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格裡沙漠啊？就在那裡嘛。”蒼離一邊開著車一邊笑著說。

“……‘那裡’是哪裡？”

蒼離了頭：“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在蒙古南邊，日本西邊，歐洲東邊。”

“……那中間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偉大土地呢混蛋！到底在哪裡？”

蒼離苦惱地想了想：“我對描述方向不太在行呢。反正只要最後抵達目的地就好了對吧？沒關系，只要向著太的方向一直開過去，就一定能到的！”

“太的方向一天轉個遍呢白癡！啊你看！這不是我們早上經過的那個高速口嗎？！”

蒼離恍然大悟一樣笑起來：“哎呀，沒想到真的是呢！對不起了，今天晚上繼續在這裡住宿吧。”

“混蛋我們真的能抵達目的地嗎？九叔你就不管管嗎？！”

從J市出發已經六天了，除了第一天我還是個天真的孩子的時候以外，車上每時每刻都在回著這樣的慘聲。

蒼離高足有一米九，然而白皙瘦削，面容清秀，總是帶著微微的笑，鼻梁上一幅細邊眼鏡更增加了外表上的靠譜程度。但是，也僅僅是“外表上的”……

一個認為“只要向著太走就能到達沙漠”的人帶我們去沙漠真的不會走到地中海嗎？！九叔你別再裝淡定了！他比你的人格還要不靠譜啊叔！

可是，這次上路的五個人裡面，張玄一直在睡覺，九叔一直在沉思，無論我和槍哥怎麼激烈在車揮舞“Funk他的飯碗！”“打倒獨/裁者！”“張玄快起床！”的標語，也構不三比二的多數局面。抗議無效之後，在蒼離的笑臉和九叔張玄兩張面無表的臉面前，我們兩個正常人無力地默默灰化……

晚上十一點終於找到那家旅館的時候，貌如花的老板娘用一張“我就說他們還會回來的吧”的笑臉迎接了我們，手指從下面屜裡勾出了三把鑰匙，嫋嫋娜娜走過來：“喏，還給你們留著呢，這位帥哥，今晚上我還是照舊去你房間裡嗎？”

槍哥旁若無人地和老板娘舌吻半天，才帶著曖昧的笑容直起子：“不了，你實在是太熱了。再來一晚，我恐怕就舍不得離開了。”

我拖著這時候很有神睜大眼睛看著他們的張玄，繞過他們頭也不回走上了樓梯。打開那扇我們已經住了三天的房門，張玄在門口期待地看我：“諾諾，我學會了，我們也……”

“……”我一腳把他踹進去，反手甩上了門，反鎖，下樓去找飼料喂我們兩個人。

和槍哥這種混蛋在一起，我真的很好奇張玄是怎麼保持男之直到現在的。

樓下已經沒有多人了。這是個很偏僻的小城市，夜沒多久街上就安靜下來，槍哥不知道最後有沒有約炮功，我猜八是和人NP去了，因為現在這裡不但老板娘消失了，連服務員MM也了幾個……

我有點迷茫地站在空的櫃臺前幾分鐘，不知道該去哪裡找能喂飽我和張小玄的飼料，後來決定順著人流趨勢，往胖子最多的地方走，果然找到了……廚房。

廚房裡沒有人，但是為一名越過新千年的好粽子，只要有廚房就夠了，我往裡面過去。因為眼睛能看見，也就沒開燈。

忽然之間，旁邊我沒留神的角落裡，一只手從黑暗中了出來，無聲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哇啊！”我慘起來，一邊狂拍著，一邊跳到了一邊。驚魂未定地轉過，就看到……蒼離捂著被我打腫的手，也是一臉了驚嚇的表。

“對不起。”他很快溫和地笑起來，一邊假裝無意地把被我拍腫的手藏到後，“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看到你也在這裡找東西，想和你打個招呼而已。”

“你在這裡幹什麼啊！”我依舊沒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一時之間也忘了眼前的人是誰，“我要是拿手邊的菜刀殺了你怎麼辦！”

蒼離好脾氣地笑。也不說話。

冷靜下來之後，氣氛就陡然尷尬了起來。因為蒼離那張臉，我從頭到尾對他都沒什麼好印象。加上之前他疑似引我家張小玄往忌的深淵裡跳，每次面對他，我的怒氣槽就在不斷積蓄力量。

可惜，怒氣槽和士氣槽不共用管道。每次我想理直氣壯拽著他的領子大吼“你他媽到底是誰”的時候，就總是莫名其妙潰敗在他的微笑下面。這次我一定要雄起我那從不存在的堅/，然後一定要……

“我有些了。”蒼離了鼻子，有些無辜地說，“你也是來找東西吃的嗎？介意多我一個嗎？”

