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大嬸都看直了眼。

就見我媽從牛棚里拉出一頭紅的老牛，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力氣，那牛使勁掙扎居然還被我媽摁得死死的。

“二叔，過來幫把手。”我媽因為用力，表都有些猙獰。

二叔趕過去，跟張大嬸要了繩子套在牛脖子上，然后幫我媽拴在拴驢的木頭樁子上。

做完這些，我媽和二叔齊齊直起腰，哎呦一聲松口氣。

“這牛的勁兒也太大了。”二叔一邊說一邊順順他頭頂上稀疏的頭發。

“桂芝啊，這是咋回事啊，你拽我家牛干啥啊！”張大嬸不敢上前，著屋里的門框問。

那頭老紅牛還在一下下地跺著蹄子呢。

我媽瞪了張大嬸一眼，語氣有些訓斥的覺：“你們倆做的好事，人家修煉得好好的，你們就這麼給砍了？”

“嫂子？啥東西修煉的？”二叔笑呵呵地問我媽。

我媽哼了一聲，扭頭說張大嬸：“你自己說！”

張大嬸被我媽呵斥得有些畏，支支吾吾的道：“哎呀，昨天老張去給牛打草，回來喂草的時候才看見草堆里有條蛇，都給砍兩半了，那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怎麼就能找上我們呢……嗚嗚嗚。”張大嬸說著說著又哭了。

我媽指著鼻子，恨鐵不鋼地說：“還怎麼就找上你們！人家馬上就走蛟了，走蛟你知不知道？

那就是龍前最重要的一步！現在被你們一刀砍兩半，修為大打折扣，再熬到走蛟又不知道多年，有的信心被打擊，可能這輩子都熬不過去！

世間萬平等，你們可好，傷害了人家不知道悔改道歉，還把蛇喂給牛了，人家又用修為把接上，來找你們兩口子報仇來了！”

“啊！？”

張大嬸一屁坐在地上，咧著大嚎了起來，直拍自己大。

“這個天殺的啊！我昨天看見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讓他趕把蛇扔了，結果他還是喂了牛了啊！這可怎麼辦吶！”

張大嬸又爬起來，沖到我媽邊，抓著我媽的手使勁抖：“桂芝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兩口子啊！”

“哎。”我媽嘆了口氣，轉頭朝狂躁不安的老紅牛說道：“黑龍啊黑龍，世間一切皆有定數，你也不必太過執著，行善勿行惡，這可能就是你走蛟的劫數啊。”

我從我媽背后悄悄蹭到二叔邊，小聲問：“二叔，我媽為啥要管蛇黑龍呢？”

我二叔彎下子，笑瞇瞇地問我：“那你是愿意聽別人你小，還是小丑呢”

“當然是小啊，我本來就是。”我朝二叔調皮的吐吐舌頭。

二叔又了我腦袋，瞧了眼微微安穩下來的老紅牛，耐心的教導我：“丫頭，你記住，無論是天上人間還是冥界，都喜歡聽好話，所謂手不打笑臉人，學會了嗎？”

“學會了。”其實我沒學會，因為我覺得，憑我媽在方圓幾十里的名聲，哪個敢看不起我啊，說不定我以后還能嫁給城里人呢，本不用給別人陪笑臉。

二叔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悠悠的嘆了口氣：“你現在還小呢，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長大了我也是我媽的孩子！

經過我媽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老紅牛徹底消停下來了。

我和張大嬸都神經專注地盯著。

老紅牛搖搖尾，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接著他的左側鼻孔里，出來一條蚯蚓樣的黑黑的東西。

我媽眼疾手快的揪住那一小節，使勁往出一，一條一米多長的細細的小黑蛇就出現在了手中。

原來那是黑蛇的尾啊！

張大嬸捂著倒吸一口氣：“這、這就是……”

“嗯，這是黑龍，也可稱呼為常仙。”然后，我媽讓張大嬸去買了一捆紙錢，一把香，三個蛋，三個饅頭還有一個油燈。

等張大嬸大汗淋漓的回來之后，我媽又帶著我們去了北面的路口，小心翼翼的將黑蛇放在地上。

黑蛇的面前是裝在兩個盤子里的蛋和饅頭，香和油燈都點燃擺在盤子前，我媽又在地上畫了個圈，讓張大嬸一邊道歉一邊往圈里燒紙錢。

說來也怪，那紙錢燒起的煙霧，打著旋兒的落在黑蛇上，原本有些蔫頭蔫腦的黑蛇，漸漸起上半了。

“這有錢能使鬼推磨。”

我抬頭看了眼二叔，正好看見他厚厚白白的雙下，估計二叔是我們村里為數不多的富態人了。

“知道了，二叔。”

紙錢的火焰熄滅的那一刻，黑蛇抖了抖尾，很快爬進草叢里消失不見了。

張大嬸媽呀一聲，坐在地上重重的起氣來，兩只大眼睛哭得跟燈泡似的，鼻音濃重的問我媽：“桂芝啊，這就行了嗎？”

我媽看著草叢說：“也就是人家黑龍心腸寬廣，不和咱們凡人計較，不然有你們家人好果子吃。”

張大嬸被噎的說不出來話。

過了好一會，我耳尖的聽見草叢里又響起一陣簌簌的聲音，這下是徹底遠去了。

我媽把張大嬸拽起來，有些歉意的笑笑：“張嫂子，你別見怪，剛剛那樣對你，都是做給那常仙看的，它心里有委屈，要是不能讓它消氣，怕是今天不能善了。”

張大嬸這才恍然大悟，直給我媽鞠躬道謝。

“別這樣張嫂子，現在看張大哥要，你趕找個車去鎮上的醫院看看吧。”

“哎哎哎！好！我這就去！”張大嬸馬不停蹄的去了。

現在正值中午，家家戶戶的都在屋里頭吃飯，睡覺，被火辣辣的太曬著的街道沒什麼人。

這下沒有外人了，我媽回照著我屁就給了一腳！

“讓你別摻和別摻和，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我著被踢疼的屁一蹦三尺高，不服氣地抬著頭，但是不敢犟。

我媽指著我，氣呼呼的說：“你不是不聽話嗎？這兩里地你自己走回去！”

“哎媽！”我急忙去扯我媽的服，走一里路我腳丫子都不能要了，別說再走兩里地了！

可是我媽直接坐在我二叔的后車座上，告訴我二叔：“走。”

二叔回頭朝我挑眉：“看見沒，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今天你也吃個教訓吧丫頭。”

“……”