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分明是金蟾占據了優勢，赤羽蛇都被凍在了冰球里，怎麼會是金蟾輸了？

竹雀分外不解。

宮夢弼卻沒有時間同他解釋了，而是催促道：“快，起煙爐。”

竹雀連忙銜起一個竹筒，又抓起兩個竹筒，按照宮夢弼指示的方位占據了風口，將竹筒埋下，點燃了其中的藏香。

宮夢弼則是按照地勢，把剩下的竹筒排布，也點燃其中的藏香。

這香氣一起，只有淡淡云煙繚繞著，無形的香混著無形的氣順著風口、地勢，由高到低，朝鏡潭涌了過來。

宮夢弼盤坐在一個高大的竹筒下，云煙與星月落在他上，似明似暗。

他的氣息好似從現實當中離了，完全融了無形的香氣之中。

眼不可見的香若以靈眼來看，如同流淌的銀紗，好似濃稠的，又似乎是天上濃白的云團。

香氣之中，影影綽綽，似乎有百魅行道、千狐奔走。

金蟾拼盡全力，將赤羽蛇冰封在潭水之中。

那鑲嵌在冰面之中的冰球好似水晶一般，映得其中赤羽蛇羽、鱗片熠熠發。

金蟾正冷笑一聲：“鏡潭之水凝聚月，奇寒無比，你雖高我一品，我卻占據地利，還是我贏了。”

這時候，一異香涌來，帶著狐貍的氣息。

金蟾微微變，惱怒道：“該死，必是那狐貍趁人之危。”

只是不待他發怒，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他的耳朵。

冰球之中，赤羽蛇的眼珠子盯向金蟾，似乎是嘲弄，又似乎是貪婪。

細細的裂紋遍布在冰球之上，碎裂聲耳不絕，如同鳴奏。

啪地一聲巨響。

冰球完全碎裂開來，灑落萬點銀屑。這些冰屑還來不及落地便被融化水滴，冰封的鏡潭上似乎下了一場細雨。

赤羽蛇赤琉璃一般的眼眸死死盯住金蟾，帶著天敵和上位者的迫。

金蟾渾無法抑制的抖起來，這是天帶來的恐懼，難以用言語表述的恐懼。

他開始后悔了。

后悔沒有聽從狐貍的示警，后悔自己的大意和傲慢。

但凡將警示放在心里，做好完全的準備，都不至于面對此刻的生死危機。

金蟾勉強鼓軀，但已經大不如前。

再而衰，三而竭。生死搏命，一擊不，那就只會越來越弱。

金蟾睜大了琥珀一般的眼眸，盡管軀抖，但眼睛卻毫不放松。

赤羽蛇緩緩游著，倏地，仿佛無聲驚雷一般，一口咬向金蟾。

金蟾猛地向后一躍，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腥風。

但蛇的反應速度遠遠超過他，還不待他落地，赤羽蛇已然搶攻而來，繞著金蟾一卷，便將其死死絞住。

蛇勒，遠勝過藤蔓絞殺大樹，將金蟾絞在堅的鱗片與強壯的當中。

金蟾甚至不敢張，全憑吸進去的一口氣撐住，但赤羽蛇已然調轉頭顱，張開巨大的，出巨大的獠牙，一口就要咬在金蟾的頭上。

也就是此刻。

似乎是風吹過，又似乎是月明照了下來。

赤羽蛇下一空，絞住的金蟾如同冰花一樣破碎，化作流消失。

大蛇呆了一呆，轉頭四顧，卻沒有看到金蟾的影。他似乎是不太能理解眼前的景象，若是他還神智清醒，或許還能判斷，還能尋找宮夢弼留下的破綻，但如今火毒攻心，他早已失去了神智。

到的蟾蜍飛了，赤羽蛇怒不可遏，在鏡潭之中大鬧開來。

冰封的潭面被蛇尾砸開，潭水與冰塊四飛濺。

潭水奇寒，大蛇將埋水中，在水中掀波涌浪，試圖找出金蟾的位置，也借著潭水勉強緩解燥熱。

而金蟾呢？

他此刻正被雀仙抓住，送往宮夢弼藏之所。

細長的竹筒分為數節，其下盛著燒紅的香炭，以竹節分割，其上盛著調和好的香丸。

宮夢弼盤坐在竹筒邊，茸茸的大尾舒展在一旁，比天上的云彩還。

金蟾落在宮夢弼邊，雀仙小形，高呼著：“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你怎麼這麼重！”

金蟾惱怒地看了他一眼：“分明是你太弱了。”

雀仙炸了：“我不去救你你都已經葬蛇口了，還嫌棄我弱！”

金蟾語塞，他看向宮夢弼：“狐貍，你又為什麼在這里？”

雀仙道：“別問了，他聽不見，他在施展幻同赤羽蛇斗法。”

金蟾看向那正在鏡潭之中攪風浪的赤羽蛇，心有余悸，又心懷憤恨：“該死的蛇，遲早我要報復回來。”

雀仙落在宮夢弼的肩膀上，道：“報復的話以后再說，先應對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吧。”

赤羽蛇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落幻當中，周泛起紅，鏡潭的水都逐漸發熱。

潭水發熱，便無法緩解他的燥意，他便再度不安，憑借天生的本能，覺到周圍似乎有聚之，但始終無法尋到，便惱怒的朝四周揮灑火焰。

四周的草木盡數點燃，頃刻間，山火就要席卷起來。

宮夢弼知道不能再等，否則無還峰被山火燒盡，不知道要死去多生命。

一個又一個的狐貍在香氣中出現。

似乎有數百只，似乎有數千只。

狐貍跳著舞，圍繞著赤羽蛇手舞足蹈，奔走跳躍。

蓬松的尾在空中搖擺著，分不清到底是香氣在舞，還是香氣中的狐貍在舞。

赤羽蛇看到了狐貍。

他正朝狐貍噴吐火焰，但卻忽然安靜了。

狐貍在唱歌。

似乎是鳥，似乎是鳴，似乎是人類崽在，又似乎是惻惻的鬼語，又似乎是天邊傳來的風聲。

赤羽蛇仿佛是一團篝火，而圍繞著篝火的是載歌載舞的狐貍。

“吉日兮良辰，

將詩舞兮娛靈皇，

開天府兮乘云，

華兮流桂漿。

……”

皎皎明月東升，大如中天之。

似乎是新月已去，日而來。月流照，慈恩萬方。

不僅僅是赤羽蛇被幻影響，連遠在香氣之外的金蟾與雀仙也看到了那中天明月，近在眼前。

赤羽蛇緩緩閉上雙眼，收攏雙翼，火氣盡退，沉沉而眠。

在赤羽蛇的上浮現一道黑氣，約約有著人形。

那黑氣似乎看破了幻象，直勾勾看向遠的宮夢弼和金蟾。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在月之中消散殆盡。

宮夢弼似乎沒有察覺，那狐歌狐舞祭祀者月亮，也引著拜月法自行運轉，月如有靈應，在他結一道符篆，乃是：太幻神符。

他的幻又提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