我警惕地後退了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找東西吃啊。我不挑食的，阿守，你做什麼我都吃。”

“你是誰？特意跟著我們，裝瘋賣傻，想要幹什麼？”

他的笑容變深了：“我是蒼離，阿守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啊……本來就有些笨，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幹什麼，我們不都是出來找黃金城的嗎？”

每句話都是對的，可是這種避重就輕的覺實在是太糟糕了。我左思右想了半天，終於篩選出一個關鍵詞：“你以前認識我嗎？”

這個問題看起來問得很好，之前哪怕問他碼數估計都能流暢回答的不要臉星人蒼離托著腮沉思片刻，才搖了搖頭，爽快回答：“不認識。”

“那你幹嘛一副跟我很的樣子？第一次見面就跟槍哥附一樣，害得紅搖還以為你要追……追……”說了一半我就結了，當著一個條件很好的男人的面，一個很齪很二的的傲的說“你要追我啊”什麼的，實在是有點不能直視的自。

蒼離倒也沒嘲笑我癩蛤蟆想吃天鵝，他微微笑著說：“很抱歉讓你誤會了。我有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所以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啊？你有喜歡的人……那在哪裡？就看著你這麼去送死嗎？”

“啊。”蒼離的笑容染上了些許寂寞，“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

“沒關系。”蒼離擺了擺手，“你不用太在意，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生與死的界限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分明。而且說起來，還是我先離開了的。”

“你先離開？”

“是啊，因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先離開去遠行。留下一個人面對很多為難的事。我想那時候一定很害怕。不過沒關系了。反正這一次我一定會去找到，再遠再難的路，也陪著一起走。”

蒼離臉上的表淡淡的，不知道為什麼，那種習慣的微笑收斂了之後，我反而覺得他這個人不僅僅是“外表靠譜”了，似乎從裡到外……都更加讓人不放心了……

“九叔說過，牽掛、寶藏、約定，有一樣的人都不太適合這趟旅行。我當然也是有的，可是我所有的一切都在那裡。”蒼離說，“阿守，我絕對會找到那裡的，你盡管放心。”

他抬起頭來，看著窗外的星空。這個小城地偏遠，沒有那麼多人和工業汙染，站在屋子裡就能看到外面清澈如洗的夜空。蒼離若有所思地說：“空氣裡……已經有了沙漠的味道。我在沙漠中生活過幾年，對這種味道太悉了。熾熱、殘酷與拼命求生的意志……我們已經不遠了。現在只需要緩緩前進，等待著就好。”

“等待？你說你在這裡配合槍哥連泡三夜妞就是為了等待？等什麼啊！”我忍不住說道。

蒼離豎起一食指放到邊，神地“噓”了一聲，然後低聲說：“等黃金城向我們走來。”

“……”我覺得這個神附的德行有些眼，沒人有同嗎？

蒼離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和張玄之前倒的確是認識的。不過放心好了，沒什麼深的，也絕對不會和你搶他的。我的取向和我對喜歡的人的一樣堅定，你盡管放心地和他往好了。”

“我回去了。哎，等了這麼久還是沒有等到夜宵，阿守你真是小氣呢。”蒼離惋惜地聳了聳肩，和我肩而過，走出了廚房。

我不知道在廚房裡站了多久，只是等我上樓梯的時候，發現不得不用手扶著把手，拖著兩條完全麻掉的上樓了。路過槍哥的房間的時候隔音不好的門裡面傳來兩聲妹子的嗔，還不是來自同一個妹子。我麻木著臉走到隔壁，用鑰匙打開了門。

把自己埋在特意搜刮來的一堆毯子裡的張小玄立刻彈起來，支楞著上半，帶著一臉被出來的睡痕迷迷糊糊的說：“飯？”

“……”壞了，只顧著跟蒼離鬥法，居然把原本下樓的目的都給忘掉了。我了自己同樣扁的肚子，卻實在提不起勁再下樓一趟。

“你剛才不是吃過了嗎？”我驚訝地說，“張小玄你睡迷糊了吧？來繼續睡吧。”

張玄“哦”了一聲，很配合地出一只胳膊拍了拍自己邊的床：“一起。”

一邊慶幸自己家男朋友傻也有傻的好，我一邊回想起剛才廚房裡的一幕幕。我想起淡淡星下蒼離的側臉，那個笑容比星還要朦朧淺淡。我想起他角的那個弧度，寂寞得像是屋簷上滴下來的初雪融水。

窩到人抱枕懷裡的時候，我約覺得，他應該是非常喜歡那個人的吧。因為那個笑容，和張玄有時候看著我的表，有些莫名的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