳喚被告楊奇,原告左右鄰里,以及楊博等人證,后日到堂候審!”
今天并不審案,審案日得另外擇日。
提筆簽押時,馮縣丞目又掃過狀書上的“小學生秦德威”這個署名,忍不住問道:“小學生究竟是何意?”
終于等到有人問涵了!秦德威早有準備,振振有詞的解釋說:
“小者,之微也!又見周禮中,以小為附屬佐貳。我有心向學,立志愿為縣學預備,故而自稱小學生!”
縣學生員就是秀才,立志要當秀才預備隊,那就是小學生!
“我看你也算聰明,但小小年紀多去用心讀書,做訟!”馮縣丞很欣的勉勵說。
到此秦德威完任務,向馮縣丞告辭了并退出縣丞廳。
來到縣衙大門,正好遇見叔父秦祥,秦德威便問道:“叔父可打聽出來什麼沒有?”
來之前他曾拜托過叔父,打聽下聚寶門分店掌柜被抓的幕。
秦差役答道:“抓了那掌柜的人,乃是張、何二位捕快。”然后又警告說:“此二人乃是在董捕頭手下聽使喚的,你不要去招惹董捕頭!”
這意思不言而喻,指使抓人封店的主謀,肯定就是董捕頭了。
“叔父放心,我怎敢去招惹他!”秦德威說:“我只是想知道,這董捕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能不能從中說和,花錢把人買出來。”
在衙門做差的人,經常遇到幫人說的事,秦差役也不以為奇。“這得去問問董捕頭本人。”
縣衙里面公房,大都是員和小吏使用,不會留給衙役這種賤人多地方。
所以很多有實力的衙役,都在縣衙外頭自設班房,有時候辦事就在私人班房里辦。正所謂私設公堂,就是這麼回事。
董捕頭的班房就在縣衙東邊巷子里,秦差役就帶著秦德威過去找了。秦差役雖然混的不怎麼樣,去幫人說的牌面還是有的。
江寧縣雖然使用差役經常多達幾百到上千,但絕大部分都是臨時工,俗稱幫役或者白役。
而“有編制”衙役,也就是吏部規定的固定員額也就六十個,秦差役就是其中之一。
班房里熱鬧非凡,董捕頭正和三個手下打馬吊牌,還有幾個濃妝艷抹的頭陪著坐在旁邊,磕著瓜子兒看戲。
董捕頭一邊扔牌,一邊對秦差役說:“老秦你先別來問我,我也不知道下面會怎麼辦?咱們這些公差辦事的門道,你還不明白麼?或者你再晚幾天來。”
秦差役就繼續說:“董大爺!就怕過幾天晚了!所以你就發個準話,該花多錢,你也提個數。”
董捕頭不耐煩的說:“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張多大的,你也知道咱們公差都是狐假虎威的人,只能借著衙門的勢來做事。
現在那個私鹽販子已經掛了號,后日就要上堂審問,你們要保的那個什麼丁掌柜算作同案證供,也要上堂。
咱也不知道老爺們會怎麼判案,得等老爺們判完了后,咱們才好有商有量。”
秦差役又道:“我這侄子,做了那個鹽店東家的狀師,后日上了堂,不得要幫著雇主開解罪名,先向董大爺個底。”
董捕頭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各為其主而已,咱不怪你!”
秦差役涉無果,只能帶著秦德威離開。
沒過多久,忽然又有人來到班房,對董捕頭說:“董大爺!那個丁掌柜服氣了,愿意跟我們合伙了!”
然后此人又稟報說:“那贓也放到店里去了。”
董捕頭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丁掌柜也只是條小魚而已,再通過丁掌柜攀扯出那個小寡婦,才是條大魚。
先由私鹽販子攀誣丁掌柜,再對丁掌柜威利,讓丁掌柜以部人士份,咬出顧小寡婦,然后指出店里“贓”藏在哪里,邏輯鏈完整,計劃完!
有了所謂的證人證,就能哄著啥都不懂的老爺發下牌票。拿到牌票的衙役就有足夠合法借口,去盡的調查小寡婦了。
至于能調查到哪一步,抓不抓人,現在都是未知數。所以他董大爺剛才說的沒病,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麼辦呢。
秦差役帶著秦德威距離班房遠了點,才警告秦德威說:“這董捕頭絕非良善,只怕還要對鹽店下狠手。”
秦德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告辭叔父,來到顧娘子宅院,與甲方爸爸說明最新況。
“我今日去縣衙看了,這縣丞應該是個正派人,但他宗親思想很嚴重,只怕會偏向于楊家那邊。”秦德威很擔憂地說。
小寡婦已經把秦狀師當了主心骨:“那可如何是好?”
秦德威提議道:“依我之見,財富太多了就是災禍,再加上世人皆重視夫家宗族,你這樣弱子很難守得住。
上公堂后,如果事不可為,就讓與楊家一半,你以為如何?”
顧娘子沉默了片刻,幽幽的嘆口氣:“既然你說讓,那就讓吧。”
秦德威安說:“相信我,這樣做不會錯的,正所謂破財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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